引 子
江州,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江南小城,如今这里到处都洋溢着朝气和勃勃生机,一片繁荣的景象。地上像撒满了金元宝一样,来这里“淘金”的人数以十万计。尽管已是深夜,但过惯了夜生活的人们根本没有睡意,三三两两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使本来热闹非凡的闹市区,更加热闹起来。特别是不远处的那几家KTV歌舞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更显出这座江南小城的繁华。
凌晨两点钟,这座小城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一个黑影顺着街边的屋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要四处张望一下,可这并没有引起来往行人的注意。在这座小城里,每天晚上都有这样的黑影,他们不外乎是白天行乞的人,晚上找一个安身之所,或是匆匆赶路的行人。
前面就是美欣别墅家园小区。黑影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在这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美欣别墅家园小区是本世纪初建造的,只有紧挨市河一侧修建了一道围墙,没有物业公司,更无保安看守。黑影一闪身就躲进了黑暗的树荫里。在确定没有人时,他跑到一辆奥迪车前,迅速掏出一根铁丝插进门钥匙孔里,三下两下,奥迪车门就被打开了。然后他钻进车里,只一下就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别墅小区。
别墅小区外面就是一条大公路,向左转是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向右转是通往邻省的国道。黑影开着车往右边的国道驶去。
不一会儿,黑影驾着的奥迪小车驶出城区,上了国道。虽说这是条国道,此时与高速公路却没有两样,因为是凌晨,过往的车辆并不多,路上几乎还没有行人。奥迪车越开越快,时速几乎达到150公里。很快,黑影看到前面有警灯闪烁。黑影心里一紧,赶紧将小车开到就近的一条村道上。从村道去邻省有一条便道,但路不好走,特别在邻省边界上还有一条叫“鬼嚎谷”的窄道。
所谓的鬼嚎谷就是两山夹一沟,公路就在沟底,且弯道多,稍不注意,就会与对面过来的车子来一个亲密接触,车毁人亡。因此,自从国道建成后,就很少有人走这条便道。
很快,黑影将车开到了鬼嚎谷。他似乎非常着急,在这里仍没有减速的意思。尽管一连拐过了几个弯道都平安无事,但黑影委实吓得不轻,身上冷汗直冒。
“终于过了江州地界,过了这个弯道就是邻省了,到了邻省就没有事了。”黑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突然,一辆大型货车迎面开了过来,直直地撞上了奥迪。奥迪车立马翻下国道,滚入了旁边的水沟中。
大货车司机见状,赶紧下了车,来到被撞翻的奥迪车边,朝里看。黑影正从车里钻出来,一看大货车司机,他吓得惊叫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这么撞都撞不死你,你还真命大!”司机冷笑道,借着月光,黑影看到了司机手中的铁棍。
“啊,不,不……”黑影的话还未说完,司机手中的铁棍已经朝他砸去。黑影刚爬出的半截身子,扭动了两下便不动了,但眼睛却仍然睁得大大圆圆的,仔细看的话还充满了血和泪,更充满了迷茫和愤怒。
司机在黑影口袋里摸了摸,见没有什么东西,便去已经翻倒在旁边的奥迪小车里搜寻了一番,不一会儿就找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公文包。司机冷笑了一声,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些东西后又把公文包扔进了车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1. 追缉凶犯
破案高手,市刑警队支队长李准刚刚侦破了全市最大的毒品案,不但缴获了5公斤海洛因,还把困扰刑警队半年之久的毒枭抓捕归案。早上8点钟,李准把毒枭从邻省押回本市。当他办理好一切手续,回到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家时,已经是上午10点了!
“先洗个澡舒服舒服,再去睡觉。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喽!”李准丢下烟头,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李准拿起手机一看,是局长严立明打来的。
“所有的事情均已办妥,犯人也关押好了……”李准马上向严立明汇报情况。
“李准,你先不要急着向我汇报,你马上到局里来一趟!”严局长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肯定出大事了。李准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对着正在熟睡的妻子歉意地一笑后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此时的江州市公安局里,大家个个表情都显得特别严肃,人们正等待着李准的到来。见李准一到,局长严立明立即召开会议:“虽然今天是星期天,但大家谁也别想休息了,嫌疑犯杨新元逃跑了!这个消息要绝对保密,不然会引出许多麻烦!”
李准听后,大吃一惊。杨新元以前是江州宇鸣房地产开发公司里的一个包工头,手下管着好几百号人。为了榨干民工们的血汗钱,杨新元一直使用老化的设备和劣质建材,这不才一个月的时间,工地上竟发生了五起重伤事故。
李准清楚地记得,第一起事故是一个民工没有戴安全帽,被楼上掉下的砖块砸成重伤;第二起事故是一个四川籍民工在地上捡砖块,被坠落的起吊机砸断了腿。经查明,起吊机的钢丝绳早已过了使用期限,下面的民工曾多次要求杨新元更换钢丝绳,都被杨新元拒绝。第三起事故是杨新元买来劣质水泥,使刚码到三米高的墙体倒塌,两个码砖的安徽籍民工手腿骨折……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宇鸣房地产开发公司准备将便民村开发成嘉绿朝苑时,遭到村民们的围攻。工程队进不了工地。杨新元便带着一批人去便民村阻止围攻的村民,竟然将一村民活活打死。导致的结果是村民们纷纷拿起锄头、扁担与杨新元拼命。如果不是李准带领警察及时赶到,他杨新元岂能活到今天?杨新元也因此以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并将择日宣判。
“犯人杨新元还有三天就要接受人民的审判,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跑是为了什么?”严立明的口气与他的姓一样,非常严厉,“市委书记得知这一消息,再三强调,命令我们务必在72个小时内把杨新元给抓回来,一定要让他接受审判。同志们啊,我们决不能让杨新元逍遥法外,要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帽子上的国徽?”
李准知道局长严立明的话是对他说的。果然,严局长把目光投向了李准, 问道:“李准,有什么问题没有?”虽然严立明已经派了几路人马正在追缉杨新元,可江州地处交通要塞,东南西北都是高速公路、国道、省道和便道,都可以直接通往省城、邻省以及上海等大城市。要在这么多路上追捕一个逃犯,困难可想而知。这样的案子除了李准外,其他人肯定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破案。
“没有!”李准起身立正敬礼一气呵成。作为刑警支队长,哪怕这个任务完不成,他也得答应。既是身份的要求,又是性格使然。不答应就等于让杨新元逍遥法外,怎么符合刑警的身份?那既不是他李准的性格,也不是他的办案作风。
“我知道你最近非常累,所以特意给你派了一个助手。”严局长说着,把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子介绍给了李准,“沈雨薇,刚从省公安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她?”李准以为严立明派给他的是局里的人,至少也得是一个男的。
“李准,你不要小看了她。她可是一个电脑高手,对于技术分析也是一流的!”严立明不想说得太多,立即命令李准,“你马上组织人员全力追捕逃犯,具体情况我都对她说了,她会在路上把情况向你说明的。”
“你好!”沈雨薇礼貌地伸出手与李准握手,“请队长多多指教。”
沈雨薇的声音十分好听,让人有一种酥酥的感觉,只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应当去办公室而不应该来做刑警。李准暗想。
“嗯。”李准伸出手,软塌塌地握了握沈雨薇的手,这纯粹是给局长面子。然而,他错了。沈雨薇似乎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靠关系和花拳绣腿来的。她紧紧地握住了李准的手,李准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用力想把手缩回来,但却被沈雨薇握得牢牢的。最后颇费了些力气才逃脱出来。
“原来是女中豪杰啊!”李准见状,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自我解嘲地说,随即命令道,“出发!”
一上车,沈雨薇就说个不停:“罪犯杨新元是早上6点钟趁警车发生车祸时逃跑的。警车一直响着警报器,各类车辆都应当让路,可偏偏就在警车来到小西街的十字路口时,一辆救护车从左侧过来,警车司机赶紧打方向盘,但还是撞上了救护车,警车当即撞在人行道上的电线杆上,造成翻车。压坏了两辆三轮车,司机与押送的警察均受伤。他们从车里爬出来时,见救护车没有发生侧翻,只是转了个大弯,又朝原来的路开了回去。警察怕耽误了救护车上的病人,急忙向救护车喊话,一个警察还追了上去,另一个警察则被几个三轮车车主拉住,说警车压坏了他们车,要求赔偿。押送的警察向三轮车主解释,他们在押送一个重要犯人,压坏的三轮车他们一定会赔偿,但不是现在。几个三轮车主不依不饶,结果罪犯杨新元趁机逃跑了,去向不明。”
“为什么在早上6点押送罪犯?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李准说。
“因犯人杨新元说肚子痛,局里派人把他送往医院治疗。”沈雨薇说,“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严局说你刚刚回来,要多多休息。”
“现在那几个三轮车主在哪里?”李准转移话题,“那个押送犯人的司机呢?”
“开警车的司机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几个三轮车主刚刚录了口供回去了。他们走时还大声嚷嚷,说如果明天他们拿不到赔偿费,就要聚集到市政府门前游行示威。”
“他们的口气倒挺大,呵呵。赔肯定会赔,我们的失误嘛!”李准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神色突然冷峻起来, “你们当时就没有想过,他们有没有重大嫌疑,这么轻易地就把他们放走了?”
“他们又没有在路上拦警车,是我们的警车避让救护车时开到人行道上,撞坏了他们的三轮车。”
“犯人跑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简单,搞刑侦的什么情况都要估计到!”李准的话让沈雨薇一愣,旋即心中有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口气不但大,这些人还非常地猖狂,个个凶神恶煞的,居然敢在警局里闹事。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已经把他们的身份证都做了登记,他们跑不到哪里去。千万别犯事,否则给我逮住了,我要给些苦头让他们尝尝。”沈雨薇发狠地说道。
“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与我一个脾气。不过,你这样想可不对,多想案子,少怀怒气。”李准弹了一下烟灰,似笑非笑地看了沈雨薇一眼,“说说你是怎么想当警察的?”
李准这句话看似在问沈雨薇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当警察,实则有一种轻蔑的意味。如果每个警察都把群众因为愤怒而做出的不理智行为记在心里,这还是人民警察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准非常不喜欢女孩子当助手。
他原来的助手也是一个女孩子,被李准给轰走了。用李准的话来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眼前的沈雨薇与他的前任助手有着明显的不同,尽管这丫头有些混,但的确是个当警察的料。只要把身上的戾气消没了,绝对是个好警察。
“我从小就立志当一名警察,为民除害。”沈雨薇说到警察两字,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警察是我崇拜的偶像,没想到我也能当警察,实现我的愿望……”
“还是谈点正事吧。既然是为民除害,就不要总记着那些破事儿!”李准把香烟掐掉,“再不说说逃犯逃跑的路线,犯人恐怕已经逃到外星球去了。”
2. 神秘饭局
这几年,江州到处都是土建工程,开发出来的住宅区一个比一个高档,其配套设施也一个胜过一个。其中的大酒店、大饭店也越来越多,令人目不暇接。
还未到中午,便有人在皇天大酒店三楼订了“西湖厅”。第一个接到电话邀请的人便是宇鸣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板刘宇鸣。刘宇鸣是江州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人称江州地王。现在的房子可是紧俏商品,好地段,好楼层的商品房更是紧俏得很。一些买主为了买到好地段的好房子,千方百计找关系,可谓是人托人,面托面,更有甚者直接找市里的权威部门施压。弄得刘宇鸣每天都要赴好几个饭局,常常是这边刚坐下,那边手机又响了。
接到同样电话的人还有刘宇鸣的助手,金牌策划师兼销售经理孙正君。孙正君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话语不多的忠厚老实人。
但孙正君在刘宇鸣眼里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且反应特别快、很机灵。每次做出来的策划都令刘宇鸣非常满意,非常有市场。可以说孙正君跟了刘宇鸣这么多年,经他一手做出来的策划有好几十件,从没有一件做过第二遍。刘宇鸣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无论什么场合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西湖厅”是江州大酒店里最豪华的包厢。上午11点钟,四个貌美如花的服务员进包厢后,其中两个便麻利地铺好桌布,摆上了各种餐具,然后每个座位前摆上一包中华牌香烟;另外两个从外面搬进了五粮液等名酒和高档饮料。她们忙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两个稍瘦的服务员便马上站在了门口,另外两个分别站在包厢两边,等待客人到来。
“就是这里了!”刘宇鸣第一个到来。走进包厢,刘宇鸣将手里的包递给了身后的孙正君,说了声,“小孙,你今天挨着我坐,等会儿替我挡挡酒。”
“刘总,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
刘宇鸣很喜欢孙正君这句话,每次都是孙正君替他挡酒,如果没有孙正君,他刘宇鸣说不定早就酒精中毒了。
一个服务员赶紧拉开两把椅子,让刘宇鸣和孙正君坐下来,另一个急忙把泡好的西湖龙井端了过来,又把桌上的中华牌香烟拆开,孙正君则挡开了服务员的香烟,很客气地说:“我不会。”
另一个急忙点燃了打火机。刘宇鸣抽了一口香烟,问道:“主人还没有来?”
“我们不清楚。”一个服务员答道,但她的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一男一女。
“哎呀,我们还是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原来是你请客啊!”刘宇鸣见到来人,马上站了起来,伸出右手招呼道,“原来是吴老板请客啊。稀奇啊!”
来人正是江州第二大房地产开发商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板吴家俞。吴家俞是个大老粗,靠开发房地产起家,如今是江州市的第二大地王,仅次于刘宇鸣。吴家俞身后跟着的女孩子,刘宇鸣更是认得,就算她作古烧成了灰也认得。
她与孙正君有着同样的身份,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金牌策划师叶晓莉。别看这个女孩子长得很一般,肚子里的学问可多了。经她策划的商品房从没失败过,与孙正君不相上下。
“我原来以为是市里的某个领导,原来是刘老板啊,还有这位帅哥高才生!”叶晓莉的话比吴家俞快,但话里隐含着讽刺。“你们今天请客啊?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们不是请我们来赴鸿门宴吧?”刘宇鸣道。
“晓莉,对刘老板要客气些。”吴家俞急忙打断叶晓莉的话,“老刘啊,我刚刚听你说是我们请客,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是不是你请我们来,有事求我们,才编这样的谎话?”
“吴老板,我像说谎的人吗?”刘宇鸣有些不高兴。但他看得出,今天的饭局并不是吴家俞请,那又是谁呢?
这时吴家俞看出了刘宇鸣的不快,也猜出今天的饭局不是刘宇鸣请客,心里纳闷起来。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许行长?”刘宇鸣与吴家俞异口同声地叫道,然后挥手把屋里的两个女服务员打发出包厢,并把门关得死死的。
来人正是江州商业银行行长许天成。刘宇鸣和吴家俞与许天成在饭局上没少碰到过。如果没有许天成这个行长,他们的房地产能开发得这么顺利?说白了,他们谁也没少在许天成手里贷款。多则几亿,少则也有两三千万。
但两人的商品房一旦出手,在还银行贷款时,总要留下几千万不还,说是等下次赚了钱就全部还上。这令许天成非常满意。用许天成的话来说,他们的银行就靠刘宇鸣与吴家俞养活。刘宇鸣和吴家俞则把许天成的银行当成了自家的私人金库,什么时候想用钱就来拿,什么时候赚了钱就还上,欠那么一点点钱那是正常的。因此,三个人合作得非常愉快。
“许行长,我可是赚了钱就还银行的贷款。虽说还欠你行里1000多万,你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逼我还贷款吧?”吴家俞先开口,但话里暗藏讥讽,还显得有些不高兴。现在哪个房地产开发商不欠银行的钱?如果都把赚来的钱马上还给了银行,那干什么房地产?
“是啊。许行长,我现在手头也很紧,你也知道我刚刚开发了嘉绿朝苑,投资了几个亿。你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啊!”刘宇鸣见吴家俞有意拖欠银行的贷款,反正有人已经冲在前面,他刘宇鸣也不会还贷款的。
“你们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逼你们还贷款了?”许天成一头雾水。
“你敢说今天你请客不是催我们还贷款?”刘宇鸣和吴家俞又同时问道。
“我请客?我请啥客!你们看我像请客的人吗?我会请你们?”许天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心里有了底气,“我以为是你们有求于我才请我的客又要向我贷款了呢,把我吓一大跳。”
“那会是谁这么好心请我们?”一直没插上话的叶晓莉终于说了话,“难道说今天真是鸿门宴?现在都快12点了,主人还不到,是不是在耍我们啊?”
“主人没到很正常,还有个客人没到呢。”许行长说,“我在路上接到了汪锡平的电话,他说他去了省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个饭局他参加不了,让我给主人说一声。”
“汪锡平也被请了?”这令刘宇鸣和吴家俞都感到意外。
汪锡平是谁?是刘宇鸣和吴家俞另一条战线的合作伙伴——炒楼大王。
“看来,有好戏看喽!”叶晓莉冷笑着说,“房地产开发商、银行行长、炒楼大王聚在一起,肯定会有故事。”
“到底是谁请我们啊?”几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纷纷掏出手机来看号码,结果所有人接到的电话号码都一样,而且都是一个女孩子打的电话,声音特别美,但口气像是命令似的。用这种口吻打电话的人不是当官的秘书,就是特别有钱人的秘书。大家都是久经“战场”的人,这点当然明白,因此,谁也没有问对方是谁,只要准时到就行了。谁知道,今天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管他是谁?打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叶晓莉没等大家回答,拿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但手机里却传出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叶晓莉骂道“妈的,请客吃饭,又不现身,一点礼貌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正君站了起来,“我们还是走吧。都不知道主人是谁就吃饭?就不怕主人……”
“怕个啥?”又是叶晓莉嘴快,“在江州没有我们这些人,他们还想不想住新房子?”
“我不是怕谁。”孙正君说,“你想想,把房地产开发商、银行行长、炒楼大王聚在一起,主人的电话又不通,他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控制我们吗?”
“难道说让我们抬高房价?”叶晓莉失声道。
“有这种可能。”行长许天成说,“只是这样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呢?我想不通,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刘宇鸣有些不相信叶晓莉的话,“房价上涨,对我们只有好处,绝对没坏处。诸位想想,土地是我们低价购买进来的,就按我们现在的价格卖出去,也已经是高利润了,如果房价再上涨,赚更多钱的人还是我们。”
“既然对我们有好处没有坏处,管他谁请客,我们先吃饱喝足再说。”吴家俞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
3. 三轮车主
查了一个上午,连杨新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李准有些气急败坏。接到局长严立明的电话后,见沈雨薇正在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会头晕的。”李准开玩笑地对沈雨薇说,“严局让我们马上回局里,肯定是有同事将犯人追了回来。”
“臭美!”沈雨薇把嘴一呶,眼睛盯向窗外,又随口命令似的对司机说,“回局里。”
李准风风火火地赶回局里,没等他询问,严立明叹了一口气,把派出去的其他几路人的追缉结果告诉了李准:无功而返。
“难道他能上天入地?”李准又耍起性子来,“千万别让我亲手抓住他,否则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严立明挥了挥手说: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局长,我想了解一些详细情况。”李准此时已全无睡意。
“你先休息一下吧。你已经连续在外地工作了一个月,又长途奔波,刚回家就把你叫来了。说实话,把你叫来,我也心疼。可你是我最放心的人,现在连你也没有追到犯人。可见犯人是早有准备的。只是……”严局长本想还要说下去,可他又怕李准不回家休息。李准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个李准胆大心细,处事冷静,工作这几年,办了不少大案,没有一件令他这个局长失望过。可李准也是血肉之躯,不能让他太辛苦了。虽然市里已经下达了对杨新元的追捕任务,必须在72个小时内完成。如果把李准累坏了,这任务如何完成?
出了警局,李准并没有回家。他知道这一回去,他肯定出不来了。虽然妻子善解人意,可父亲李鑫富却不这么认为。李鑫富是市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他对李准是疼爱有加。虽然现在李准也有了工作,又已娶妻,成了江州一名出色的警察,还在刑警支队当了队长,可在李鑫富眼里,李准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常常对李准说,不要做一个工作狂,特别是当警察,在外面必定要得罪人。家里也不是没有饭吃。就凭他李鑫富的工资,也可以解决全家人的温饱。
可李准天生是个事业型的男人,一天不工作,他就心痒痒的。这不,李准刚来到警局地下车库,突然想起来,一定要问问那几个三轮车主。他们是现场的见证人。杨新元的逃跑说不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李准刚上车,掏出手机,副驾驶座的门被沈雨薇打开了。
“你还没有回家吃饭?”李准有些不满这个刚来的女警察,又有些喜欢她,虽然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接触,但他觉得沈雨薇不同于其他女警察。她有自己的见解,特别是口才非同一般。看上去非常复杂的事,她能用几句话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她的手劲也非同一般,可见她来警局,绝对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要不然,严局长也不会把她安排给自己当助手。
“你不是也没有吃饭吗?”沈雨薇反问李准。
“我习惯了,什么时候吃饭都一样。”李准话音一落,就发动了车子。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如果没有我带路,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三轮车主住在哪里?”
沈雨薇不温不火的话倒引起了李准的兴趣,便问道:“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现在不是想找那几个三轮车主吗?”
“刚才局长不是说了,让我回家休息吗?”
“如果换成别人,我也许会相信他会回家休息。但这不是你的性格。”
“想不到我们才相处两三个小时,你就这么了解我。”李准有些不以为然,“你知道我下一句想说什么?”
“你就贫吧!”沈雨薇马上换了口气,“我只是助手而已,破不了案,局长也不会拿我说事。如果局长真要拿我说事,我就说我是新手,刚进警局,很多事情还不了解,还需要慢慢地熟悉起来。”
沈雨薇的话一下子把李准给难住了,他对这个女助手更加刮目相看。沈雨薇到过现场,她肯定知道一切。她刚刚又说了,她已经把那几个三轮车主的身份证信息做了登记,肯定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找他们也不必费什么劲。
李准和沈雨薇还真没有费劲便找到一个参与早上闹事的人。这个人叫徐基本,住在幸福里一幢矮小的出租房。徐基本原是便山村村民,因土地被征用,被江州地王刘宇鸣修建成嘉绿朝苑商品房小区。开发前,刘宇鸣对他们说这里的房子修建好后,村里的村民都可以迁回去住。小区刚刚开工,开发商就反悔了。徐基本也懒得去找开发商,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在临街开了一个修车铺,专门修理三轮车、自行车什么的。早上的警车把他的修车铺撞倒了。
李准与沈雨薇来到徐基本家里,被他的家人告知,徐基本正在小西街十字路口的修车铺里搭建铺子。李准立即掉头与沈雨薇来到徐基本的修车铺。
“为什么早上6点钟就去摆摊了?”李准冷不丁地对徐基本问出这样一句话。
“早上有上早班的,万一他们的车子坏了,没有人修理咋办?”徐基本回答说,“早上修车价钱要高些。”
“今天早上比平时早吗?”
“不早,是有人来喊我,说有两辆三轮车要换车胎,并说给我两倍的价钱。”
“那你的车铺被警车撞倒时,你看到犯人往哪里逃跑吗?”
“没有,我来时,警察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根本不让我进去。”徐基本的回答令李准很满意,的确,像徐基本这样的没有了土地的农民,又无技术,要生活就得找活干。自从经济发展后,骑自行车的人少了,有私家车的人占多数,没有私家车的人要么乘公交车,要么也把自行车换成了电瓶车。这车子除了没电外,很少有其他毛病。徐基本自然不能错过任何一个修车的机会。
“那其他人呢?”李准又问。
“他们是来修车的,我不认识。”徐基本的话很简短。
“你为什么要与他们一起到警局里闹事?”
“你们警车撞坏了我的修车铺,我让他们赔钱,他们让我到警局里去。”
“他们的确不是一起的。那几个人不住在幸福里小区。”沈雨薇拿出那几个三轮车主的口供递给了李准。
“为什么现在才把口供给我?”李准的话充满了火药味。
“你也没问我要啊!”沈雨薇的话也有些不友好。
“有你这样当助手的?”
“两位就不要吵了。我还要做生意呢。你们在我的摊前一站,那些来修车的人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谁还愿意到我这里修车?”徐基本下逐客令。
离开徐基本,李准心里有了一个疑点,但这个疑点在脑海里瞬间就消失了。沈雨薇也看出了李准脸色的变化,问道:“你觉得他有点可疑,但又不能肯定?”
“他肯定知道一些实情,一是不愿意说,或者是有人威胁他不要说。但愿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为什么?”其实沈雨薇心里也有这种感觉。但她是凭女人的直觉。刚刚听李准这么一说,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
“不为什么,根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李准说,“我们再去会会其他几个三轮车主。”
根据沈雨薇记录的那几个三轮车主地址来看,他们住得相当分散,城东南西北都有。好在两人有汽车,没用多少时间就跑了个遍,令他们非常失望的是,那几个三轮车主的姓名是假的,也就是说他们使用了假身份证。
“都是我的错。没有仔细辨别他们的身份证。”沈雨薇觉得很是对不起李准,她刚刚在李准面前树立起来的干练形象,就被这几张假身份证给毁了。
“这不你是的错。现在的假身份证是防不胜防,只是你拿到身份证后应当在网上查一下。”
“当时,我也想到网上搜查一下,可我想他们在公安局里使用假身份证,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所以你还年轻,做事不老到嘛!”李准安慰沈雨薇说,“有的时候罪犯就是利用我们的这种心态作案。所以,我们要时时防范他们。”
“他们即使用假身份证骗过了我们,我们这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我们查他们的录像,不就查到了这些人是谁了吗?”
“你的话虽然很对。但是,我们要把他们查清楚,你知道要花多少精力?多少时间?而局里给我们的时间只有72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4个多小时,我们还一无所获。对了,那辆救护车查到了吗?”
“查到了。市中心医院的一辆救护车昨晚就出车了,现在仍没有回来,司机也不见踪影,手机也关机了。”
“原来是这样!”
“该咋办?”
“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回单位,查看监控录像。”
“唉,我们还没有吃午饭呢。”
4. 嘉绿朝苑
刘宇鸣破例没有睡午觉,打了个电话给孙正君,让孙正君马上来一趟他家里。在饭局上,叶晓莉的话一直在刘宇鸣耳边回响:房地产开发商、银行行长、炒楼大王聚在一起,肯定会有故事发生。是有人想控制他们,还是有人想借机哄抬房价?自从刘宇鸣开发嘉绿朝苑后,心里就一直感到不安。他害怕再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于是赶紧把手机关了,连家里座机电话的听筒也被拎到一边。
江州的房地产开发商都想开发嘉绿朝苑这块地皮,最终被刘宇鸣弄到了手。如今的嘉绿朝苑工地以前是便民村。这里居住了100余户农民,在拆迁时受到了村民们的阻挠,如果不是杨新元打死了一个村民,这事就好办了。可偏偏杨新元惹出这样的事来。好在杨新元没有把他咬出来,自己承担了全部责任。
再过三天,法院就要审判杨新元,可就在今天早上,刘宇鸣却听到了杨新元逃跑的事,警方正在全力追缉。如果杨新元被抓住,这可是罪加一等,即使不判个死刑,至少也是个死缓。只是这杨新元知道公司里太多的秘密,如果被抓回来,他经得住审问吗?
一会儿,孙正君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来了。刘宇鸣指了指冰箱。孙正君就拉开了冰箱拿出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我是想问问嘉绿朝苑的销售策划做得怎么样了。”刘宇鸣本想问问孙正君对中午叶晓莉说的话有什么看法,又觉得这样问显得自己神经过敏。
“做好了。”孙正君的话很简单,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多说话的人。
“嘉绿朝苑已经建到三层了,来购房的人却很少,是哪个环节出了漏洞?按理说,我们开发的嘉绿朝苑,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设施都是一流的。单说这个地段,前有河,后有山,左右有公园,又紧挨国道,驾车上高速路也只要十多分钟,以后住在这里可是贵族的象征。”
作为宇鸣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金牌策划师兼销售经理的孙正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在开发一个新楼盘时,作为策划人的孙正君首先要弄清楚这个楼盘的优越性,再是如何把最不利的因素也变成优越性,这是他的强项。经孙正君一手策划的楼盘,没有一个不成功的,没有一个不得到刘宇鸣的高度赞赏,也没有一个不被其他开发商所赞同。甚至出现了好几个开发商出高价来挖他孙正君,但都被他严词拒绝。特别是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吴家俞,多次找到他,让他去家俞房地产工作,开出的条件比任何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的条件都优厚。更主要的是,吴家俞还答应只要孙正君过去,他就可以做主把他的干女儿叶晓莉嫁给他。
虽说现在婚姻自主,凭叶晓莉的条件,绝对可以找一个比孙正君强的人,或者是官员,或者是大老板。但孙正君还是拒绝了,说他不能辜负了刘宇鸣对他的栽培。这个消息传到刘宇鸣的耳朵里,他立马给孙正君涨了几千块钱的工资,还把孙正君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心腹,有什么话都对孙正君说,特别是遇到难事时,他都要找孙正君来商量,让孙正君提提意见,帮他拿拿主意。用刘宇鸣的话来说,他与孙正君情同父子。
“刘总,我现在发现,我们把嘉绿朝苑弄到手,是一个不正确的选择。”孙正君说。
“为什么?这块地地段如此好,是赚钱的最好时机,也是赚钱的最好地段,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我们竞争这块地盘时,市里的其他开发商都有拿不到这块地就誓不罢休的精神,特别是吴家俞吴老板,他更是首当其冲,恨不得把我们挤垮,可到了真正要竞争时,他却突然放弃了,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这不算什么,他的实力根本没有我强,他放弃说明他有自知之明。就算再竞争,他也竞争不过我。”
“还有许行长,当时答应给我们5000万的贷款,结果后来只给了我们3000万,这又说明了什么?”
“许行长最终不是贷款给我们了吗?”
“这是……”孙正君本想说如果不是我们给了他200万的回扣,他愿意贷款吗?可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现在有的是资金,又有最佳的楼盘,这就是赚钱的最好时机。你还有什么疑问?”
“就是汪锡平。以前一直与我们合作得好好的,最近连人影都不见了。我联系了他好几次,每次他接电话不是说他在外省,就是家里人生病了,一直走不开。我去了他家几次,每次都找不到人。特别是今天的饭局,他又说他在省城,我都打听过了,根本没有这回事。”
“这的确是一件怪事。”
“还有今天的饭局,我们吃得不明不白的。如果按照叶晓莉的话来说,有人想控制我们来哄抬房价,我想获利的人根本不会是我们。依我看,请我们吃饭的人是看中了嘉绿朝苑这块地盘,想在上面做什么文章?这就是我目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事。”
刘宇鸣陷入了沉思。经孙正君这么一分析,他回忆起从当初激烈竞争嘉绿朝苑这块地皮时经历的痛苦和压抑,到后来轻易地拿到手时的喜悦。说白了,只要拿到这块地皮就是胜利,就有了人民币!刘宇鸣都想好了,把这个楼盘开发完后,他就收手。可是,还没开工就被杨新元闹出了事,打死一个村民。如果说这是一场意外的话,那么杨新元为什么要逃跑?况且杨新元罪不至死,最多关个十年八年,他有办法让杨新元保外就医,关个两三年而已。可现在,杨新元的逃跑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于是,刘宇鸣装做很随意地问孙正君:“听说杨新元逃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早上杨新元闹肚子痛,被警察送往医院的途中遇到了车祸,杨新元趁机逃走了。”
“你对杨新元的逃走有什么看法?”
“我想这只是一场巧合罢了。杨新元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做事易冲动,特别是他对手下的那些民工,非常苛刻,常被民工告状。每次都是我们替他擦屁股。按照杨新元的脾气,如果他不趁机逃走,那就不是他杨新元了!”
“你说得有些道理。”刘宇鸣虽然相信孙正君的判断,可嘴上还是说,“我是怕他惹出更多的事来啊。你想想,他这一逃被抓住后又会增加什么罪行?我只是希望他不会被人抓住才好。他知道我们的秘密太多了。特别是前几次在工地上几个民工死亡事故,如果不是我出面,他早就被抓进去了。你说这次警察会不会派出那个叫李准的警察抓他?”
“肯定是他。在江州,除了他没有别的警察可以来办这个案子。”
“李准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们与他打的交道次数还少?每次他都不理睬我们。他可是江州出了名的狠、准,软硬不吃。我想如果是他亲爹犯了法,他都敢亲手抓。就是这样的警察,让我非常担忧杨新元的处境。”
“刘总,您不用担心,连公安局的严局长都要敬您三分,何况他一个小小刑警队的支队长。”
“正是他的不理不睬,我才担心啊。”刘宇鸣说。
“他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沾着他父亲的光。如果不是他父亲与市里各个部门的关系好,他能有今天?”
刘宇鸣正色道:“这话你就错了。各有各的职责嘛。李准当警察也不是靠他老子的关系。我还听说,他刚当警察时,他老子是千方百计地阻挠他。可他却执意当了警察,才几年,他就当上了刑警队的支队长,看来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我想他现在这样做,只不过为以后当局长铺路。到时候他老子好找关系提他一把。”
“这话你又错了。李鑫富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你还不知道官场上的事,人走茶凉。”作为江州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刘宇鸣不能不对市里各个头头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些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万一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对他的事业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特别是李鑫富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本来早两年他就退居二线,可市里非常看重他这几年对江州作出的贡献,又因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李鑫富现在仍然是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
“您的意思,我们去约一下李准?”
“算了。我们约他,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吗?他反咬一口说是我们策划让杨新元逃跑的,到时候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还是静观其变吧。”刘宇鸣沉思了一会儿,问孙正君,“对了,李准去邻省抓毒枭了,回来没有?”
“回来了。今天早上6点钟回来的。听说他刚刚去追缉了杨新元,但无功而返。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李准,而是吴家俞这个老滑头。以前他处处与我们作对,最近一段时间却老实得不得了。难道说我竞争下了嘉绿朝苑,他就不心动?有时间约一下叶晓莉,看看能否从她的口里得到一些情况。”
“好的。我找时间约一下她。”孙正君答应刘宇鸣要约叶晓莉,却又后悔不已。叶晓莉最近根本不买他的账。两人是同行,又各有其主,如果在一起走动,又怕引起吴家俞和刘宇鸣的不满,更别说从对方嘴里得到公司里的一些情况了。
“记住,今天的谈话不要对任何人讲。”其实,刘宇鸣最近的心神一直不定,总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杨新元刚刚逃走,他就吃了顿神秘的饭,事情怎么会这么巧?特别是中午听了叶晓莉的话后,他更是觉得今天的饭局是一个阴谋。所以,他连午觉都没睡,急急忙忙地打电话把孙正君叫来。孙正君是他现在最信得过的人。即使这样,他还是吩咐孙正君不要把他的话说给别人听。
其实,不用刘宇鸣吩咐,孙正君也不会乱说。在别人眼里,孙正君永远都是一个不多说话的人,又还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刘总,您就放一百个心。”孙正君说完走出了刘宇鸣房间。
5. 一个传说
吴家俞回到家里,坐在豪华的沙发上,一连喝了几口茶,觉得越喝越渴,中午的饭局闹得他心慌。他试着给汪锡平打了几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打不通,吴家俞对着手机狠狠地骂了汪锡平几句。
今天的饭局,主人不现身,这令饭桌上所有的人都满腹狐疑。吴家俞更是满脑子的问号,特别是叶晓莉那句话,也让他着实恐慌了一阵子。如果事情真如叶晓莉说的那样,那可算是天大的好事,但吴家俞心里比谁都清楚,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虽然叶晓莉非常聪明能干,但她毕竟还年轻,又是个女孩子,哪经过什么大风大浪?饭桌上的那句话肯定是她随便说说而已。但是,与许天成和死对头刘宇鸣,还有那个没有来赴宴的汪锡平被同一个神秘的人请吃饭,这绝不是巧合,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说是许天成变相来催贷款?这个基本可以排除。许天成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法,他只要一个电话过来就行了。再说,哪次贷款他许天成不吃回扣?他应当希望我们多多贷款,他好多拿回扣。
是不是刘宇鸣呢?怎么把他忘记了。这个江州地王之所以轻易地拿到嘉绿朝苑那块地,还不是靠上面的关系。自己当时要与刘宇鸣竞争,许天成却跑来当说客,说把嘉绿朝苑这块地给刘宇鸣开发是市里某个领导决定的。让他吴家俞不要与刘宇鸣竞争,还说竞争不竞争这块地都非刘宇鸣莫属。
吴家俞当然明白这种潜规则,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忍痛割爱。吴家俞到现在都心有不甘,凭什么非要把嘉绿朝苑这块地让给了刘宇鸣呢?许天成肯定知道其中的秘密,得找他问个清楚。于是,吴家俞拨通了许天成的手机。
“老许,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了!有没有空啊,要不我们去太和茶楼喝喝茶?”
“好啊。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许天成接到吴家俞的电话,也显得非常着急。其实,许天成回到家里也焦急不安。今天的饭局太邪门了,主人不现身,手机还关机,真是莫名其妙。自从许天成上次当说客后,就一直感觉这事有些不对。他现在是哪个人都不能得罪,万一得罪任何一个人,他都有可能遭受牵连。每每想到此事,许天成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许天成快到退休的年龄了。过了这个年龄,就等于给自己判了死缓,活一天少一天。可就是那个电话,让许天成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人说,便民村以前是明朝一个皇帝的别墅区,地下很可能埋有宝藏,如果秘密地挖出来,几辈子都享受不完。但这不是主要的。
根据野史记载,这个皇帝还在这里炼过不老丹。后来因战事,这个皇帝的不老丹没炼好就一命呜呼了。如果能找到炼不老丹的秘方,那可是比那些宝藏更值钱。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如果不求证,又怎么知道这个传说是假的呢?
谁不想长生不老?许天成心动了。自己的钱已经够多了,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两眼一闭还不都是别人的了?再说,自己吃了几个房地产开发商的回扣,万一其中一个开发商出事了,把自己供出来,那岂不要在牢里度过后半生?这是何苦呢!许天成又后悔不已,自己干嘛要吃那些回扣呢?可许天成不得不听从那个人的命令,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许天成还能坐在商业银行行长的位置上?再说,让刘宇鸣去开发那块地,又不是什么坏事。对自己来说,谁开发那块地都一样。因此,他按照那个人的意思把吴家俞骗了,说把嘉绿朝苑让给刘宇鸣开发是市里最主要领导的意思。作为房地产的开发商,吴家俞自然不敢不听市领导的话。
难道说吴家俞已经知道刘宇鸣开发嘉绿朝苑这块地的秘密,故意弄了今天这个神秘饭局?许天成忐忑不安起来。
出了家门,许天成破例没有开车,而是打了辆的士,他知道自己此时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想想如何应付吴家俞。
许天成来到太和茶楼大厅,吴家俞就迎了过来,拉着他就往二楼走。对于太和茶楼,许天成并不陌生,这是江州市最高档、最奢侈的茶楼,昨天晚上他还与市里的另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在这里喝过茶。
等茶一上,吴家俞就吩咐服务员点心就不要上了,没有他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服务员当然知道这些老板在这里明为喝茶,实则谈生意。
服务员关上门后,吴家俞就迫不及待地问许天成:“许行长,今天的饭局到底是你请客还是刘宇鸣请客?”
“为什么要这样问?”许天成不明白吴家俞的问话。
“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今天的饭局太突然了,也太意外了。让我摸不着头脑。如果是刘宇鸣请客,嘉绿朝苑那块地被他抢先开发了,今天是向我赔个不是,只能勉强地说过去。如果说是你请客,目的是为了让我与他和好。这也只能勉强说过去。我与他和好,一是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二是我们开发商向来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他刘宇鸣有这个必要请客吗?”
“你说得对。今天既不是我请客,也不是他请客。你想想,如果他真想与你和好,肯定会是先对我说,可我一点都不知情。再说,今天的饭局着实令人意外。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你请我与刘宇鸣,想从中探到什么口风呢。”
确实,自从把那块地给了刘宇鸣后,许天成就害怕吴家俞找他的麻烦。但一直没有等到,今天的饭局他起初以为是刘宇鸣安排的,但后来看到吴家俞的策划师叶晓莉打电话的样子并不是装的,就已经明白了这顿饭绝对不是吴家俞请客。再说吴家俞虽说是个大老板,财大气粗,但为人就是一根筋,做事喜欢直来直去,绝对不绕弯子。
“那会是谁呢?我总觉得被人无缘无故地请去吃饭,这中间肯定有阴谋。”吴家俞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还是想到这一层意思,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请你分析一下,到底是谁请我们吃的午饭。”
“老兄,今天的饭局的确怪,主人不出现,令我们猜来猜去。我想,无论是谁请我们吃饭,肯定是有事求我们。你想想那么多的开发商老板不请,就偏偏请你们和我这个行长。或者真是市里的某个领导,临时有事抽不开身,又碰巧手机没有电了,所以打不通电话。”这都是许天成的推脱之辞,他与各行各业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不知道今天的事情非常的蹊跷?只是他不愿意对吴家俞明说罢了,说多了吴家俞又会追根究底。
“这么说,你也不清楚了?”
“不清楚啊。我还正想问你呢!”许天成只得装糊涂。
“你不是不清楚,是不想对我说。”吴家俞喝了一口茶,“我想有一件事,你应该对我说了吧。刘宇鸣开发嘉绿朝苑小区的事,到底是市里哪个领导让他开发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市里的领导要求我保密,我不能乱说啊!”许天成变了话题,“你也知道我这碗饭不好吃,你们贷了那么多的款,一时又收不回来。万一市里又出台什么政策,让我收回你们的贷款,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收不收回贷款的,又不是我们一家欠着银行的贷款。要说欠款最多的人也不是我吴家俞吧?”吴家俞这些天一直在嘉绿朝苑的工地上转悠,这可是一块肥肉啊,眼见都快要到手了,又给刘宇鸣这只鹰叼走了,他能甘心吗?赚不了钱,到工地上去看看,他刘宇鸣也拿他没有办法啊,只得再一次试探许天成的口气,“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许天成是什么人,他一听就知道吴家俞是在诈他。
“刘宇鸣的工人进驻工地有好些日子了,动工却很慢。如果我拿到了这块地,起码天天到工地上督促他们快点干,反正就赚那么多的钱。早些完工,再去别的地方干。可刘宇鸣不但工期慢,还让工人东挖西挖的。你说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找适合点打桩,下地基吧。”
“这你就是外行了。我敢说我吴家俞别的不行,修房造屋还是在行的。你就别骗我了,快说说吧,我只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个证实。”吴家俞紧追不让。
“这是他的工程,他想怎么做,我们谁也没有权力让他加紧工期啊。再说,只要他把贷款全部还给我,我与他基本就没什么瓜葛了,你说是不是?”
吴家俞见从许天成口里套不出什么话来,打了个哈哈,说:“喝茶喝茶。我们来这里就是喝茶,不谈公事,不谈公事。”
6. 奇怪电话
下午1点。李准终于看完了所有监控录像。在沈雨薇的指点下,李准把那几个三轮车车主的样子全记了下来,但旁边泡好的方便面早已凉透了。
“吃吧!”沈雨薇把方便面递给了李准,他这才感觉到的确有些饿了,于是三下五除二,把方便面解决,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李准一看是父亲李鑫富打来的。
“准啊,回家了,咋个不回家来看看?”李鑫富的话里有些不满,但也掩饰不住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
“爸,我……我有个案子……”李准欲言又止。
“没什么。如果你忙,你就先不要回家。”李鑫富说着叹了一口气,“唉,我老了,想多看你一眼也看不到。”
李鑫富这么一说,李准就是想不回家去看看都不可能了。李准是个十足的孝子,父亲的话让李准很是伤感。人哪,就这么一回事,小的时候不懂事,稍微长大了就要求学,长到成年后又要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等把孩子养大成人,自己也老了。
他不忍心见父亲老来孤单。两颗泪滴挂在了李准的脸上。
“你就回去吧!”沈雨薇听到了李准与李鑫富的通话,又看到了李准脸上的泪滴,就劝李准还是回家一趟。她打心里佩服这个队长,虽然他们在一起才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可就在这几个小时里,这个队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拿了一张纸巾递给李准。
“去把脸洗一下,让老人看到你高兴些。在老人家面前,千万不要说工作忙,会伤老人家的心的。”沈雨薇善解人意地说。
李准点了点头。沈雨薇的善意和温柔让李准心里一动,但他又马上恢复了严肃,说:“谢谢!”
路上,李准本想回家看望一下妻子。看看时间,妻子此时应当在上班。李准的妻子是一名护士,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上班,三班制。虽然今天是星期天,她仍然要上班。妻子很是理解李准的工作。她认为,作为男人就应当以事业为主,所以,李准没日没夜的工作,有时一出差就是一个月,她都能理解,也很担心。
毕竟李准是警察,危险无处不在。因自己很少在家,李准不想让父亲担心,自结婚后就搬了出来与妻子住另一个小区,虽然相隔不远,但到父母那儿一月也就一两次。今天父亲打电话来,话中透露一些伤感。李准很理解父亲,毕竟父亲快退休了,作为儿子,他不仅没有好好地孝顺父母,还经常让父母担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准把车子开进小区,才想起没有给父亲带点礼品。把车子停稳后,李准打算在小区对面的超市买些东西时,就听到父亲在楼上喊他。
“准儿,快上楼来。”李鑫富离退休的日子不久了,很少去单位里。他想在家适应一下退休后的那种生活。因为李鑫富明白退休是迟早的事,现在先适应起来,免得退休后一下子回到家里不适应。
李准进了屋,李鑫富端详了他好一阵子后才说:“儿子,你瘦了,也黑了。”
“爸……”李鑫富的问候,让李准心里更加难过。
“工作归工作,但也要休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虽然你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不像我老了,没有干劲了,就是想好好地干一件大事,也力不从心了。”
李准认真地听父亲的教诲。在李准的印象中,父亲年轻时,与他一样有干劲。李准清楚地记得,自他懂事起,他们一家就住在一间只有10平方米的小屋里。虽然屋小,但父亲把家操持得井井有条,每样东西都摆得有条不紊。父亲常常是工作到深夜才回家,回家后还要看书写作,但李准从没见父亲发表过一篇文章。
李准大了的时候,就问父亲为什么不把那些文章拿去发表。父亲告诉李准,他写文章并不是为发表,而是一种精神寄托。李准虽然年龄小,却记住了父亲的话:人,无论在多恶劣的环境下,一定要有精神寄托,只有这种精神寄托才会给自己的生活、工作带来快乐。李准正是有这种快乐,他工作起来像有使不完的劲。
“爸,您教训的是……”李准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响了,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手机号码。李准马上按了挂机键。打电话的人好像有急事,再次拨通了李准的手机。
“也许有急事,你就接吧!”
“爸,真不好意思。还没和您说上几句话……”
李准说着走进李鑫富的卧室。李准接通了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甜甜的声音:“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刑警支队的队长李准吧?”
“是。请问有何指教?”李准没想竟然是个女孩子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在你父亲那里吧?”女孩子顿了顿,又说,“你千万不要相信你父亲的话。”
“为什么?”
“如果你想知道杨新元的下落,就得听我的话。”女孩子说完就挂了手机。
李准有些茫然,但凭职业的敏感,他断定这个女孩子肯定知道很多内幕,便找出号码回拨了过去,可对方已经关机。
李准回到客厅,见父亲的脸还是那样慈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得撒了个谎:“是一个打错了电话的人。”
稍微顿了一下,李准赶紧又说:“爸,您说说,我每天都要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几句话后才知道对方打错了。我每天这么忙,还要接到好几个像这样的电话,耽误我许多时间,让我少做许多工作。”
“现在是数字时代,可数字多了,谁又记得住啊!人脑又不是电脑,就是电脑也有死机的时候,所以打错电话也是正常的事。”李鑫富似乎在为打错电话的人辩解,又像是自言自语。
“爸,不管那么多了。最近您的身体还好吧?”李准岔开了话题,他不想在打错电话这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杨新元仍在逃,耽误一刻,他就多逃跑一段路。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你出差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心里总是不安。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好吧。爸,如果单位里没什么事,就别去上班了。您要多保重身体,注意休息。”李准安慰李鑫富。
“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我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忙人。再说,你又是队长,还要追捕杨新元这个逃犯。儿子,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还要注意安全。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李鑫富又一次叮嘱李准,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刚上车,李准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刚才那个号码。这次,李准既生气又惊疑,但他还是接听了电话,打电话的还是那个女孩子,声音仍然甜甜的:“你父亲刚才的反应与平时有什么变化?你是不是对他说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你父亲马上就说现在数字多了,谁又记得住那么多,还让你追捕杨新元时特别注意安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到公安局报案?”李准说这句话时,急忙打开了放在车上的微型录音机,可惜前面的几句话没录上。
“你不要打断我的话,也不要问我是谁。我不到公安局报案,自有我的目的。目前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事情就是杨新元目前仍在江州。你可以动用警力找到他。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警察。”
“他在江州哪里……”李准还想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这个神秘人不但对自己和家人都非常地了解,好像对杨新元逃跑一事也非常地清楚。她到底是谁?李准打开车门,朝小区楼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难道说她在自己的手机里装了窃听器?这根本不可能。自己的手机除了睡觉外,根本没离过身。难道在父亲的房间装了窃听器。如果真是这样,这可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了。李准反拨了刚才的那个号码,结果与他预料中一样,那个神秘女子已经关了机。这个神秘女子每次与自己通电话不超过半分钟,语速也特别快,好像怕别人监控她一样。她到底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李准在疑惑中发动了车子,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是沈雨薇:“队长,我们找到了一些关于杨新元逃跑后的线索了。”
“好,我马上回来!”
7. 特别约会
最近的房价一涨再涨,虽然有些地块还未开发,但经过叶晓莉一策划,订购房子的人如潮水般涌来。虽然房价上涨对开发商来说是件好事,但叶晓莉却不这么认为。房价上涨了虽然能赚钱,但这肯定是短期的。假如这是房价上涨后一个泡沫的前兆,那么以后退房的人肯定多如牛毛。就算这房价上涨不是泡沫的前兆,国家也会出台政策来稳定房价的。这就意味着房地产的开发即使有前景,也不见得是一片光明。
因此,叶晓莉根本高兴不起来。加上今天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又吃了一顿特别的午饭,她认为这是她担心的前兆。午觉起来本来打算去美容店的叶晓莉放弃了这个计划,待在那套刚刚装修的别墅里,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叶晓莉拿起手机一看,是那个请她们吃午饭的神秘人发来的短信:“中午的饭还好吃吧?银行行长、房地产开发商、房地产金牌策划人在一起,有什么感觉?可惜的是那个炒楼大王没到场,不然,你们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控制楼盘?”
果然有阴谋!尽管叶晓莉有天大的胆子,还是被这条短信吓了一大跳。这个神秘人太诡异了。叶晓莉很想顺着这个号码拨个电话过去,刚要按键,又停住了。中午拨这个电话关机,现在拨过去对方也不见得能接电话。
得找个人商量一下。找谁呢?叶晓莉的大脑快速地运转起来。找吴家俞?这是万万不可的。吴老板虽然有钱,却是一个土财主,文化不多,说话也土,主意更是不多。找平时几个要好的姐妹?可这事又万万不能对她们说。弄得不好,她们嘴快,把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还解决不了事情。找公司的其他几个部门经理?可他们又是自己的死对头。平时为了抢业务,他们可是想尽办法来对付自己。如果告诉他们,说不定他们正好看自己的笑话。想了一圈,叶晓莉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孙正君。
孙正君与自己一样,都是房地产金牌策划兼销售员,说不定他也会收到同样的短信呢,找他商量最合适不过了。于是,叶晓莉马上给孙正君打电话。
“孙哥啊,在忙啥?”叶晓莉使出了她惯用的嗲声,这是令很多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口气。
“没忙啥,正在看文件。”孙正君回答。
“那为什么不请我喝茶?我现在口渴死了!”
“好啊。你说个地点吧!”孙正君正想约叶晓莉呢,刘宇鸣吩咐过他要从叶晓莉那里弄清楚今天的饭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和茶楼怎么样?”叶晓莉仍然嗲声嗲气地说,“孙哥啊,只有那个地方才能显示我们这种人的身份啊。”
“好啊。十分钟后我们在太和茶楼见面。”孙正君说完挂了手机,手机短信提示刚才有电话呼入过。孙正君一看,是刘宇鸣家里的电话,赶紧拨了过去。
“刘总?您刚才打电话给我?”
“你小子与谁在通电话?我怎么一直打不进来?”
“是叶晓莉,她约我到太和茶楼喝茶,正好把您交代的事情办理一下。”
“好啊,你小子放聪明些,别让那个小妖精迷住了,把我们中午的话告诉她。”刘宇鸣在孙正君走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妥,所以就打电话给孙正君。
“刘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我们公司的事。”
“那你去吧,一定要把吴家俞公司的事套出来。”
得到了刘宇鸣的命令,孙正君驾车来到太和茶楼,叶晓莉早已在大厅里等他了。两人见面倒也不客套,直接叫服务员带往二楼的包厢。刚上二楼,孙正君就看到吴家俞与许天成正从另一头的包厢里走出来,他赶紧转过身急速进了包厢,把走在前面的叶晓莉吓了一大跳。
“孙哥,这可是在茶楼,想对我做小动作,也不是时候啊!”叶晓莉的话不但刻薄,还带有挑逗性,在里面刚拉开灯的服务员听后也抿着嘴偷笑。
“晓莉,你误会了。我刚刚看到你老板和许行长正从那边出来。”
“你连撒谎都没有学会!”叶晓莉有些不相信,一改刚才的嗲声嗲气。叶晓莉太了解吴家俞的个性了,如果不是遇到特别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到茶楼来喝茶的,要不就是请客吃饭,要不就是吃完饭后与客人直接去洗浴城洗桑拿。但吴家俞从不让叶晓莉跟着去。用吴家俞的话来说,女孩子公关虽然很厉害,但他把叶晓莉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让她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正是因为吴家俞把叶晓莉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叶晓莉才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不然,以叶晓莉的脾气早就换东家了。
“是真的,他们还没有下楼呢!”孙正君急忙解释。
“那我也要看看。”叶晓莉转身拉开了门,果然看到吴家俞与许天成正下楼,她心里一惊。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喝茶又还显得那样神秘呢?难道说今天的饭局与他们两人有关系?叶晓莉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包厢里坐下,一言不发。
“美女,你约我出来,不会是光喝茶这么简单吧?”孙正君似乎不想浪费时间,他不但要完成刘宇鸣交给他的任务,还想从叶晓莉嘴里套出些别的话来。
“是这样的,”叶晓莉这才醒悟过来,掏出手机递给了孙正君,“你收到这样的短信了吗?”
“什么短信?”孙正君接过叶晓莉的手机一看,脸色大变。
“怎么?”叶晓莉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时,也收到了。”孙正君说着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叶晓莉。叶晓莉接过孙正君的手机一看,那条短信与自己收到的短信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晓莉失声叫道。
“你中午不是说了吗?房地产开发商、银行行长、炒楼大王、还有我们两个金牌策划师在一起,这个神秘人不是想控制我们吗?看来,我们今天真的是赴了鸿门宴了。”
“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我总感觉房价要下跌,或者说已经到了最鼎盛的时候。很多工薪族都买不起房子,国家肯定要出台政策来抑制房价上涨。”
“想不到你还想得很远。”孙正君赞赏地说。
“如果你没有想到这一层,你就不是孙正君了。”叶晓莉淡淡地说,“我在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来控制我们?”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正想问你呢!”
“我想过了,管他是谁,我只是替老板出谋划策。无论房价涨还是跌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反正我的房子已经有了,钱也够这一辈子花了,我还图个什么?”叶晓莉从孙正君那里问不出个答案,有些灰心丧气。
“我就不同了,还指望老板发薪水。不过,不过你还差一样……”孙正君欲言又止。
“我差什么?就差一个老公!”叶晓莉替孙正君说完了话,“我也想过,依我的条件,要找一个男人,在普通人群里还真找不到。找个官员,我又不放心。”
“你不放心他们什么?如果你真不放心他们,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你少贫嘴。别人都说你孙正君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与美女单独在一起就露出本性来了。”叶晓莉说这话时,却用眼睛深情地望了孙正君一眼,而后把头埋了下去,有些伤感起来。前几天是自己一个人悄悄过的30岁生日。昔日同学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自己却仍是孤单一人。如果说哪个少女不怀春,那是假的。虽然自己早已过了怀春的年龄,可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女孩子,还真希望有个男人天天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过着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或者生个小孩子,一家三口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
孙正君自知说错了话,也赶紧把头埋下。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叶晓莉打破了僵局:“听说在你们嘉绿朝苑出事的那个包工头今天早上趁警车出事逃跑了?”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他居然打死一个人,是不是你指使他干的?”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孙正君嘿嘿一笑,说,“我们都是平安求财的。他打死那个农民,我们老板还赔偿40多万元,事后老板大发雷霆,扣全公司人的奖金。我的奖金也被扣了,你说我冤不冤?”
“跟你开个玩笑,你就说这么多。好像我是警察来审问你似的。”
“你要是警察就好了。我最怕的人就是警察。”
“你怕警察?怕警察来抓你?”
“我又没有犯法,警察凭什么抓我?”孙正君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怕警察是因为我从小崇拜警察,立志当一名警察,可惜没能如愿。”
“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崇高的理想。我从小的理想是当一名模特儿,可是事与愿违,却阴差阳错地进了房地产公司。还好,虽然没有出名却也挣上了钱。”
“有钱就好,有钱就好!”
“你也这么想?”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到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孙正君见从叶晓莉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也只好作罢。
“那就走吧,我也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叶晓莉放心了。孙正君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她也不想在孙正君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8. 模糊线索
李准赶回局里时,严局长等人早已到了。局长严立明的表情非常严肃,李准又侧过头去看了看沈雨薇,她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悦。看来目前得到的线索肯定很少。但是作为一名资深刑警队队长,对于哪怕只有针尖那么一点点的线索,李准也绝不放过,很多大线索都是从细小的线索中挖掘出来的。这是李准多年来的办案经验。
严立明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屋里只留他、李准和沈雨薇三个人。待众人出去后,严立明首先开了腔:“李准,本不想把你叫过来的,可这关系重大,我们虽然只发现一点点线索,可对你来说绝对重要。”
“严局,即使没有线索我也应当回警局来。”李准有些歉意地说,“刚才我老爸有点事情让我回去,耽误了局里的事。下次我注意,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哪里的话。今天本来该你休息,又把你拉了回来,这是局里对不住你。”严立明反而对李准表示歉意。
“是什么线索?”李准有些等不及了。
“是一张车票。”沈雨薇抢先说了,并把那张车票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今天早上8点钟从江州发往西安的普通直达长途汽车票。江州发往西安的长途汽车以前每天都有一班,但到西安的旅客少,加上又有火车直达,所以汽车站将车次改为隔天一班,还常常是空车去空车回。
“这张票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李准对这张车票非常感兴趣,而且有了想法。
“这是我们的同志从汽车站的废纸箱里找到的。”沈雨薇说,“今天有三位旅客去西安,但上车的却只有两位,另一位旅客直到发车后也不见踪影,也没有到退票窗口退票。”
“这与杨新元逃跑有关系吗?”李准问了一句。
“当然有。”严立明喝了一口水,“犯人杨新元逃跑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而且外面有人策应。如果这张车票真是杨新元或者说有人替杨新元买的,这就说明他原先是打算逃跑去西安的,但发现我们在车站及公路上都设有卡点,他便放弃了去西安的计划。”
“我估计他原计划要外逃,但看到各路设了卡点,所以拿到了车票都不敢上车,甚至把车票丢在废纸箱里,然后潜回市里躲到某一个角落里。”沈雨薇也不示弱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严局,杨新元根本没有离开江州。如果这张车票真是他的,也只是给我们放了一颗烟雾弹,想把我们引向外省去追缉。结果我们都上当了,原因有三:一是我们在得知杨新元逃跑时,第一时间在各条路上设了卡,却不见他的踪影;二是他跟我们玩了一个障眼法,让我们误认为他肯定会向外地逃跑,而且是跑得越远越好;三是市里有人接应他。杨新元以前是刘宇鸣手下的包工头,跟着刘宇鸣也有些年头了。杨新元在便民村惹出了命案,不也是刘宇鸣出面赔偿的吗?我已经调查过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还有一件事,我刚刚一连接到一个神秘女子的两个电话,第一次是在我父亲的屋里,第二次是我从我父亲的小区上车时。她告诉我杨新元就在江州,根本没有外逃,还说只要我们认真寻找,肯定能够找到杨新元。这个神秘女子说话的语速特别快,每次通话不到半分钟就挂机了,好像害怕我们查出她的方位。”李准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翻出那个神秘女子的手机号码,又把刚刚的录音找出来,放给严立明和沈雨薇听。
“看来这个神秘女子是个关键人物!”沈雨薇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应当能找到这个神秘女子,只要去移动公司查一下,就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了。”
李准和严立明听后都笑了,他们太需要这样的笑声,今天一天都沉浸在严肃的气氛中。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沈雨薇见两人在笑她,有些莫名其妙。
严立明止住了笑声,说:“小薇啊,虽然你刚进警局,但作为一个警察应当明白,现在的手机号码在街头到处都有得卖,根本不用身份证,连假身份证都不用。这样的号码我们到哪里去查?去把街头那些卖手机号码的人一个个抓起来审问?”
“那怎么办?”沈雨薇有些着急了,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脸也羞红了。
“现在不是查手机号码的时候,我们得分析一下杨新元是否在江州。”作为刑警队长,李准虽然刚才在笑,但脑子却没有闲着,“我相信那个神秘女子的话。她即使没有参与杨新元逃跑一事,也肯定知道详情。”
“如果她没有参与杨新元逃跑一事,她又是怎样知道这么详细情况的呢?”沈雨薇忍不住又一次问。
“我们先不管这个神秘女子。首先要查出谁是策划杨新元逃跑的主谋,只有查到这个主谋,才能还原事情真相。我认为刘宇鸣脱不了干系。”李准分析道。
“李准,杨新元逃跑肯定有人策应,或者说外面有人接应他。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随便怀疑刘宇鸣。刘宇鸣是我们江州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江州市有一半的房地产都是经他手开发出来,如果他不开发这些房地产,江州三分之一的人都没有房子住。弄不好被他反咬一口,到时我们就被动了。”
“严局,依您的意思我们不理他们了?”沈雨薇有些想不通,按照目前警局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刘宇鸣的确有帮助杨新元逃跑的嫌疑。
“严局的意思是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严立明一开口,李准就知道他的意思。其实不用严局长明说,李准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调查刘宇鸣。作为刑警队长,只要有证据表明或者说有可疑的人物,他都有权利去调查,问题是怎么去调查。
“如果说是刘宇鸣策划的这次逃跑,他的动机是什么?是怕三天后的审判,杨新元会吐露出关于刘宇鸣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其实早上接到这个案子时,李准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杨新元早不逃跑晚不逃跑,偏偏在离审判的日子只有三天的时候逃跑?
“李准,你在想什么?”严立明问正低头思考的李准,“你又想到了什么?”
“严局,您想想,三天后就要审判杨新元一案,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跑是为了什么?杨新元在便民村犯下命案,当时也是我把他从村民手里抢出来的。按照法律,杨新元应当罪不致死,可他这一逃走,性质就不同了。虽然杨新元只是一个包工头,但我调查过他的背景。杨新元曾是某省级名牌大学毕业生,毕业后在一个小县城的中学里教高中数学。后来因乱搞男女关系,被学校除名才来到江州,在一家工厂里待过,这家工厂的老板就是刘宇鸣。
后来,刘宇鸣的厂子垮了,不久他又涉足房地产开发,仅几年的时间,刘宇鸣就成江州地王,杨新元也就到刘宇鸣手下做了一名包工头,直到被抓。我要说明的是,杨新元既然是大学生,肯定与别的包工头不一样,至少懂得一些法律知识。在便民村的惨剧也许是他失手,但绝不是他的本意。”
“你的意思还是杨新元逃跑与刘宇鸣有关系?”严立明沉吟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目前没一点证据。”
“唉,还是没有证据。李准,市里的主要领导刚刚又来电话催了,问进展如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严立明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在李准记忆里,再难的案子,严立明都没有叹过气,可今天的这个案子不一样,不单单是犯人逃跑的事,里面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
“杨新元为什么会跟刘宇鸣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来假设一下,是不是杨新元掌握了刘宇鸣的什么见不得人的证据?因为杨新元一直在刘宇鸣手里当包工头,以杨新元的那个文凭,他完全可以找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为什么要一直当包工头?仅仅是为了钱吗?我看不是这样,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什么交易。严局、队长,你们以为呢?”沈雨薇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严立明把头转过来问李准,“你认为呢?”
“小沈说得不错。刘宇鸣为什么会成为江州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以前只不过是一个私人小厂的老板,而且年年亏损,最后不得不宣布破产,他开发房地产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是贷款或者说借钱,那就说明他抓住了机遇,但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好的。所以,我认为,杨新元与刘宇鸣的关系就不一般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我们去工地上调查一下就能清楚了。这就是我们首要的任务。如果情况确实和我们估计的一样,我们就完全可以派人24小时监控刘宇鸣。”
“我赞同你这个办法,抓紧时间马上行动,一有消息马上联系!”严立明点头道。
9. 绝对恐吓
下午两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时间。许天成有些头重足轻地去银行上班,刚才与吴家俞去太和茶楼喝茶后,他的心里一阵比一阵凉,中午这顿饭吃得太蹊跷了。他一直以为这顿饭是吴家俞变相请他,直到在茶楼里喝茶时才知道吴家俞和他一样困惑。而且吴家俞好像知道刘宇鸣如何弄到的便民村那块地以及开发嘉绿朝苑的真相。
如果这个真相果真被吴家俞知道了,他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虽然把这块地让给刘宇鸣来开发是上头的意思,但他许天成从中没少得到好处。刘宇鸣一下子就给了他两套房子,表面看来虽然是付钱的,但这账根本经不起审计局的审计,一旦露馅,房子没了不说,恐怕连他这个行长的位置都难保住,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这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许天成慢吞吞地走进银行,他的办公室在十三楼。刚进电梯,银行办公室的王主任也进了电梯,他连向许天成打了几声招呼,许天成都没有听见。王主任的脸色有些难看,既而又露出了惊讶、怀疑的神色。好在许天成回过神来,做出一付主动招呼王主任的样子,这事情才勉强应付过去。
电梯刚到五楼,许天成的手机“嘀”的一声响了。来短信了。这个时候谁发短信?许天成本不想看,他现在最怕听到手机响,无论是短信还是电话。王主任却殷勤地提醒他:“行长,您的手机响了。”
许天成心里一恼,但他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得说了声:“谢谢提醒!”
许天成很不情愿地掏出手机,一看号码,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发短信的正是上午打电话请他吃饭的那个神秘人。许天成很不情愿地翻阅短信:“许行长,今天中午的饭还不错吧?但是,我请你吃饭也不用怀疑啊,中午还与吴家俞去太和茶楼喝茶,询问是不是他变相请你吃饭,这事你可猜错了。”许天成一惊,脸色变红又变紫,既而又变成苍白。
“行长,您哪里不舒服?”王主任看到许天成的脸色变了,有些不知趣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胃有点不舒服而已。”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马上通知医院。”
“不用了。”许天成的话音刚落,电梯到了十三楼,他像逃离魔爪一样快步走出了电梯,此时,手机又“嘀”的一声响了。
“妈的,有完没完!”许天成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进了办公室,然后把门关得死死的,把手机掏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两眼直直地盯着手机,不知该不该看短信。
愣了许久,许天成还是双手颤抖着查看了短信:“许行长,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既然是银行的行长,想给谁贷款就给谁贷款,你为什么要拿银行的钱放高利贷?吴家俞从你那里借的那5000万元,你收的利息竟然比银行利息高出20倍,你把这些利息是占为己有,还是给了银行……”许天成没有读完短信,就已经瘫倒在椅上。这个神秘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秘密的事他都知道了。他到底是谁?
问题很严重。许天成忐忑不安地躺在椅上,颤抖地伸出左手想去拿茶杯,却一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放吴家俞的高利贷。虽然吴家俞是个大老粗,可他手下的那些人都非常精明能干,特别是那个嘴快的叶晓莉,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想到叶晓莉,许天成心里一惊,这事只有自己和吴家俞、叶晓莉知道,难道说这短信是叶晓莉发的?如果真是叶晓莉,那么吴家俞就有不可避免的嫌疑,而且上午接到的那个赴宴电话也是个女人打来的。自己当时正忙着接另一个电话,没有仔细辨别电话里的声音是谁的。看来,是吴家俞在演双簧。
好一个吴家俞,竟然在我面前玩这样的把戏。还约我喝茶,问中午的饭局是怎么回事。许天成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办公室王主任敲门进来。“许行长,吴家俞吴老板求见。”
吴家俞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许天成加重了语气说:“叫他进来。”
吴家俞哭丧着脸进屋,倒把许天成吓了一大跳。
“许行长,你怎么把我的秘密透露出去了?”吴家俞见王主任出去后,就向许天成诉起苦来,“许行长,这些年没有你的帮助,我吴家俞也没有今天。我向你借高利贷,那是表达我吴家俞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为啥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别人?”
“演,继续演!”许天成心里愤愤但表面强忍着,他装着不知道详情,问道:“什么事?”
“人家把短信都发到我的手机上了!”吴家俞仍然哭丧着脸,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了许天成。许天成接过吴家俞的手机一看,上面收到的短信与自己的短信意思差不多。
“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把我们之间合作的事告诉给别人了呢?”许天成掏出手机,翻到短信后递给了吴家俞,吴家俞看到短信吓得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心里最清楚!”许天成丢下这句话,心里仍是非常懊恼。
“我心里最清楚个啥?我明知银行能贷款,非要向你借高利贷,给别人知道了,我这不是向你行贿吗?这罪我受得起吗?我他妈的挣的钱还没有花完呢!”
“这事不是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是不是她透露出去的?”许天成见吴家俞不像是在撒谎,又想起了他们在办理这件事时还有一个人在场。
“还有第三个人?谁啊?”
“你还跟我装糊涂!你手下那个叶晓莉,她不是也在场吗?我以前就跟你说,这样的事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可你偏偏说叶晓莉是你的干女儿,不会出卖你。现在出事了吧?如果她想要敲诈我们,来个短信就一个准。这事我们又不敢报案。再说,她要是把这事捅到网上,我们俩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公安不来查,我们自己也要把自己吓个半死!”
“你也知道我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公司要是没有她,我玩得转吗?”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坐在这里等公安来抓吧?”
“绝对不是晓莉,她的为人我太清楚了。虽然公司里除了我就是她为大。但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的。”
“你啊,就是太相信她了。”许天成现在只有寄希望予吴家俞,这事除了他们三个人外,绝对是保密的,现在出了事,而且叶晓莉又在场,打电话的人也是个女子,除了她还会是谁?
“绝对不可能,绝对不是她!”吴家俞还是不相信叶晓莉会做这样的事。虽然这几年自己开发房地产赚了不少的钱,可自己也没少给叶晓莉好处,光别墅就给了她三套,其他商品房也有好几套,店面就不计其数了。他吴家俞如果这好处都不给她,她能为自己好好办事?依她的本事随便到哪一家房地产企业都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现在都快崩溃了。”许天成显得非常激动,又非常地气愤,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么隐密的事竟然被人弄得一清二楚。
“我们去查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你真是个大老粗啊。现在移动公司为了与联通公司竞争顾客,他们在街头、书报亭里都摆了卡号卖,那些人又不管买主是谁,只要你肯出钱,买几百个号码都不用身份证。到移动公司去查,也只能查到街头或书报亭卖卡号的人,怎能查到机主是谁?”
“那你说怎么办?你是有文化的人,我只是个大老粗,这主意还得你出。”
“你在社会上混,这些事还要我说出来吗?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干女儿叶晓莉吧。你想想我一个银行行长用公家的钱放高利贷,如果让公安知道了我还想不想活了!”
“我得马上回去,找她好好谈谈。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干的,就别怪我吴家俞不仁。我以后还要你帮忙呢。”吴家俞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然后告别了许天成。
吴家俞始终一口咬定自己也是受害者,更信誓旦旦地说叶晓莉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这难道是吴家俞在耍手腕?许天成心里更加慌乱起来。现在又不能与吴家俞闹翻脸。吴家俞表面看的确是一个大老粗,可就是这样一个大老粗,成了江州市第二大房地产开发商。没有点真本事,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怪就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有第三个人在现场呢?风风雨雨地都过来了,竟在这个阴沟里翻了船。许天成是越想越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10. 老实农民
刘宇鸣在公司里坐立不安,在焦急中终于等来了孙正君。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孙正君,刘宇鸣都不知道公司的事该如何处理。人老了,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干劲了,既不果断也不利索。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特别是杨新元在便民村的命案,着实让刘宇鸣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可现在杨新元居然跑了,警察又四处追缉,恰恰中午又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饭。这些事绝对不是巧合,好像暗中有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张开了等待自己钻进去。而自己对这个撒网的人竟然一无所知。
尽管今天午饭后他怀疑是吴家俞在暗中捣鬼。可回想饭局上吴家俞的一言一行,又不像是他在使诈。自己与吴家俞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就凭他大老粗的那点本事,自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搞掂。比如,要便民村的那块地来开发嘉绿朝苑,不但银行支持,连市里的官员都十分赞同。这就是自己的本事。
“叶晓莉那边情况如何?”刘宇鸣见到孙正君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有没有透露一些今天饭局的情况?”
“没有。我从她的话语听出她对今天的饭局也感到莫名其妙。”孙正君老实地回答,“她好像对吴家俞有些不满,还抱怨现在的房价一味地上涨,她都不好做策划了。”
“哦……”刘宇鸣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没有想到孙正君只带回这些消息。他需要的是中午饭局到底是谁请的这个准确消息,不能不明不白地吃一顿饭,到时候给人抓住了把柄让他办事。
作为江州的房地产开发商巨头、地王,刘宇鸣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特别是最近的房价上涨,虽然对于他这个开发商来说,前途是一片光明,但光明背后往往存在着黑暗。所以,房价越是上涨刘宇鸣越是不看好。物价、工资与房价的上涨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况且,自己开发了那么多的房子,到底卖给普通老百姓有多少,只有自己清楚。可以说,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有一半是自己囤积起来,还有一半卖给了炒房者和自己公司的员工,让他们去销售。
特别是他公司的员工,自己对他们真是不薄啊,他们在自己手里拿房子时,一分钱都不用交,等房子卖出去才向公司里交钱。每平方米他们至少要赚几百至千元不等。富人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
至于炒房者,他们虽然大都是拿银行的钱去炒楼。但如果没有房地产开发商,肯定就没有炒楼者。只是这些炒楼者,除了与自己吃吃喝喝外从没有给过自己一点好处。
想到这里,刘宇鸣有些为买不起房子的普通老百姓不平,继而苦笑了一声,抬头见孙正君还站在那里,便问道:“你对今天的饭局有什么看法?”
“刚才我去太和茶楼与叶晓莉见面时,看到吴家俞与许天成从茶楼里出来。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商量过什么事。”
“他们在一起商量事情?难道真是吴家俞在搞鬼?”
“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吴家俞搞鬼,他就用不着约许天成去喝茶了。从他们神秘的样子来看,他也在怀疑中午的饭局是怎么回事。”
“你没从叶晓莉那里套出一些话来?”
“叶晓莉也不知情。当我告诉她吴家俞与许天成在茶楼时,她疯了一样跑去看,从她跑出去的神情来看,绝不会是在做假。”
“这么说来,吴家俞有很多事也是背着叶晓莉在做的?”
“有这种可能。”
“这事先放放。你去给我查查杨新元逃跑的事。”刘宇鸣说到杨新元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枉费我对他那么好。我们都已经说好了,虽然他进去了,可我保证通过关系不判他死刑,而且他家人的一切费用我都包了。没想到他却在关键时刻逃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是的。杨新元顶多也是过失杀人,以刘总在江州的关系网,顶多判他个20年有期徒刑,然后来个保外就医。”
“你说得不错。这正是我的想法。可他现在逃跑了,案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抓回来肯定要罪上加罪!只是我不明白事情怎么这么巧,他刚逃跑我们就吃了一顿蹊跷的午饭。更让我不明白的是我刚刚从电视上的新闻看到,警方说杨新元的逃跑是有预谋的。正君啊,你得去帮我查查到底是谁帮助杨新元逃跑的,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听说早上押送杨新元的警车与救护车相撞后,警车压坏了几辆三轮车。为此,三轮车车主还到警局去闹事,要求警局赔偿。其中一个三轮车车主叫徐基本,他原是便民村的村民,因我们在那里开发嘉绿朝苑后,他拿到土地补偿金来城里开了个修理铺子,专修三轮车、自行车什么的。我们可以从他那里了解情况。”
“哦,有这种事?这个人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老实!在便民村被人称为老实农民。我们去村里开发时,他既没有参与闹事,也没有阻止我们开工。我们说什么他都点头,我看他老实,在动工时请他吃了一顿饭,然后在幸福里帮他租了一间房子,他那个修车铺也是我找关系帮他搞定的。要不然繁华的小西街十字路口怎么会允许他开修车铺?”
“这么说来,你对他有恩了?”
“可以这么说。他只要看到我路过那里,都要丢下手里的活向我打招呼。”
“既然是这样,我们找他把事情问个明白。事不迟宜,我们现在就去。”
刘宇鸣领着孙正君出了公司,没有叫司机,而是让孙正君开车。
20分钟后,刘宇鸣与孙正君来到小西街的十字路口,看到了徐基本正在替一个路人补自行车车胎。
直到孙正君与刘宇鸣走到身边,徐基本才抬起头来。看到孙正君,徐基本忙招呼起来:“孙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
徐基本说话间,手也没有停过,已经把自行车装好。待那人付了钱骑车走后,孙正君拉过刘宇鸣向徐基本介绍说:“老徐啊,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刘总,你这修车铺都是刘总让我替你安排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太感谢刘总了,想想我五十多岁了,除了种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干别的活了,想不到刘总竟替我想得这么周到。”
“老徐啊,你也太客气了。”刘宇鸣终于搭上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是响应国家政策才在你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盖房子,希望你能够理解。你现在有了谋生的职业,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帮助,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老徐,我们刘总今天找你有点事。”孙正君向徐基本使了一个眼色。
刘宇鸣开腔道:“是啊!今天早上不是有辆警车在这里撞车了吗?里面押送的一个犯人,他就是打死你们村村民的那个人——杨新元。过几天就要审判他了,他今天却从这里逃跑了。你在现场看到了什么了吗?杨新元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原来那个逃跑的人就是他啊!”杨新元带人与村里的群众发生冲突时,徐基本也在现场,只是他没有参与这场冲突。他亲眼看到杨新元失手打死了村里的人,也亲眼看着警察李准来把杨新元抓走,更看到了孙正君来给死者家属下跪,送抚恤金。
“是啊。他逃跑了,他对不起那个死者家属,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孙正君解释说,“他虽然为我们做事,但我们公司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也不会因为他为我们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就让他逍遥法外。你把你看到的情况都告诉我们,我们好到警局里去说明情况,将他抓捕归案,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我没有看清楚,当时警车撞了我的修车铺,我正在从出租房回来的路上。等我赶来时,警察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拉起了警戒线。我提出要看修车铺,他们不让。最后我才发现我的修车铺倒了,我让他们赔偿,他们让我去警局里等。等我来到警局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了。其中有两个我认得,是他们叫我到修车铺帮他们修车的。这不,我才刚刚把修车铺重新搭建好。”
“原来是这样。那两个人你还认得吗?”
“见了面肯定认得。他们好像不是本地人。”
“哦。”刘宇鸣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看来,他此行并不能从徐基本嘴里得到什么信息,可他又不能到警局去询问。刘宇鸣还想问问徐基本警察是怎么问他的,又怕徐基本多心。他觉得这个看似老实的农民肯定非常狡猾,但没有说出口。几十年的打拼,刘宇鸣与太多的人打过交道,在短时间内捉摸一个人的性格,已经成了他的强项。徐基本的话看似简单,而且是有问必答,又显得非常地从容,对于一个老实人来,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说话能不结巴就不错了。
“老徐,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刘宇鸣的话就是命令,孙正君只好跟徐基本道了个别,跟着刘宇鸣走了。
11. 意外收获
正在修建中的嘉绿朝苑已经初具规模,单看那造型,与其他地方的商品房没有两样。虽然主体还在修建,但低层的屋里已经开始在粉墙和刷油漆了,工地上弥漫着油漆味。
李准与沈雨薇都穿着便衣,他们这次是暗访,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否则调查起案件来会有诸多不便。因此,两人在离嘉绿朝苑工地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
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当两人走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侧过脸来看他们。走着走着,李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进口处。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沈雨薇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回到了我们进门的位置。”李准笑了笑,“你发现这个小区像一个什么图案没有?”
“什么图案?这小区难道说是按照什么图形来设计修建的?”
“我想应当是一个八卦图。”李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已经建到三楼的房子说,“那幢应当是八卦图的一个眼睛。”
“八卦图?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沈雨薇根本不相信,只这样走了一圈,李准就把这个小区说成了八卦图。
“我们找个人去问问。”李准说着,向一个提着灰桶的民工走了过去,并喊住了那个民工,“兄弟,向你打听个事。”
民工用怪怪地眼色看了李准一眼,又把眼睛瞟向沈雨薇才问道:“啥事?工地上还忙着呢!”
李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那个民工后,才说:“兄弟,向你打听个事,你们这里还缺不缺人干活?”
“谁干?工地上不收女人。”
“当然是我。她是我的表妹,陪我来这里找工作的。”李准指了指沈雨薇。
沈雨薇也连忙搭腔:“他啊,一直没找到工作着急得很。听说这里的房子刚建到三层高,还有好些日子才完工,就拖着我来这里找活干。”
“原来大哥是来找工作的啊,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姓钱,大家都叫我钱包头。只要你肯干,马上就可以上班,月工资不低于2500元。”
“能拿到工资吗?”李准又问了一句。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你就放一百个心,拿不到工资谁还跟着我干?国家现在不是出台法律了吗?要保护我们农民工的合法权益,拿不到工资你可以到劳动局去告我。我就怕你吃不了这苦。”
“是吗?”李准挽起了衣袖,“兄弟,你看看我的胳膊多结实,以前我也在别的工地上干过。码码砖,提提灰桶肯定行的。”
李准说他以前在别的工地上干过是真的。那是两月前,他得到消息称毒贩为了隐蔽行踪,躲在工地上提灰桶。李准为了掌握准确情况,便去了工地上当起了砖工,这一待就是半个月,终于被他摸清了毒贩的情况,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毒枭。今天才把毒枭从邻省押回来。
“那好吧。明天来上班吧,早上7点钟开工。”
“干活签不签合同?”
“签什么合同?我干七八年了,连合同都没有见到过。别说给我们干活不签合同,就是大老板也没有与我签合同,合同有啥用?”
“哦。”李准明白像钱包头这样的人,法律意识相当淡薄。李准朝工地上看了看,又问道,“兄弟,再打听个事。我刚刚转了一圈,这里工地这么大,怎么来干活的人很少?”
“你是干什么的?”钱包头有些警觉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李准。
“我见人少,是怕做了以后拿不到工钱,所以才问问。”
“怕拿不到工钱,你可以不干,没有人强制你干的。再说还有劳动局在呢,只要我拿到钱,给我干活的人都能拿到钱。大老板几乎天天来催工期,他说钱不是问题,只要把工期赶上,还要付我们奖金呢!”
“原来是这样啊。”李准又问,“现在是月月发工资吗?”
“当然是。不过……”钱包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来往,才小声地说,“我要告诉你,这工地有些怪,晚上有鬼叫。大老板当初开发这块地时,一个包工头在这里打死了一个人。那个人的阴魂不散,很多民工晚上都听到过,有几个民工吓得连工钱都没要就逃走了。这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愿意干明天就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这房子慢慢地建,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待得长些,至少不像在城里的工地,不是今天这样材料进不来,就是明天那样材料进不来,玩的时间比做的时间还长,民工拿不上高工资也要走人。”
“你说的那个包工头叫杨新元?”
“不是他还是谁?哪有他那样对待别人的。还不是仗着与大老板的关系铁才敢胡作非为,如果换上另一个人敢那样做,早就被公安枪毙了。”
“他与大老板的关系非常铁吗?”
“当然铁,据说两人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这次出事了,大老板到处打点关系,听说还有两三天就要判刑了,这种人最好判个死刑!”
“为什么?”
“哎呀,我对你说这个干啥?要是被大老板知道了,我还咋在这里包工?你愿意干明天就来上班,千万别迟到了;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我得去监工去了。”
“我明白。”李准又抽出一支香烟递给钱包头,然后朝沈雨薇使了个眼色。沈雨薇马上明白,甜甜地说:“多谢大哥,改天请你喝酒。”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李准感觉自己没有白来这里一趟,离市里给局里的破案期限已经不远了,如果在期限内破不了这个案子,作为刑警队支队长的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在想什么?”走出工地,沈雨薇就迫不及待地问李准。
“我们到山上去看看。”李准没有正面回答沈雨薇的话,这让沈雨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李准心里有好几个谜团等待解开。第一,杨新元逃跑后,警方在各条路上都设了卡,结果连杨新元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第二,自己刚回局里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回家,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他云里雾里的。第三,自己接到了一个神秘女子的电话。第四,小西街十字路口的那个修车工徐基本,虽然他是一个老实的农民,然而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时语言流畅,而且有条有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实农民所能做到的。第五,救护车救人,警车押送犯人,警车侧翻,而救护车却直接开走了,如果说车上是重症病人不能耽误时间还情有可原,如果不是那么急的病人呢?这是不是一件有预谋的、策划周密的逃跑呢?第六,刚刚在工地上听到那个钱包头说这里晚上闹鬼。这些事放在一起,李准发现有太多的巧合了。但是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令人疑惑的是到现在还没有得到那辆救护车的消息。更令人值得深思的是杨新元只是一个包工头,他肯定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逃跑。那么策划这起逃跑事件的人又是谁?难道真是刘宇鸣?可是,刘宇鸣作为江州的地王,他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几分钟后,两人上了半山腰,整个便民村——现在的嘉绿朝苑便一览无余。看了一会儿,沈雨薇惊奇地叫了起来:“队长,这个小区的房子还真是按八卦图来设计的。”
“不奇怪,其实这样建造还相当有美感。太极就是由八卦演变而来。太极拳可以说是我们国家的国拳,它刚中带柔,又柔中带刚,既是拳术,又能强身健体。房子按八卦来建造,说明这个设计者的水平相当高,而且别出心裁。”
“这倒也是。我还听说,浙江兰溪的诸葛八卦村也是一个八卦图形,两潭池水就是八卦眼,据说还能避邪。嘉绿朝苑小区也是这样建造的,可刚刚听那个钱包头说这里晚上闹鬼,这就有点邪门了。”
“世上哪有鬼,也许他刚才看我不像干活的人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李准说出这话来,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因为钱包头正需要人,他根本没有必要说这个谎来吓唬他。
“是啊,世上根本没有鬼,只是有些人心里有鬼才会疑神疑鬼。”
“我是在想今天的事情太巧合了。你想想看,我们走访了好几个地方,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团迷雾。如果仅仅是杨新元为了不被制裁而逃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队长,你是不是太多虑了?杨新元失手打死了村民,为了不接受制裁,一旦有逃跑的机会他肯定要逃跑,除非他是傻子。”
“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我们的通缉令也已经发出去了。他能跑到哪儿去?只是这事情太蹊跷了。凭我多年办案的经验,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了,去调查救护车的同志也该有消息了,我们得马上回去,看看他们查到了什么情况。”
两人来到汽车旁,发现车子被人划了好几道口子,沈雨薇气得想哭:“我这爱车买了还不到一个月,被毁容了。真是天理不容啊。”
“别说话。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有人在暗中想阻止我们来这里调查。”李准安慰了一下沈雨薇,忙叫沈雨薇开车。
12. 炒楼大王
江州开发新区内,高楼林立,小区环境设施一流,周边有银行、学校、医院,但新区却显得有些冷冷清清,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美都家园是开发新区最具有标志性的居民小区,傍晚时分,本应是美都家园最热闹的时候,却很难看到人,那些健身设施也成了摆设,根本看不到有人锻炼身体。美都家园的开发商除了刘宇鸣外就是吴家俞,其他小的房地产开发商根本没有资格来这里开发。
吴家俞独自来到小区内,仰头看了看这些高楼,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这是两年前修建好的房子,可至今还没有销售出去。
“都怪那个该死的汪锡平!”吴家俞自言自语地骂道。如果不是汪锡平,这些房子早就出手了。汪锡平说房价上涨是必然的,现在卖出去岂不是与钱过不去?作为炒楼大王,本应低价收购房子,可他却劝吴家俞先不要出手。这令吴家俞感到奇怪至极。想到此,吴家俞拿出手机又给汪锡平打电话,电话倒是通了,但汪锡平仍没有接电话。吴家俞非常恼怒,嘴里不住地骂:“这个龟孙子,再忙也不差接电话的几分钟啊!”
骂归骂,吴家俞只能望着这些杰作叹气。因为叶晓莉对吴家俞说过,从现在的行情来看房价虽然在上涨,国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出台新政策来调控房价。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不相信这回事。但吴家俞不一样,他虽是个粗人,但对于时事、政治、新闻都非常关心。特别是对一些文化人的分析,他都会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再说叶晓莉是他的得力助手,还是他的干女儿。她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如果国家真的出台新政策,已经修建好的房子还没销售完,开发商肯定亏本。这是吴家俞最不想看到的事。虽然这些年来,他挣下来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吴家俞决定尽快把囤积的房子卖出去。可是要把房子全卖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你想想,普通老百姓有几个买得起房子?就是买得起,也要到银行去贷款。想到贷款,吴家俞又是一肚子火。自己为了巴结许天成,竟然向他借了高利贷,虽说这是自己变相地贿赂许天成,可一旦许天成出了事或者调离了现在的岗位,那自己岂不比窦娥还冤?
汪锡平是买房子的最佳人选,谁让他是江州的炒楼大王呢!他的手段比任何人都高明,而且促销房子的手段也无人能比,要是这样的人为自己所用,那真是如虎添翼,可惜汪锡平不买他的账。这令吴家俞无可奈何。
“原来你也来这里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吴家俞回头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刘宇鸣。看到刘宇鸣也来这里,吴家俞的心才稍微轻松些。作为江州的最大房地产开发商,没有人比他刘宇鸣更着急。房子一旦卖不出去,会直接影响到资金链。如果银行控制贷款,国家又出台一些新政策,他可就举步维艰了。
吴家俞没有想到在同一天与刘宇鸣相遇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尴尬。可眼前刘宇鸣的处境与他差不多,因此,对刘宇鸣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老刘啊,咱们可是同病相怜啊!”
“老吴啊,人老了,来这里走一走,看看我们的业绩,心情会舒畅许多。”刘宇鸣的话没有吴家俞那么直,他还在为中午的饭局猜谜呢。
“是啊,人老了。活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还能看到多少房子竖起来。”
“那就算算吧。”
两人正说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到刘宇鸣与吴家俞正在谈论房子,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两位老板也是来这里看房子的?准备买几层啊?”
“我想看看三层的如何。”刘宇鸣知道这个青年男子误会他和吴家俞了,抢先开了口。
“老板真是好眼力!我就买在第三层,现在准备卖掉。如果两位老板有意的话,就随我上楼去看看房子如何?”
“为啥要卖掉?三层可是最好的楼层,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啊。”刘宇鸣有些不解。
“你是炒房子的?”吴家俞再也忍不住了,问那个青年男子。
“老板太夸奖我了,我哪能炒什么房子哟!我原计划买下这里的房子结婚,哪知道女朋友知道我是贷款买的房子后,与我拜拜了。既然结不了婚,还要这房子做啥?”青年男子诉苦时,泪水在眼里直打转转。
“哦,会有这样的事?”这是刘宇鸣和吴家俞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可恶的开发商,把房子建起来又囤积起来,然后高价出售,真是可恶至极。”青年男子骂了起来。
“这……这好像全国都是这样,这是行情。”吴家俞有些不满起来,可又不能当着青年男子的面承认这房子的开发商就是他。刘宇鸣心里虽然很同情青年男子,但毕竟自己就是开发商,所以也就一时语塞起来。
“可惜我俩都不需要买房子,到这里来也只是随便看看。”刘宇鸣怕吴家俞说错了话。
“原来两位老板有房子了,恕我打扰了。”青年男子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边走边骂:“那些可恶的开发商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房价这么高,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也不怕日后出门……”
“老刘啊,这个青年男子在骂你呢!”吴家俞把话题转移到刘宇鸣身上。
“这幢房子可是你建的哟!我修的房子在后面呢。他是骂你,骂你祖宗八辈呢。”刘宇鸣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生气,刚才那个青年男子或者认识他们,就要当着他们的面骂他们。但刘宇鸣的心在瞬间又起了变化,今天他来这里不是想这些小事的。
他在想中午的饭局,吴家俞为什么看上去若无其事,这于情于理都有点说过不去。还有,他为什么在饭后与许天成出现在太和茶楼,这绝对不是偶然。因此,得知吴家俞来这里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想看看吴家俞到底是何居心。在听到吴家俞骂汪锡平时,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老吴啊,我刚刚听你在说汪锡平,他怎么了?”
“别提这个狗日的炒楼大王了,我打了几个电话,让他来帮我把这些房子卖出去,他连个电话都不接!中午的饭局也没有来!我在想中午的饭局是不是他安排的,只是到目前我还没有想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想低价从我们手里拿走房子?”
“我想也有这种可能。你没有遵守我们的潜规则吧?让他给套牢了?”
“什么潜规则,说得太难听了。你不也是把差的楼层给他,把最好的楼层留给自己?那些好楼层以后还可以卖高价的,我才不会与钱过不去呢!”
“我怎么看你都像一个老奸巨猾的开发商。”刘宇鸣终于可以肯定今天的饭局不是吴家俞请客。这个大老粗说话虽然不是很中听,毕竟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土大款。就因他没有文化,开发房地产时,常常是不按常规出牌,让人捉摸不透。刘宇鸣有时候也在想,吴家俞这个大老粗是假装的还是真就这么粗?
“大家彼此彼此,但你比我更老奸巨猾。”
“唉,不这样做,好房子全卖出去了,差房子就无人问津,不但钱赚不着,还为他人做嫁衣。别人都说我们赚到了不少的钱,但他们想过没有,我们是多么地不容易?”
“不谈这个了。你与汪锡平通过电话了?”
“没有。”
“算了,不提他了。”吴家俞改了口,“听说以前在你工地上包活的那个包工头逃跑了,你知不知道?”
“听说了!他能跑到天涯海角?最终还不是要被抓住的,他跑个啥哟!”
“听你的口气,是不是你托人有意放走他的?”
“这话咋这么难听?他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该赔偿的款子,我都替他赔偿了。你说手下有这样的包工头,我冤不冤啊?”
“的确有些冤。好在我手下的包工头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都让我放心。”吴家俞终于在刘宇鸣面前占了上风,不觉有些沾沾自喜。
“你手下的包工头好?前些日子好几个打架,最后还不是被抓到派出所里去了?”刘宇鸣反唇相讥。
“你揭我的短?工地上哪天没有民工打架,只要不出命案,随他们打去吧!”
吴家俞说的是实话,刘宇鸣有些不高兴。心里想,你一个大老粗还敢在我面前狂,看你能狂多久,便民村那块地我想要弄到手,和市里的有关部门打个招呼,你吴家俞还不得乖乖地拱手相让?这么多的房地产开发商中,刘宇鸣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吴家俞。他与吴家俞话不投机,便说了声:“我走了!”
刘宇鸣一走,吴家俞就有些忍不住了,对着刘宇鸣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神气个啥?老子的房子虽然没有卖出去,照样有钱。谁说汪锡平就是炒楼大王,老子才是真正的炒楼大王。你刘宇鸣与老子比,最多也只是个平手。”
吴家俞的话没有错,谁是真正的炒楼大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汪锡平来炒房子,他也只有挨宰的份。自己明明有房子,却在汪锡平面前说这房子已经卖了,你还是买那套去炒,他汪锡平敢说一个不字?
13. 车毁人亡
车子刚驶进城,李准的手机就响了,是追查救护车的队友打来的电话。队友告诉李准,早上与押送杨新元的那辆警车相撞的救护车,翻进城东国道外的一条偏僻山沟里了。李准听罢,急忙叫沈雨薇调转车头,直奔城东的那条偏僻小路。
20分钟后,李准到达了现场,守候在那里的民警见到李准,就脱口而出:“队长,这辆救护车翻在这里也太邪门了。”这话不用那个民警解释,李准也知道这事不但邪门,还让人窦生疑云。按常理救护车最终的目的地应当是市里的某家医院。刚才在路上时,李准就已经打电话问过局里,局里查到市中心医院的一辆救护车昨晚是出车了,但车子没有按时回来。直到下午3点钟,司机才回院里报告,说他接到医院的派遣后,及时出车去西门陆家兜的患者家里,谁知刚出城就被一辆卡车挡住了去路,他按了几次喇叭,卡车都没有动静,当他下车去询问时,突然被一根木棍击中了脑袋,马上昏了过去,直到下午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山上的某一处。他摸摸口袋,手机也不见了,钱包却仍在。他下山后急忙租了一辆车回到医院里。医院里这才向警方报案。
“这不只是一起劫车案。”沈雨薇说,“队长,我认为这整个事件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他不但劫了救护车,还利用救护车作案。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若单单是为了救走杨新元的话,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罪犯自有他的想法。”李准说到这里,又想起在父亲家时接到的那个神秘女子的电话,是否就是那个神秘女子在背后玩阴谋呢?如果真是她的话,她给自己打电话,那说明她是在向自己挑战,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在车里发现了什么?”李准问刚才那个民警。
“车里发现了一名死者,男性,大约30岁,法医正在验尸。据死者的着装打扮来看,好像是一个民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证据。”
“哦,去看看。”
救护车已经不成车样,从几十米高的山崖上翻下来,连车顶都没有了。只是在车来车往的国道上发生交通事故竟然没有人报案,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交警队也是刚才从市公安局了解到这个情况的。
“这是一起蓄意谋杀造成的交通事故。”沈雨薇再也忍不住了,看到那惨烈的场面,差点吐了。
“不就是辆车嘛,看把你吓的,以后怎么当警察?”李准用严厉的眼光看了看沈雨薇,心里很是不满,可不愿意当着其他同事的面说出来,只是用不过分的话说了沈雨薇。
沈雨薇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李准的怒相,只得把话咽了回去。沈雨薇知道李准此时心里极度愤怒,如果把今天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看,就会发现这不单是一起犯人逃跑事件了,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也可以说罪犯非常高明,他是在向李准挑战。
不一会儿,医生拿来了报告单。法医是个老者,但语速极快:“死者是个酒鬼,从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来看,他至少饮了一斤高度白酒;从他双手来看,他曾是一名司机身体状况良好。从目前的事故来判断,有可能是他饮酒过度开车时,车子失控,然后栽下山崖。车子在向下翻落的过程中,车顶碰在岩石上,导致车顶脱落。”
对于法医的判断,李准不敢苟同。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李准刚刚从国道上下坡时,就一直在观察,尽管悬崖上有被救护车车顶刮过的痕迹,但绝不会把救护车破坏成这样。
“你有新发现?还是不同意法医的判断?”沈雨薇见李准勘察完现场,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你说呢?”李准没有直接回答沈雨薇的话,想听听她的意见。
“依我看,这绝对是一起人为的车祸。这里离国道的垂直距离虽然高,但这救护车不可能破坏成这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罪犯这样做是想引开我们的视线。”
“这才像一句人话!”李准冷不丁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有些后悔,沈雨薇毕竟才初进警局,很多事情还要经过磨炼才能掌握,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从今天见到她,李准就一直在想,如果沈雨薇不进警局,哪怕随便找一份白领的工作,都会吸引许多目光。
“有你这样说人家女孩子的吗?”沈雨薇把嘴巴一撇,满脸的不高兴,她着实没有想到李准会当着许多人的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我向你赔不是。别小孩子气了,好不好?”李准尴尬地笑了笑,又说,“走,我们回去吧。”
李准想应该静下来好好地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早上救护车撞上警车后逃跑,却在这里发现它的踪迹,按常理救护车为了救人应当回到医院。但刚刚接到局长严立明的电话,才得知这辆救护车早就被劫,而打电话给医院的人很可能就是劫救护车的人,他必须把救护车出发的时间、行走的路线都算得十分准确才行,要不就是在医院附近有线人。不然那辆卡车怎么就堵住了救护车的去路?
罪犯抢救护车后,又与杨新元串通好,装肚子痛,由警察押送去医院,在小西街十字路口与警车相撞,犯人杨新元就趁机逃走。这一连串的事情虽然是精心策划好的。可是,这样的策划和行动,光靠一两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那几个三轮车夫,为什么那么早就在徐基本的修理铺等待修车?这绝对不是巧合。而且这几个三轮车主如今不见踪影,尽管从监控录像上看了他们的图像,可要从江州几百万人的人海找到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路上,沈雨薇小心地开车,只是脸也绷得特别紧。女孩子是不能得罪的!李准深知这一点,就拿他的妻子来说,生起气来九头牛也别想把她拉回来。等她气消了,说什么都行。沈雨薇是一名警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老让她生气。于是,李准想缓和一下气氛,便说:“开车技术不错嘛,至少有五年的驾龄吧?”
“少拍我的马屁!”沈雨薇的话刚落,就来了个急刹车,李准向前扑了过去,头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你想谋杀我啊?你这个警察可是知法犯法的哟!”李准开玩笑地说。
“我想谋杀你,也不会用自己的车嘛……”沈雨薇的话还未说完,李准就急忙命令沈雨薇把车往回开。沈雨薇一下子被弄糊涂了,但还是遵照李准的话把车子往回开。
来到救护车出事地点,没等沈雨薇将车停稳,李准就打开了车门,跳下车直奔救护车出事地点,查看救护车的顶部。仔细查看后,李准发现了一个疑点,救护车的车顶绝不是顺着悬崖翻下来的,车顶被悬崖摩擦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定是被某辆重型车辗压而成的,然后移到这里,翻下悬崖的。
有了这个发现,李准把今天的救护车被抢、神秘电话、嘉绿朝苑那些事联系起来一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罪犯为了把杨新元救出来,先打电话给市中心医院要救护车后,然后通知杨新元装肚子痛,让警察押送杨新元去医院。罪犯则开着救护车在小西街路口等待警车,待警车开过来时,他就开着救护车撞向警车。待警车翻车时,他开着车跑开。交警或路人都不会怀疑,都以为救护车救人要紧。可是,人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救护车是救人专用车辆,这里出现了车祸,他为什么不下车看看警车里有没有人受伤?如果警车上有人受伤,他们则应该将伤者送到医院进行抢救才对。
这个人会是谁呢?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新元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工头,他有什么本事会令这个人救他,并且帮助他逃走?难道说是刘宇鸣?可监视刘宇鸣的同事报告,根本没有发现刘宇鸣有什么异常情况。就算是怀疑刘宇鸣,也得有十足的证据啊。刘宇鸣不同于其他开发商,他不但是江州的地王,还是市人大代表。弄不好会惹一身麻烦。
“队长,有什么新发现吗?”沈雨薇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李准此时只是有一种想法,而这种想法还没有得到证实,作为刑警支队队长,抓犯人是讲究证据的,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离局长给我们的时间不长了,我怕……”
“我想应当有办法的。”李准打断了沈雨薇的话,“目前我们最主要的是找出那辆大型卡车,这肯定对我们有帮助。”
“还是先回局里向局长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分别查一下刘宇鸣和吴家俞的情况。晚上在局里见面。”
两人来到国道上,沈雨薇发动了车子,向城里驶去。
14. 略施小计
从美都家园回来,吴家俞有些闷闷不乐。刘宇鸣的那席话让他非常恼怒,他没有当着刘宇鸣的面发作,是怕自己在刘宇鸣面前再次自讨苦吃。谁让他是个大老粗,无论家底还是事业都比不上刘宇鸣呢?
吴家俞生气的同时,又想到中午想从许天成嘴里套出刘宇鸣凭什么把便民村开发成嘉绿朝苑的事。许天成这个老东西也非常狡猾,直接说是市里某个领导的意思,就把他吴家俞给打发了。
虽然市里要开发一个新地块要经过市里的多个部门领导的同意,他吴家俞也没少往那些市领导家里走动,却从没有听到开发便民村的消息。市领导都这样保密,难道是自己在市里走动不够勤快?吴家俞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打电话把叶晓莉叫到办公室。
不一会儿,叶晓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进门便问道:“吴总,您找我有什么急事?”
“晓莉啊,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有人在你叫我吴总,没人时你可以叫我老吴,或者叫我干爸。”吴家俞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他懂得如何用人,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会用人的老板省许多事,不懂用人的老板累死他。
“干爸。”叶晓莉甜甜地叫了一声,“有什么急事?”
“也没有什么急事。今天中午的饭局,我总觉得是个阴谋,你帮我约一下刘宇鸣手下那个孙正君,晚上一起吃个饭。”吴家俞让叶晓莉约孙正君自然有他的想法。在与孙正君的多次接触中,吴家俞发现孙正君为人老实,说话干脆。只要有叶晓莉在场没有办不成的事。
今天的饭局实在太令人意外了,刘宇鸣与许天成之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有,杨新元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跑?吴家俞寄希望予叶晓莉弄清楚这些事情,为自己以后在江州成为第一大地王打下基础。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叶晓莉一听约孙正君,心里非常高兴。别看叶晓莉生得冷艳,在众多男人面前光彩夺目,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但她已经过了30岁的生日了,至今还单身。她迫切地想见到孙正君,自然有她的小九九。
“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吴家俞又叮嘱了一句。
“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叶晓莉说完,满心欢喜地走出吴家俞的办公室。
其实,中午叶晓莉已经约了孙正君,想从孙正君嘴里得到一些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因此,她知道要想从孙正君嘴里得到什么消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孙正君看起来老实,又像个正人君子,可嘴却闭得紧,一般人休想从他那里套出关于刘宇鸣的事。
这事不能怪孙正君,叶晓莉自己也不愿意把公司的事说给别人听。两人各为其主。但是叶晓莉就不信这个邪,孙正君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都会有弱点的。想到此,她又有了信心,掏出手机给孙正君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孙正君就接了。
“孙哥啊,晚上有空吗?”叶晓莉娇滴滴地说。
“是晓莉啊,你要请客啊,我正愁晚饭没着落呢!”
“晚上6点钟,江州大酒店二楼3号包厢,不见不散。”叶晓莉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怕孙正君回答得太爽快等会儿又反悔。约好孙正君后,叶晓莉急匆匆地跑回吴家俞的办公室。
“干爸,孙正君答应赴宴。我把饭局订在江州大酒店二楼的3号包厢。”
“好,你马上去准备一下。”
吴家俞下了命令,叶晓莉回到办公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径直去了江州大酒店。
江州大酒店是江州市档次最高的酒店,连星火大酒店也只能排第二。江州大酒店二楼的3号包厢更非一般,是能显示身份的地方,光有钱没有身份地位的人也进不来。包厢里面还有一个小包厢和一张床,灯光明暗有别,非常适合情人幽会。很多人做梦都想在这里奢侈一次。
晚上6点钟,孙正君准时来到江州大酒店二楼3号包厢,见吴家俞也来了,他有些吃惊。吴家俞没容孙正君说话就把他拉到叶晓莉身边坐下。
“小孙啊,本来这个场合我不该出现的,可晓莉非要我来作陪,我推辞不掉只得来了。你也知道,晓莉是我的干女儿,她老大不小了,能上她眼的男人少之又少。”
“叶小姐既有貌又有才能,当然没有几个男人能让她看上眼。”
“但是,我的晓莉最近看上了一个男人,却一直羞于开口。本来她喜欢上的男人,也就是我喜欢的,可她非要我替她把把脉。”
“是谁啊?喝喜酒时不要忘了通知我。”孙正君听出了吴家俞的话中话,但还是装糊涂。
“小孙,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晓莉看中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她看中的男孩子,我这个当家长的就百分之百的支持。”吴家俞有些激动地说,“你们都是年轻人,感情的事慢慢来。”
吴家俞的话让孙正君感到有些意外,叶晓莉对自己有意思,他当然明白。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以前叶晓莉对任何人都不会正眼相看,用她的话说,她这辈子看中的人至少是官员或者大老板,对于他孙正君是最后一个考虑的人。
“我,我是听错了还是在做梦?”这突然降临的幸福,使孙正君有些头晕。
“孙哥,难道我配不上你吗?”叶晓莉的话很嗲,这是她对男人惯用的伎俩。
“你没有听错,也不是在做梦。晓莉是真心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今天下午,我与你老板刘宇鸣在美都家园谈话,他说他有一块心病,就是没替你解决你的婚姻大事。现在,我们晓莉喜欢你,她又怕你有女朋友,一直不敢对你表白。我想借这个机会撮合你们,也了却你老板刘宇鸣的心病,岂不两全齐美?”
“这……我怕我配不上晓莉,她那么优秀……”孙正君想推辞。
“小孙,这就是你太谦虚了。你在宇鸣房地产公司也是独当一面的人才,这算不上优秀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晓莉年龄比你大啊?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们都是有知识有见解的年轻人,我想你不会以晓莉比你大作借口推辞吧?再说,晓莉今年才刚满30岁,你也有28岁了吧?两人的年龄相差无几啊!”
“孙哥,你的脸皮比我这个女孩子还薄吗?我都愿意了,你还怕什么?”叶晓莉撅了撅嘴。
“小孙,我与刘宇鸣的年纪都大了,未来的房地产开发事业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你和晓莉都熟悉房地产的开发、策划以及销售,只是你们还没有进入正轨。以后只要我们把你和晓莉向有关人员引见引见,未来的道路很快就会给你们铺好。你还犹豫个啥?”
“这……好吧……”孙正君禁不住吴家俞和叶晓莉两人的夹攻,终于点头答应与叶晓莉处一段时间。
见孙正君终于妥协,吴家俞高兴得不得了,端起酒杯就要与孙正君碰杯,却被叶晓莉拦住了。
“晓莉,还没有过门呢,就心疼起小子来了?今天这酒喝的是喜酒,你应当让小孙喝几杯。”
“干爸,您说啥呢?”叶晓莉撒起娇来,但还是让吴家俞与孙正君碰杯喝酒。
吴家俞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一连劝了孙正君好几杯,虽然有叶晓莉挡驾,但孙正君喝到最后已经完全糊涂了,只要吴家俞说干,他就一饮而尽。没几下,孙正君就趴在了桌子上。吴家俞与叶晓莉相视一笑。
“他醉了!”
“是的,他醉了。没想到他这么不禁灌,才半瓶白酒就把他灌醉了!”
“把他弄到里面的小床上去。”
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孙正君弄进小包厢里的床上,又回到餐桌前吃喝起来。
“你依计行事,从他嘴里把话都套出来,万一不行,就用第二套方案。”吴家俞看了看不省人事的孙正君后,小声地对叶晓莉说。
“干爸,您放心,我有办法让他酒后吐真言。”叶晓莉说着,又进了里屋的小包厢,孙正君仍然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孙哥,你才喝这么点酒就醉了。”叶晓莉的声音仍然嗲声嗲气。
“嗯……”
“孙哥,起来与我说说话嘛,我们才刚刚恋爱,你就醉倒了,让我好好地侍候你。”叶晓莉说着在孙正君的额上亲了一口,孙正君仍没有反应。叶晓莉有些生气,使劲推了推孙正君,孙正君这才翻了个身。
“孙哥,我给你醒醒酒。”叶晓莉捏住孙正君的鼻子,将一杯冷茶灌进他嘴里。孙正君立马吐了,整个人也有了意识,眼睛也微微地睁开,看着叶晓莉傻笑个不停。
“孙哥,我问你,今天中午的那顿饭是不是你的老板刘宇鸣请的客?”
“不……不是。我们也不晓得是谁。刘总还在想是不是你请客。”
“哦,明白了。你们老板是怎么弄到便民村的那块地的?”
“是……”孙正君只说了一个字,眼睛又闭上了。叶晓莉急得不行,只得再次用冷茶灌他。
“你们老板是怎么弄到便民村的那块地的?”
“是开发区的李主任……”孙正君说完再次闭上眼睛,任凭叶晓莉怎样灌冷茶,他也没清醒过来。
“看来他醉得不轻。”吴家俞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说了,是李主任把那块地给了刘宇鸣。”
“我还以为是市长呢,原来是他!”吴家俞咬牙切齿地骂道,“李鑫富,你这个王八蛋,老子也没少供你,你居然把那块地给了刘宇鸣,咱们走着瞧。”
15. 制丹秘诀
李鑫富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直都很纳闷,中午他把李准叫回来,李准的手机就响个不停,而且李准还不当着他的面接电话。李准向来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他一直希望他不要走入仕途,更不想他去当什么警察,可李准偏偏选择了李鑫富最不喜欢的职业。这对于李鑫富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现在让李鑫富呆若木鸡的不是李准没听他的话,而是他收到了一条神秘短信:“李鑫富同志,你不该这样无辜地伤害村民,你得想方设法把杨新元找到,并协助你的儿子李准抓捕他归案,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不然,我就把你与刘宇鸣的秘密发到网上去……”
这绝对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除了刘宇鸣,自己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这么绝密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李鑫富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坐立不安。
李鑫富的老伴此时已经做好晚饭,走进书房来喊李鑫富吃饭。李鑫富看了一眼老伴,仍坐着没动。老伴有些不高兴了:“发什么呆啊?都快退休了,还想着你那个什么位置啊?人不服老不行。老了,就该好好地安享晚年啰。”老伴退休一两年了,人很乐观,白天除了锻炼身体外,就是买菜做饭,侍候李鑫富。
“你先吃吧,我还想坐会儿。”
“又神经!”老伴最近发现李鑫富总是神情恍惚,有时候说话也让人弄不懂,她以为李鑫富快退休了,在位几十年,一旦要退下来有点舍不得,很多人都有这种毛病。因此,老伴劝李鑫富多出去走动走动,熟悉一下那些退休在家的老人,等退休后也好有个伴,免得成天在家里闷闷不乐。见李鑫富仍没有动,老伴退出书房,一个人到餐厅吃饭。
“肯定是刘宇鸣泄露出去的,不行,我得找他谈谈。”李鑫富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宇鸣的电话,以命令似的口气对刘宇鸣说:“马上到太和茶楼等我。”
李鑫富刚起身,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你不回答我的话,是想与刘宇鸣商量对策吧?我告诉你,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条短信也太嚣张了,几乎令李鑫富没有回旋余地。这个神秘人真把他与刘宇鸣密谈之事公诸于众,他李鑫富恐怕要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了。为了这还死了一个人,这可是命案,所有的账算下来,估计自己今生也没有自由可言。这个可恶的神秘人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把自己送上西天。
李鑫富想破了头皮,都没有想出这个人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不但知道他与刘宇鸣的一切,还有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动。这个人绝不能留在世上,但目前要稳住他。李鑫富便拨通了神秘人的电话,可接通后,对方却挂掉了电话。李鑫富有些茫然,短信又来了:“你不要与我通电话,我只接收你的短信。”
李鑫富此时脸是红了一阵,又青一阵,只得按神秘人的要求发了条短信过去:“抓捕杨新元的事,请你放心,我会全力协助的,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短信没再来过,李鑫富才走出书房,见老伴已经吃过饭,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李鑫富便撒了个谎说:“有人请吃饭,刚才一直没来电话。所以我有些生气,现在来电话了,我马上就去。”
“都快退休了,还去吃人家的什么饭,你手中的那点权都给你用光了。”老伴有些不满地说。
“虽然快退休了,我仍在位,人家请总不能不去,别人会说我的架子大。”李鑫富自有对付老伴的办法。
“那早去早回。我就说嘛,你快退休了,人家请你吃饭,连电话都来得这么迟,要是我就不去了。”老伴更加不满李鑫富。这么多年来,李鑫富很少在家里吃饭,本想他快退休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哪知他比以前还忙。
来到太和茶楼,刘宇鸣早在那里等候了。
“老李啊,这么晚了还约我,是不是你也知道杨新元的事了?”刘宇鸣不知道李鑫富此行的目的,以为他现在才知道杨新元逃跑一案。自从杨新元逃跑后,刘宇鸣一直坐立不安,派人到处追查是谁策划杨新元逃跑一事。结果不但他没有得到准确消息,连警方目前都还没有他的任何线索。刘宇鸣是多么希望杨新元替他背这个黑锅,既然逃跑了,他又希望杨新元从此在地球上消失,那么所有的秘密都将永远成为秘密。
“杨新元逃跑了?”这么大的新闻李鑫富岂能不知道?但他装作不知道,想听听刘宇鸣的话,以便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门道来。
“你不知道?唉,这个杨新元,他一家大小我都给他安排好了,让他在接受审判时不要乱说,结果今天逃跑了,警察正在四处追缉呢。还是你儿子李准带队呢。”
“什么,李准带的队?他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况吗?杨新元是怎么逃跑的?”一听是儿子李准带队抓捕杨新元,李鑫富有些慌了,怪不得李准中午回来时,接电话都躲躲闪闪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目前肯定还不知道。杨新元还没有被抓住。我也派人在警局打听了,警察那里现在也没有一点线索。可惜他早上在去医院的途中逃跑了,如果抓回来又要罪加一等。我怕他撑不住会把我们之间的事供出来。”
“除了杨新元外,你没有把开发嘉绿朝苑的事告诉别人吧?”
“主任。这个你放心,除了杨新元外就你我两人知道这事。连我最得力的助手孙正君都不知道。主任啊,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关照我,你想想这样的事我能告诉别人吗?”
“你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就没有说漏嘴的时候?”
“主任,你就放一百个心。如果没有你的扶持,我刘宇鸣能有今天?说不定,早就被其他房地产开发商挤垮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咋敢告诉给那些女人呢?那些女人看中的是我的钱,我又岂能把她们放在心上?”
“唉,我担心的不是杨新元,而是一个神秘人。”
“什么神秘人?”
“一个熟知我们秘密的人。”李鑫富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刘宇鸣,“你看看上面的短信。”
看完短信,刘宇鸣睁大了眼睛,这样秘密的事居然被人熟知!
“主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神秘人是谁?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印象?”几句话问下来,李鑫富认为刘宇鸣没有撒谎,但不代表这个神秘人就不是刘宇鸣。所以李鑫富的话里有话。
“主任,你怀疑这个神秘人是我?”刘宇鸣听出了李鑫富话中有话,“我这样做图个什么?我还要靠你再弄几百亩土地开发。现在的房价这么高,我还想多赚些钱呢。再说,我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别人,别人又会怎么对待我?特别是吴家俞,他老早就盯上了便民村那块地,如果他知道这事再把事情传出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还想不想赚钱?”
李鑫富仍不敢肯定刘宇鸣的话是真的,毕竟自己在位只有一个月时间了。接替他的新主任已经上班了,李鑫富也开始做交接工作了。只是,管委会的公章还在李鑫富手里。别看这个公章只是个印章,它却是权力的象征。
如果这事真是刘宇鸣做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虽然自己快退休了,可自己给了他不少好处,他用不着落井下石吧?再说,这对他根本没有好处。在新主任上任时,自己至少还能说上两句,或者可以把刘宇鸣引荐给新主任。他思前想后,告发自己对刘宇鸣是百害无一益。
“老刘啊,我何时怀疑过你?这不,我找你来是商量对策的。我们不能被人整了,却还不知道对手是谁。你手下的能人多的是,你派人去查查,应当能弄清楚的吧?”李鑫富把这个球踢给了刘宇鸣,刘宇鸣总得给他一个交代吧!如果刘宇鸣就是那个神秘人,现在应当收手;如果是别人干的,刘宇鸣是追查神秘人的合适人选,总不能让他李鑫富亲自去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吧。
“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追查到底,把那个神秘人揪出来!”
“这事就拜托你了。还有一个月我就退休了,新主任是我一手提上来的,我的话他还得听的。到时候我把你们叫到一起认识一下。”
李鑫富把那个手机号码给了刘宇鸣。刘宇鸣把号码抄下来后,心里极不舒服。这哪里能查到啊?这样的号码在街头或报刊亭多的是,可李鑫富的话他目前又不得不听。
“对了,房子都建到三层了,那张秘方找到没有?你得抓紧时间。等房子建起来还找不到,该如何办?”
“你放心,李主任,新打桩的地方,我都亲自在那里监督,只要有一点古迹类的东西,我都要亲手仔细检查,绝不会漏过任何事情。”
“嗯,今晚的事对谁都不要说。”
“李主任,你放心,这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
16. 逃犯现身
李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妻子还没有下班。李准只得胡乱地吃了些剩饭,便坐在电脑前查看资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局长严立明打来的,让他马上回警局。
李准来到局里会议室,大家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局长严立明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双眉紧锁。在听了其他几路追踪队友的汇报后,严立明突然站了起来:“现离杨新元逃跑已超过14个小时,现在我们除了找到救护车的踪迹外,没有其他任何消息。市里的有关领导刚刚又打电话来询问此事。同志们啊,事关重大,我们的任务很重。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杨新元抓捕归案。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杨新元是蓄意逃跑,绝不是意外。李准,你有什么看法?”
严立明的话音刚落,大家就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准。李准年纪轻轻就当了刑警支队的队长,绝不是凭他父亲李鑫富的关系,而是凭他的真本事得来的。就拿刚刚破获的大毒枭案,此案是队里的其他队友在办,半年都没破案,李准只用了两个月就破获了案子。因此,严立明点名,要李准说说对此案的看法。
李准今天一直没有闲着,他与沈雨薇走访了好几个地方,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初步案情,因此,他在听到严立明点名后,马上站了起来。
“今天我与沈雨薇走访了好几个地方,去了案发现场,那个修三轮车的徐基本提供了一个线索,就是今天早上他还没有起床,就有人去叫他修三轮车。我们假设那几个三轮车主与杨新元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杨新元的逃跑就是蓄意安排的,而且有人接应。
第二,救护车与警车相撞,这事太巧合了。经查明,救护车是早晨出车,司机被人打晕后车子被劫,下午我们在城外国道的悬崖下发现了那辆救护车,从现场分析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辆救护车是在别处被大型货车辗压后,移到那里的。
第三,杨新元曾是刘宇鸣手下的包工头,在便民村,即现在的嘉绿朝苑工地上犯的事。下午,我与沈雨薇去了嘉绿朝苑工地,工地晚上闹鬼。如果我们把这些事联系起来,杨新元逃跑的事就不蹊跷了,而是一次有预谋的逃跑。接应的人会是谁呢?我们目前要用最快速度找到此人。”
“沈雨薇,把你派人监视刘宇鸣和吴家俞的情况向大家说说。”严立明开始逐个点兵点将了。
“我们派去监视的同志回来报告,今天中午刘宇鸣带着手下的策划师孙正君与商业银行行长、家俞房地产开发商吴家俞在江州大酒店三楼订了‘西湖厅’一起吃饭。午后,吴家俞与许天成去太和茶楼喝茶,紧接着,孙正君与叶晓莉也一起去过太和茶楼。我们询问了服务员,服务员说他们要了茶后就关上了门,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下午,吴家俞与刘宇鸣都去了美都家园,两人谈的话大都是销售房子的事。晚上,孙正君又与叶晓莉、吴家俞在江州大酒店二楼的3号包厢里吃饭。刘宇鸣则与一位神秘人在太和茶楼喝茶。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样的活动与平时没有两样,属于正常生活。”沈雨薇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
“那个神秘人是谁?”听到神秘人,李准想到了今天接到的神秘女子的电话,忍不住问。
“不好说,怕……”沈雨薇用怪怪的眼光看着李准,把话咽了回去。
“有什么不好说的?”李准再一次催促。
“他是你父亲李鑫富。”
“我父亲?”
“他们只在茶楼里喝了半个小时的茶,就匆匆走了。”
“孙正君与叶晓莉倒是走得非常近啊……”
说到自己的父亲,李准心里一惊,中午那个神秘人给李准的电话里就说了一句,不要相信自己的父亲,难道自己的父亲与这件事有关?打死李准都不相信!还有一个月父亲就要退休了,他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与刘宇鸣走得特别近,有可能是有其他事情。
“……听说他们两人正在谈恋爱。孙正君与叶晓莉都是房地产策划师,又各自为主。孙正君怕刘宇鸣知道这事,所以躲躲闪闪的。不过,孙正君与叶晓莉的事还是吴家俞作的主。今天晚上的酒宴好像是他俩的订亲酒,地点选在江州大酒店的3号包厢里。”
“江州大酒店3号包厢?有什么不妥吗?”一个新来的同事问道。
“江州大酒店3号包厢是有钱无权的人都进不去的,而且要提前半个月前才能预订到。”李准嘿嘿一笑,“他们选在那里,估计应该有点问题。”
“你说说看有什么问题?”严立明也来了兴趣。
“按照常理,一般人订婚应当办得热热闹闹的。就算他们不愿意声张,也不应当在晚上订亲。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只有二婚才在下午订亲,从没有听说过晚上订亲的。”李准解释说。
“他们现在还在江州大酒店里吗?”严立明问沈雨薇。
“我们派去监视的同志刚刚发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刚刚离开。孙正君喝多了,由叶晓莉和吴家俞两人搀扶着上的车。”
“孙正君为人怎么样?”李准又问了一句。
“孙正君话语不多,非常老实,但这个人干起工作来,又特别地精明,刘宇鸣这些年每开发一次房地产都要事先经过孙正君的预算和策划。孙正君策划出来的商品房都是一路紧俏,从没有失败过。他与叶晓莉不相上下。”沈雨薇拿出她刚搜集到的孙正君的策划书递给了李准。
“的确是个人才。”李准看完策划书,转手给了严立明,“严局,他的确是个人才。”
“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这人非常老实,从不多说话,给人一种非常憨厚的印象。只知埋头苦干,深得刘宇鸣赏识。如果他在我们警局发展,没准现在也是刑警队的支队长呢。”严立明对孙正君的印象也颇深。
“叶晓莉这个人如何?”李准的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杨新元以前是刘宇鸣手下的包工头,与吴家俞格格不入。吴家俞现在是巴不得他逃跑,然后看刘宇鸣如何来收拾这个场面,叶晓莉更不会参与到其中。
“叶晓莉虽然与孙正君在谈恋爱。但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可能让孙正君帮着刘宇鸣做更多的事。”沈雨薇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不用查叶晓莉的情况,要多留意宇鸣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每一个员工。”
李准也与孙正君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没深交,但孙正君还是给李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人话语不多,对工作的确兢兢业业。现在又从众多的同事那里证实了这一点,可以排除孙正君。但叶晓莉就不一样了,她不但脑袋瓜子聪明,还能说会道左右逢源,是一个公关人才,只是委屈在吴家俞身边。正因吴家俞是个大老粗,叶晓莉才有了很好的发展机会。
“该排查的人都排查了,还是找不出可疑的人来。从接到那个神秘女子的电话来看,对手应当是个女的。可沈雨薇却把叶晓莉排除了。”李准感到头痛起来,这是他以往没有遇到过的事。看来这不但是一件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是一个向他李准挑战的对手。
李准正想着,手机来了短信,又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杨新元出现了,他在城西欣美茶档里。如果想抓住他,20分钟内必须赶到,不然他就逃走了。”
“大家快行动!杨新元在城西欣美茶档里,我们必须在20分钟内赶到。晚了就让他跑了。”李准干脆把短信的意思说了出来。
“是怎么回事?”李准的突然行动,让严立明感到十分意外。
“没时间解释了,动作要快!”李准说这话时,人已经冲出了屋子。沈雨薇等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欣美茶档在城西一条小街的角落里,若不是那块招牌立在那里,谁也不会想到那里会有一家茶楼。
李准与沈雨薇刚到半路上就堵车,一辆奔驰轿车撞上了前面行驶的奥迪轿车,现在两辆轿车侧翻在马路中间,等到公路恢复通行是不可能的了。李准马上下令:“跑步到欣美茶档。留两人在车上,等路通了立即前来接应。”几个刑警听到命令后马上下车与李准跑向欣美茶档。尽管李准等人紧赶慢赶,可到达欣美茶档时还是超过了5分钟。杨新元早已没有了踪影。
“队长,是不是消息有误?”沈雨薇问道。
“有没有错,我们问问老板。”李准心里也凉了半截,单凭一条神秘的短信就去抓犯人,说起来是不是有些可笑。
这时,李准的手机短信又来了:“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李准向茶楼老板询问了一些情况,得到的结果是有一个长得像杨新元的人在这里喝过茶,只是他戴了一顶帽子,茶馆老板没有仔细辨认,早知是逃犯,说啥也不会让他逃跑了。
李准很是泄气,离市里要求破案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现在连杨新元的影子都没有,他这个刑警支队长如何向江州人民交代?
17. 心有不甘
吴家俞终于弄明白便民村的那块地是李鑫富让刘宇鸣开发成嘉绿朝苑商品房的。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刘宇鸣少说也得赚个几千万甚至上亿。要说自己与李鑫富的关系,好得没得说。可李鑫富偏偏把好处让给了刘宇鸣,虽说自己也得到一些好处作为补偿,把于家庄那块地开发成经济适用房。可修建经济适用房赚的利润比起商品房那可差得太多了。
从江州大酒店把孙正君送回家后,吴家俞把叶晓莉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尽管公司里的人早已下班,吴家俞却把公司的灯全部打开,照得夜如白昼。吴家俞是气不过啊,回想起与李鑫富的交往过程,光送给李鑫富的各种古董名人字画就不计其数,别说其他物什了,但到头来他吴家俞竟不如刘宇鸣。
在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吴家俞的酒也醒了大半。又小站了一会儿,吴家俞才回到办公室里,见叶晓莉泡好的茶已经凉了,便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晓莉,今晚的事你都听明白了?”吴家俞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雄心,说话的底气也不足。
“干爸,孙正君的话我们能完全相信吗?”叶晓莉见吴家俞有些垂头丧气,有些担心起来。与吴家俞相处的几年来,叶晓莉从没有见过吴家俞如此失落,哪怕是在吴家俞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是雄心百倍。
“怎么你不相信?你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吗?孙正君是一个老实人,平时说话从不撒谎,况且这次又喝多了酒,他说的肯定是实话。”
“我怕孙正君借酒装疯。”叶晓莉不无担心地说。
“这小子与我们吃饭又不是一次两次,他的酒量我还不知道?今天要不是你挡着,我肯定让他先醉。所以我认为他绝对是喝醉了,他的话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
“那您说该怎么办?”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的主意最多,公司里没有你能撑到今天?再说,我年纪也大了,早晚都要退休的,公司要发展下去还得靠你。晓莉,从你进公司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虽然我在外面有无数个女人,但她们谁也没有替我生儿育女的。一旦我死了,公司留给谁?还不是留给你。”
“干爸,您60岁都还不到,我不准您说这样的话!公司以后还是您的公司。”
“晓莉,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的年龄自己清楚,公司的事情我也清楚。我是一个连小学都没有读完的大老粗,只是遇到了好机遇,把握住了机遇,并遇到了你这样的人才,才有今天的公司。
我能与刘宇鸣相比吗?刘宇鸣是啥人?人家不但是高才生,以前还在政府部门任过职,后来下海开厂,现在成了江州的地王,风光无限啊。只是我这样输给了他心有不甘,大家都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要说房子的质量,我吴家俞哪一套房子禁不住考验?他建造的房子质量如何?不是有好几个业主都退了房吗?所以,论做实事我是绝对占优势,他只不过比我会钻营罢了。这些年你也看得非常清楚,比如今天中午的饭局,就是一个大谜。
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刘宇鸣设下的圈套?许天成不也来了吗?只是那个炒房大王汪锡平始终没有现身,电话也不接。巧的是今天杨新元又逃跑了。这么多的事情都在同一天发生,你能说这些事情会是巧合吗?依我的判断,最近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你说我们该不该准备一下?”
“干爸说的是,虽然我们从孙正君嘴里得到了否定答案,但不能排除或者说孙正君也不知道内情,刘宇鸣太狡猾了。”
“所以,我们应该想一个对策来防止刘宇鸣对我们不利。人在江湖,不得不防啊。晓莉,赶紧想办法吧,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叶晓莉不是没想过办法,但以她的聪明智慧,也没有想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午在太和茶楼与孙正君喝茶,希望能从孙正君嘴里套出一些话来,结果什么都没有套出,晚上使出自己惯用的美人计,仍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叶晓莉不但感觉今天的事情非常复杂,连孙正君她也得另眼相看。
尽管孙正君看上去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可她凭女人的直觉,觉得孙正君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城府深着呢。叶晓莉不想把这个想法告诉吴家俞,她怕吴家俞不相信,又怕吴家俞误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孙正君,让自己去把孙正君拉过来为他所用。同行是冤家,如果孙正君真的归吴家俞用了,以后哪有自己的地位?
虽说吴家俞把自己认了干女儿,但现在有几个老板不在心里打小算盘?自己目前在吴家俞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妹而已,目前还能听自己的话,将来呢?这些问题叶晓莉已经想了无数遍,她还是决定给自己留一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绝不能影响自己的前途。
“孙正君说刘宇鸣开发便民村是李鑫富一手策划的。李鑫富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您在他退位之前,我们是不是再去捞上一块土地?”
“晓莉,这个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我听说新来的主任已经上任了,李鑫富正与新来的主任办交接手续,手里应当没有实权了。如果还有实权,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干爸,我是想我们可以找他要。毕竟他还在位置上,再过一个月,想去要都不可能的了。”
“我们怎么向他要?向他勒索?这可是犯法的事啊!犯法的事咱不做。”
“干爸,您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这条路?李鑫富在位时拿了我们多少好处?干爸难道就没有留一手?”
“留一手?留什么?”吴家俞心里一惊,自己的确留了一手,就是每次给李鑫富好处时,都把对话录了音,也把送给李鑫富的东西拍了照,并注明了价格等。还有商业银行行长许天成,放自己的高利贷就是不签字,好在自己也比较聪明,说是欣赏他的墨宝,让他写了几幅字挂在屋里,那就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如果自己不这样留一手,自己能混到今天?这样的事当然要做得非常隐秘,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然包括叶晓莉在内。
因为这可是自己以后的救命草,从叶晓莉的话中听得出她好像知道自己做了这些事。但此时在她面前必须来个死不承认,一旦承认会给自己添麻烦,叶晓莉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太聪明了,对她也要留一手。不然自己哪天栽在她手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念及此,吴家俞说:“晓莉啊,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电器也不懂得如何用,如何留一手?每次在李鑫富面前我都得装作孙子一样,敢做什么手脚?再说你看我有几个胆子?就拿便民村这块土地来说,我们完全有实力与刘宇鸣竞争,结果许天成来让我放弃,这块地就成了刘宇鸣的囊中之物,我还能干什么?”
叶晓莉是何等的聪明,她已经从吴家俞的话中听出了个大概。特别是吴家俞提到不懂电器这几个字上,如果他没有留一手,干吗要提到电器。看来,吴家俞的确比自己想象中要精明得多。因此,她不动声色地说:“干爸,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晓莉,明天我们再摸摸情况再说。今天也比较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吴家俞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如果再这样说下去,心中的秘密将会在不经意间全部透露给了叶晓莉,叶晓莉还会帮自己?如果叶晓莉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将来倒霉的人不是刘宇鸣,而是自己。
“干爸,您也早点休息吧。”叶晓莉当然明白吴家俞的“逐客令”。这个老家伙太狡猾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本来叶晓莉对吴家俞的私事不想放在心上,可心里有些不平衡,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壮大,自己功不可没。可每一件事吴家俞都要对自己留一手,又不说实话,自己怎么敢帮他?
叶晓莉闷闷不乐地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孙正君打来的:“晓莉,你睡了吗?我好想你。”
孙正君一句简单的话,让叶晓莉非常感动。这些年的打拼,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半夜这样问候过她。
“正君,其实我也很想你。”
“晓莉,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吧。”
“正君,今晚你喝多了,好好地休息吧。再说我们都不是小青年了,已经过了那种浪漫的年纪了。我们明天再谈,乖,早点睡觉。”
叶晓莉哄完孙正君,自己躺上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18. 银行行长
中午一个神秘的饭局,下午又收到两条神秘的短信,整个下午许天成都在惊吓中度过。直到晚上8点钟,他才勉强地从沙发里站起来,两腿仍不住地打颤。看来是走不到车库了,许天成只得打电话把办公室的王主任叫来。王主任听说许天成仍在办公室里,以为他生病了,风风火火地赶来非要送许天成去医院。许天成说什么也不去医院,让王主任直接把他送回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老伴去儿子那里照顾儿媳妇。许天成的儿子在省城工作,儿媳妇上个月给他添了个孙子。反正许天成在家也不用做饭,天天都有饭局。实在没饭局,就跑到小区门口的饭店里随便吃一顿。没有老伴的约束,许天成倒落得个清闲。但今晚不一样,许天成破例把手机关了,他要坐下来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把柄为什么会在一个神秘人手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作为一个银行行长,用公家的钱放高利贷,让人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神秘人把这些信息公诸于众,就算没事也要查出事来,他许天成后半生岂不要在监狱里度过?许天成思来想去,觉得借给吴家俞高利贷的事只有他自己、吴家俞和叶晓莉三人知道,这事不可能是吴家俞传出去的。下午吴家俞来办公室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那肯定是吴家俞的干女儿叶晓莉。如果真是她,自己离遭殃的日子就不远了。千不该万不该打叶晓莉的主意,这个漂亮的女人是祸水,还有一颗蛇蝎般的心肠。
许天成初识叶晓莉是在一次饭局上。那是叶晓莉刚进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时候,吴家俞设宴请客,目的是让叶晓莉认识一些重要人士。许天成就是重要人士中的一个,他被叶晓莉的美貌吸引住了。这是何等的佳丽啊!
在饭桌上,许天成保持着翩翩风度,谈吐时显示出特别有才华和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这样做是想引起叶晓莉的注意,结果却引来叶晓莉一脸的冷漠。许天成不甘心,端起酒杯走到叶晓莉面前,非要与叶晓莉干一杯。叶晓莉坚持说她不会喝酒。可许天成却不依不饶,还要与叶晓莉喝交杯酒。叶晓莉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吴家俞拉住了,说叶晓莉在酒桌上可以不给他吴家俞的面子,但不能不给许行长面子。房地产开发商如果没有银行的配合,怎么赚钱?
在吴家俞的劝说下,叶晓莉才勉强与许天成喝了那杯交杯酒。许天成却得寸进尺,又倒了一杯,还要与叶晓莉喝一杯西式交杯酒。这次,叶晓莉很是给许天成面子。在喝完三杯交杯酒后,叶晓莉让服务员拿来两个特大号碗,倒了两碗满满的高度白酒,要回敬许天成,并说一口干。许天成没想到叶晓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当即挥手离去。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许天成。第二天,吴家俞就带着叶晓莉去许天成办公室道歉。经过吴家俞的开导,叶晓莉“懂事”多了,怀着诚意给许天成道了歉。许天成此时看到一朵花似的叶晓莉更是把持不住自己,把吴家俞支开后就抱住叶晓莉又亲又吻。
叶晓莉本来对许天成没有好感,抬手给了许天成两个巴掌后,又把一个微型摄影机往许天成面前一晃,说刚才的事已经全部录下来了,如果以后再纠缠她,她就把这段录像送到公安局去。许天成没想到叶晓莉会来这一手,想报复可人家手里有证据。
尽管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如今的叶晓莉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叶晓莉了,在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除了吴家俞外,她最大。在市里的各级人物面前叶晓莉也如鱼得水。如果叶晓莉要报复自己,肯定会把他借给吴家俞高利贷的事情透露出去。俗话说宁愿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最毒妇人心啊!想到叶晓莉,许天成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决定约叶晓莉出来聊聊。
许天成打电话给叶晓莉,满以为要费许多周折叶晓莉才会前来赴约。谁知叶晓莉答应得非常爽快,并说地点就定在太和茶楼,许天成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半个小时,两个人先后来到太和茶楼。一天来了两次茶楼,不但许天成非常感慨,叶晓莉也有着同样的感慨。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他们俩说不清道不明。
坐定后,叶晓莉首先开门见山地发话了:“许行长,这么晚了约我,不会只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叶小姐多虑了。主要的一件事,许某多年以前曾经欺侮过叶小姐。这事啊常常困扰着我,令我食之无味,夜不能寐。一直想向叶小姐道个歉,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向叶小姐正式道歉。”
“就为这么一点小事?”
“这不是小事。在我心里一直就是一件大事。这是我许某平生做的最坏的一件事。差点侮辱了叶小姐的清白,都怪我。”许天成说着还在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
“许行长,可这事我已经忘记了。”叶晓莉的声音很淡,令许天成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叶小姐,我真的是……”
“还是谈谈你约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吧。”叶晓莉打断了许天成的话。叶晓莉是何等的聪明,她之所以爽快地答应赴许天成的约会,是因为她心中一直在怀疑中午的饭局是否与他有关。特别是午后与孙正君来这里喝茶时,看到许天成与老板吴家俞也来了太和茶楼后,她心里就一直在疑惑。晚上从吴家俞的办公室里回来又睡不着觉。
“叶小姐,是这样的。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了。你干爸吴家俞也只有几年就退休了。你看看我们国家的房地产,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听老吴说过他退休后这公司就是你的。你已经进入到房地产开发,其中的很多事情你比我清楚。其中之一就是需要资金。提供资金的人就是我们银行。只要我在位一天,叶小姐只要一个电话吩咐一声,许某会竭尽全力来帮助叶小姐完成宏图大愿。”许天成也不客气,直接进入了主题。
“假如你倒霉,不当行长了呢?”叶晓莉的话非常地刻薄。
“叶小姐真会开玩笑,我许某遵纪守法,怎么会那么倒霉呢?再说我在市里的各个头头那里都是有名号的。他们都说我为江州的房地产开发出了不少的力,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房地产开发,但资金这一块我是全部保障到的。没有哪一个开发商来贷款我捂着不贷。对工作我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就拿你们家俞房地产来说,在开发于家庄经济适用房时,虽然这是政府要求的,但老吴来贷几千万,我不是当场就贷给他了?好像这事还是你来办的哦?”
“许行长,你这么晚叫我来听你的工作业绩?还是别有所图?”
叶晓莉对许天成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说话也尖酸刻薄,根本没有一点客气的份。这么晚了,许天成不会无缘无故地请她喝茶,肯定还有别的意图,或者他想要从自己口中得到一些什么消息。叶晓莉一时捉摸不透许天成的意图,特别是在这个多事的日子里。
“叶小姐多虑了。我是想问问你与老吴的关系怎么样。”
“什么关系?我们是正当的父女加上下级关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叶晓莉火了,忽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叶小姐,请留步。刚才的话是我不对。但我肯定,这件事是为你好。”
“是吗?”叶晓莉转回身坐下。
“既然你们是父女加上下级关系,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打算收回老吴在我这里的贷款。你们公司看似壮大,其实已经入不敷出。新建的商品房又积压在那里,欠着我们银行的钱也一时还不了。如果我向法院申诉,让你们还我们银行的贷款,你说说你们公司会怎么样?”
“公司会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法定代表人。再说我是凭本事吃饭的,这家公司不行,可以换一家嘛。”叶晓莉没想到许天成会来这一手。公司的经济叶晓莉比谁都清楚,如果许天成真在这个节骨眼上收回资金,公司肯定瘫痪。叶晓莉的那个梦也将在这里终结。
“问题也不是这么严重,只要你在吴家俞那里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装作没听到没看到。我刚才说的话就当没有说过,你也当作没有听到过。你们继续开发你们的房地产,我继续做我的银行行长,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我跟着我干爸这么多年,他最明白我的为人了。我得罪你许行长有什么好处?你是我们公司的财神爷。”叶晓莉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许天成是怕自己把他向吴家俞放高利贷的事情说出去。或者这事已经走漏了风声,许天成以为是自己把这事透露出去了,今晚请自己来是给自己一个警告。
“那就好,那就好。改天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只要你别把我当成了小人就行了。”叶晓莉说完,站起来转身出了茶室。现在得罪许天成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望着叶晓莉远去的背影,许天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拿出手机开机,却见上面有几条未读短信,一看又是那个神秘人的手机号码。
“许行长,你不要找叶晓莉谈话,你的事不是她透露出来的,也不是吴家俞透露出来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透露出来的。”
许天成看完短信,一下子瘫坐在茶室里起不来了。
19. 秘密追查
李准带着一队人马去欣美茶楼扑了个空,心里也有些打退堂鼓了,那个打电话和发短信的神秘人,竟然熟知所有人的一切。这个人非常关键,只要找出她来,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这个神秘人又谈何容易?
回到局里,严立明仍坐在办公室桌边思考。见李准进来,就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李准把接到短信的事全部告诉给了严立明。严立明脸色阴了下来,当场批评李准:“李准,你也是一个老刑警了,有什么事要汇报。怎么放在肚子里呢?我们大家都知道杨新元逃跑一案并非一个简单的案子,你把这些事说出来,大家分析分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沈雨薇没想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刑警队支队长也要挨批,今天的确事出有因,她又一直跟在李准身边。从早上忙到现在大家谁也没有休息过,对于严立明批评李准,沈雨薇有些过意不去,便说:“严局,队长刚从外面回来就加入了追捕杨新元的案子中。他也是一个人,不是神,今天的事也许是他累坏了,才忘记告诉您。”
沈雨薇毕竟是刚从警校出来的年轻警员,在上司面前说话也不分轻重,又是个快嘴的人。严立明也知道现在不是责怪李准的时候,便向李准道歉:“李准,我刚才的话是重了点。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你知道我心里着急啊。市里刚刚又来电话催了,问我们追缉杨新元的进展。我几乎每半个小时就要接到一个电话,快应付不过来了。”
“严局,都是我不对。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犯人逃跑案,但通过和沈雨薇一天来的走访与调查,发现了诸多可疑因素。我们应当作一个详尽的部署。”
“你们走后,我就把这一切问题综合在一起想过了。我想,我们应当分兵几路来调查这件事,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已经查出这不是一件单一的犯人逃跑事件。我们现在必须排查可疑之人,对有重大嫌疑的人员展开调查。下面大家分析分析,哪些人应当作为重点调查。”严立明把目光投向李准,“还是你先说说吧。”
李准拿起一张画有图案的纸走到墙边,把图纸贴在墙上,说:“我们的核心人物是杨新元。杨新元原是刘宇鸣手下的包工头,但今天刘宇鸣和他手下的策划师孙正君与家俞房地产开发商吴家俞、市商业银行行长许天成以及吴家俞手下那个叫叶晓莉的策划师都有多次的亲密接触。
中午他们在一起吃过饭,下午,他们分别与不同的人相互见面。因此,我认为刘宇鸣、吴家俞和许天成应作为重点调查对象。刘宇鸣与杨新元有着直接的关系,但也很难说和吴家俞和许天成没有关系,说不定是三人合伙,或者说是同谋。
另外,还有早上的几个三轮车主,到现在一直没追查到他们,还有大型货车车主。同时我今天收到一个神秘女子的短信和接到过她的电话,这个神秘女子似乎知道所有的事情经过,我们必须找出这个神秘女子。以我的判断,这个神秘女子就是上述几人当中的一个。
叶晓莉是唯一的一个女子,她可以作为重大嫌疑对象。孙正君基本可以排除,毕竟他是个男的。杨新元为什么要逃跑,他肯定知道上述几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害怕杨新元在接受审判时翻供,难逃法律的追究。这些人看似关联不大,但正是因为他们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才极有可能策划杨新元逃跑。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因此,我们首先要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也太离奇了。”沈雨薇打断了李准的话,“一个杨新元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人……”
“小沈,不要打断李准的话。”严立明制止了沈雨薇。
“他们的关系相当复杂。”李准接着说,“首先,刘宇鸣是我们江州的地王,吴家俞紧随其后,他们两人控制了我们江州百分之九十的房地产。房地产开发当然离不开银行,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今天会聚在一起的原因。他们聚在一起到底谈了些什么,我们目前无法掌握。
另一条线索,就是叶晓莉与孙正君晚上在江州大酒店二楼3号包厢吃饭的事,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注意。那个3号包厢要提前半个月预订,又相当豪华。从杨新元的逃跑案中,我们应当联想到一些问题——极有可能是吴家俞想出这一招,让刘宇鸣身背罪名。”
“分析得好!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都提出来。”严立明第一个鼓起掌来,其实,李准的想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们应当分开对他们进行调查,逐一攻破。”沈雨薇说。
“这当然。”严立明见众人没有再提意见,便接着说,“现在,我们分一下工。李准去查刘宇鸣与那个神秘女子,沈雨薇去查吴家俞与许天成,其他同志去查杨新元和那辆大型货车以及三轮车主的下落。希望你们各司其职,但又要相互配合,一有消息大家都相互通知。同志们,市领导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一定要在限制的时间内破案。但所有的案情我们都要秘密追查,不能对外界透露任何消息,一旦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李准再次接到这个任务,心情非常失落。不是李准不想查,而是那个神秘女子给他打电话时,让他不要相信他父亲的话。从与父亲的谈话中,他好像预感到父亲李鑫富要出事。但李准心里又有一个愿望,希望神秘女子只是吓唬他的,只是想转移他追查杨新元的视线。
大家接到任务都纷纷去准备了。严立明却叫住了李准:“李准,你先留下,我还有事情要对你说。”
这是严立明的惯例,每次有重要案情时,都要把李准留下来单独商量。今天也不例外。
“李准,我从你的分析中,感觉你好像少说了点什么,是不是怕人多有什么顾忌?”
“严局。没有的事,我完全是照事实来分析的。”李准没想到自己分析案情,稍微一卡壳,都被严立明看得那么清楚。
“没有就好。我怕你有思想包袱呢。你是个老警察,又是支队长,对案情的判断是其他同志不能相比的。这些年你破获的大案子有好几十件了,每一件都让我放心,也对得起你头上的警徽。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这件案子肯定不简单,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我们。这件事办得好还是办不好,都有可能要惹出麻烦来。李准,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严局,您放心,有天大的困难我也要迎难而上,绝对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李准说这话时,心里直打鼓,万一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的是真的,他父亲李鑫富也参与了这个案子,是舍亲情还是舍法律?这将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都快12点钟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接着查。”
“再见,严局。”
李准走出来,见沈雨薇还在门外等他。李准觉得有些意外,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应该来当警察。做警察就是这样,有大案子时根本没有休息时间,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而且每根神经都绷得特别紧,稍不留神罪犯就会从身边溜走。
“你怎么还不回去?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一下。”
“队长,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想请教一下你。你分析的案情,我总觉得有漏洞,具体是什么漏洞,我一时又说不清道不明。今天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也查了很多的事情,如果仔细一想,虽说杨新元的逃跑我们已经肯定是有人策划好了,可要策划把这样的要犯弄走,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即使能做到,他也不可能接近杨新元,也就是说杨新元根本无法得到外界的消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局里有内奸,但基本不可能,那几个人我都查过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市里某个领导下了秘密指示……”
“小女孩子,别乱说话。这话要是传到市领导那里,你还想在局里待下去不?”
沈雨薇的话李准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他也查过杨新元关押期间有哪些人来见杨新元。其中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李鑫富,尽管自己现在不能肯定,但他隐约有种不祥之感。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放之任之?可我们是警察,抓坏人是我们的职责,维护社会治安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应该不惧怕任何势力。”
沈雨薇的话又非常在理,李准也不好说什么。
“队长,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嘛!”沈雨薇还在耍小女孩的脾气。
“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调查,严局不是说了吗,我们这次行动要绝对的保密。”
“哦,明白了。”
“外面起风了,看样子要下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
20. 坐立不安
李鑫富亲自找上门来了,言语也不友好,这令刘宇鸣感到十分不安。当初就不该接下便民村那块地。那块地看起来是一块好地盘,可现在房子建到三层了,居然没有几个人前来预订。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刘宇鸣逐一分析过,不是孙正君的策划没有做好,而是人们压根就不想买,现在的购房者也不像以前那样盲目买房了,他们大多持观望态度。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房价那么高,迟早有下跌的时候,这一点刘宇鸣也深信不疑。
为了开发好这块地,为了寻找那个民间传说中的制丹秘诀,刘宇鸣加大了人力物力,几乎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了,如今却连个影都没有见到。哪里会有长生不老药的秘诀?这都是那些人吃饱了饭没事干瞎编出来的。可偏偏就有人相信。如果世上真有不老丹药,还轮得上自己?或者已经像大米一样,满大街都有销售,地球上还不人满为患?
“蠢货,蠢猪。”刘宇鸣骂归骂,可李鑫富找上门的事,他不得不放在心上。自己有很多把柄捏在李鑫富手里,如果李鑫富把这些事捅出去,那将比杨新元捅出去还要麻烦。李鑫富为官这么多年,市里上上下下都对他敬让三分,哪个部门都有他以前提拔上来的人。这些人都尊称李鑫富为老师。所以,按李鑫富的年纪早该退居二线了,如今只有一个月就要退休了,他仍然坐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可见他在市里某些领导心中的地位之重。这一点刘宇鸣比谁都清楚,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李鑫富当靠山。
在嘉绿朝苑的工地上,刘宇鸣已经在那里待了近百个日日夜夜,李鑫富要的东西仍是无影无踪。是挖出来被那些民工当成废物扔掉了,还是压根就没有?传说毕竟是传说,又没有考证,这根本就不能当真。还剩下最后一块地,本来可以盖一幢楼的,可李鑫富总说就在那个位置。
刘宇鸣一狠心,少盖一幢,少挣一份钱,把那块地改成了水池。现在已经向下挖了近十米了,如果再挖下去,怎么向下面的施工员说呢?哪有小区里的水池要挖几十米深的?除非这个人的头脑有毛病。
这时,刘宇鸣的一只从不对外公开号码的手机响了起来。刘宇鸣一看,是一个非常陌生的手机号码,直接挂了,可手机又响了起来。一连响了三四次,刘宇鸣才接听了电话:“哪位?”
“刘总,是我啊,杨新元。赶快弄点钱给我,我快没有饭吃了!”
“杨新元?你还在江州?怎么没逃出去?是谁让你逃跑的?”
“刘总啊,不是你让我逃跑的吗?”
“电话里说话不方便,找个地方我们面谈。”
“刘总,你别想耍什么手段啊。”
“你说哪里的话,你的家人我都替你安排好了。”
“那你赶紧出来,在城东的桃儿山下等我。”杨新元说完就挂了电话。
“真他妈的走背运。”刘宇鸣把手机扔在沙发上骂了一句。但他又赶紧拿起手机放进口袋里,匆忙出了屋,发动车子往城东驶去。与此同时,一辆小车也跟了上去,开车的人是李准。李准与沈雨薇分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开车来到刘宇鸣的房子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他相信今晚刘宇鸣还会有事。果然不出李准所料。
桃儿山在江州城东的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山高树多,一到晚上显得特别阴森,人们都不愿意来这里玩耍。据说这里的阴气重,特别是夏天许多人在这里玩了,回家后不是发烧就是呕吐,说是有鬼神作怪。其实并不是这样,因山上树多,草也非常茂密,与山下的阳光下判若两个世界,一冷一热,才导致那些来这里游玩的人患上感冒。
很快,刘宇鸣就发现了李准的车子,他干脆往城西驶去,在小西街十字路口,趁车多的时候,猛一转弯,又向城南驶,几下就把李准摆脱了。李准没想到刘宇鸣会这么快发现了他,心里非常生气也更加确定:“看来,刘宇鸣肯定有问题,而且十分严重!”
刘宇鸣从南门的国道又转入了去东门的国道,见后面没有车跟上来,才驶入乡村公路,来到桃儿山下,给杨新元打电话,一个手机铃声从他的车子后座响了起来。刘宇鸣回头一看,见杨新元正坐在车子后排,心里一惊,忙问道:“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刘总,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一直在车上,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杨新元说。这个刚过40岁的包工头,才在号子里待几个月就明显地瘦了,胡子也老长老长的。
“听说你趁警车与救护车撞车时逃跑了,你怎么还留在江州,不怕刑警支队的那个李准来抓你?”刘宇鸣竟然不知道杨新元上了他的车,只得用警察来吓唬他。
“别这么说啊,刘总,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让我逃跑都是你的主意,你还给了我逃跑的路线和这部手机。”
“我什么时候让你逃跑了?”刘宇鸣非常生气地说,“你打死那个村民,我已经替你走动了,他们最多也只能判你过失杀人罪。过失杀人又不会判死刑,只要不判死刑,你在监狱里待上一两年,我就有办法让你保外就医,到时候你还是一个自由人。你的家人我也替你安排好了。你儿子上学的费用,我也全包了,你老婆的工作我也包下了。你这一逃跑,如果被抓住,是罪加一等,你明白吗?”
“我这不是听了你的意见吗?你让我打人我就打人,你让我接受审判我就接受审判,你让我逃跑我就逃跑。你现在怎么怪起我来了?”杨新元非常地恼怒。
“小杨啊,我什么时候让你逃跑了?我是中午才听说你逃跑的事。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让你逃跑,岂不把我也连累了?我刘宇鸣做事就这么不知轻重?”
杨新元一口咬定是刘宇鸣让他逃跑的,这让刘宇鸣非常纳闷。工地上死了人总得有人去顶罪,自己不会傻到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可杨新元又不像在撒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总,钱带来了吗?”
“什么钱?”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逃出来,就拿一笔钱给我,让我以后永远不要回江州吗?”
“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逃得了吗?今天警察几次上门向我询问你的事,我都闭口不言。现在路上到处都设有关卡,你是插翅难飞啊。听我的话,还是回警局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以后我再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什么?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又让我去自首?你是不是吃错了药?刘总,做人要厚道啊。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杨新元突然横了起来,“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人,多杀一个人也无所谓的!”
“你……”刘宇鸣脸色白得像纸,“小杨,有话好好说。”
杨新元在刘宇鸣办厂时就跟着他,从不会说假话,什么事都顺着刘宇鸣。若不是自己犯了小错,公职没有了,厂子也倒闭了,刘宇鸣也不会涉及房地产开发。自从涉足房地产开发行业后,刘宇鸣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才知道什么是最容易赚钱的项目。有收获就有付出,自己赚了钱不能忘记提携他的恩人,却没有想到这次报答竟惹出杀人事件来。
如果是以往,这样的事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就能解决好了。可这次不一样,杨新元不但知道自己的一切,甚至比孙正君还知道得多。只是孙正君太老实,又太实在,不是做大事的人。而杨新元就不一样,跟着自己这么多年,早已练成了处事果断、干练,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这次打死便民村的农民,都是自己授予的权力。如果杨新元把这件事捅出去,自己还有没有后半生很难说。自从杨新元进去,自己一切都打点好了。是谁打乱自己的计划让杨新元逃跑的呢?这人的做法明明是想害自己啊。这些年为了竞争好的地段开发,自己得罪了不少人。比如吴家俞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虽然见了面,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可谁知道背后搞不搞鬼?这就叫做树大招风。
“刘总,兄弟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拿出一点点钱,就够兄弟一辈子吃不完的。”杨新元根本不相信,不是刘宇鸣叫人给他捎信让他装肚子痛,然后借机逃跑的吗?
“小杨,这次真不是我的主意。你想想,如果真是我叫你逃跑,还不会照顾你?你是跑得越远越好,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只要兄弟开口,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让兄弟过上好日子。只是我在家里才接到你的电话,家里又没有现金,你让我咋办?这么晚了,银行也关门了,就算到自动取款机上,也取不了多少,还不够兄弟的路费呢。”
“没有现金,给一张银行卡总可以吧?”杨新元相信刘宇鸣的话,他知道刘宇鸣家里从不放现金,到哪里都是用卡。
“你想给警察留证据?现在哪家银行里没有摄像头?你一取钱,就暴露了你的行踪,还不让警察抓个正着?”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让警察把我再抓回去。”
“我想想办法。要不明天一早,我就去银行取钱……”刘宇鸣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有短信提示:“那个叫李准的警察来了,赶紧溜!”刘宇鸣一看号码,差点叫了起来,原来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码又是中午请他赴饭局的那个号码。
“我们撤,警察来了。”刘宇鸣不容分说,发动了车子。
21. 冤魂未散
便民村原本三面环山,中间一块平地就是村民们的居住地,一条小河从村中间流过,将村子一分为二。小河里的水清澈透明,无数的白鹭在空中飞来飞去,给小村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不但空气好,交通又便利,白天男耕女织似世外桃园,夜晚宁静如空山。
自从刘宇鸣将这里开发成嘉绿朝苑后,不只是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还有宁静。然而,就是在这样一片热闹的工地上,每到夜里,还是有一种诡异的神秘,因为常常有民工被一种奇特且带有阴森的怪叫声惊醒。胆小的民工收拾好行李逃出这个小山村,不,应当说正在建设的嘉绿朝苑,连工资都没有要。只有胆大的民工才继续留下来,但干活时也心不在焉。
白天原本好好的艳阳天,刚到夜晚就乌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的样子。果然刚到深夜,狂风便一阵接一阵,雨却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大,只是零零星星地下了一点。
凌晨两点,一个起来小解的民工去开电灯,发现没有电,只得摸黑去小解。那个民工刚打开门,就见门前站着一个披着长发、吐着红舌头的怪物。这个民工以为是哪个工友开玩笑,便说了声:“让开一下,我要去撒尿。”谁知那个披着长发的怪物不但没有让开,还发出一声鬼叫般的声音:“还我命来……”
这个民工当时就吓得屁滚尿流,大喊:“有鬼啊。”屋里的其他民工听到喊声,纷纷起床,往外一看,到处都是披着长发,吐着红舌头的鬼,胆小的吓得躲进被窝里,用被子将头蒙得死死的;胆大的也吓得把眼睛闭上,尽力克制心中的恐惧。
不一会儿,工地上的民工乱作一团。
李准跟踪刘宇鸣,谁知被刘宇鸣甩掉了。李准非常生气,这是他从警生涯中,第一次有人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李准只得回家去查看刘宇鸣的资料。这时,手机有短信的提示声,他一看,又是那个神秘女子发来的:“嘉绿朝苑工地有冤魂索命。”
又是嘉绿朝苑!李准一惊,没有多想,马上下楼,发动车子直奔嘉绿朝苑工地。
刚到嘉绿朝苑工地,李准见沈雨薇也在,正在与一个民工交谈。李准走上去,正准备问话,见沈雨薇问的那个民工,正是下午他与沈雨薇问过话的钱包头。
“队长,你来得正好,你问问他。”沈雨薇见到李准就像见到了救星,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询问钱包头。
“你怎么来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的?”李准问沈雨薇。
“我正好在局里查资料,接到一个女子的报警电话,他说这里闹鬼。我以为那个女子在与我开玩笑,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仍是有些怀疑。那个女子说信不信由你,然后挂了电话。我马上向局里作了汇报。严局让我带几个人过来看看。刚到这里就看到民工们慌成一团,才知道那个报警电话并没有说谎。你呢?”
“我正在查资料,接到一条神秘的短信。当时我也有些犹豫。当我想起下午钱包头说这里闹鬼的事,便马上赶了过来。”
“原来是你啊。你今天下午不是来找工作吗?”李准刚才说的钱包头出现在李准面前,他看到李准身上的警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警察还是找工作的民工?”
“我是不是警察?你看不出来吗?”李准板着脸,“你下午说这里常闹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就说过我们工地上有鬼,你还不相信。现在信了吧!我跟你说,我们这里闹鬼有个特点,只要下雨刮风的时候,鬼影就会出现,胆小的民工都被吓跑了,只有胆大的还留在这里。今天上午来了两个民工,我没有告诉他们工地上闹鬼的事。没想到其中一个民工半夜起来撒尿,刚打开门就看到鬼影站在他的面前,他吓得把尿都撒在裤裆里了。自打这个工地开工以来,就没有安宁过。”
“曾经有风水先生来这里看过,说以前有个皇帝曾在这里住过,现在修建这个小区,破坏了风水。不过,风水先生说得不错,以前这里有很多鸟飞来飞去的,现在连只鸟影都看不到了。原来这中间有条小河,水也清,鱼也多。可为了修这个小区,把那条河给填了。再也没有乡村的那种炊烟袅袅的样子。唉,你想啊,这么好的地方,咋个非要修建成现代化小区呢?做一个新农村建设该多好。”钱包头边说边感叹,还懂得什么新农村建设。李准打心里还有点佩服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刚来的那个民工这里闹鬼的事?”
“你想想,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告诉他,他还会在这里干活?上面工期催得紧,我手下没几个人,不找人,就凭我一个人,要干到猴年马月?万一大老板怪罪下来,我怎么办?我也是养家糊口的人,都想早点干完活,早一天拿到工钱。”
“你下午不也告诉给我了吗?”
“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像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告诉你是想吓唬吓唬你,如果你真想在工地上干活的,凭你的身材根本不怕鬼。”
“你还一套套的。”
“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是你们心里有鬼。”沈雨薇插了一句。
“这位女警官说的是。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可现在又不得不相信,刚才我们还看到许多披着长发,吐着红舌头的鬼,可等到你们来了,一个鬼都没有了。你说这邪不邪门?”钱包头说。
“难道说鬼怕我们?”李准反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们还没有开工前,杨新元打死了这里的一个村民,那个村民的尸体在这里停了三天,有人传说他的鬼魂没散,一直停留在这里,等着杨新元偿命。”
“这是谁在传言?”
“大家都这么说,至于是谁最先传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一来这个工地时,就听到了这个传言。”
“胡扯,你这是迷信!打死人的那个罪犯,自有法律制裁他,你要相信法律的公正。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要相信我们。”
“这个道理我懂,但我听说杨新元已经逃跑了,至今还没有抓到。我怕……”
李准被钱包头的话戗得不知如何回答。杨新元逃跑已经超过20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说得确切点,目前仍没有关于杨新元的任何消息。这是李准从警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钱包头有一句话是对的,就是被打死的那个村民的冤魂未散,只要一天没有抓住杨新元,就不能替那个死亡村民伸冤,也无法告慰他在九泉之下的亡灵。
可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安抚这些受惊吓的民工,让他们好好地休息。天已经不早了,李准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沈雨薇。自己则又在工地上转了一圈。
别看沈雨薇是个女孩子,安抚起那些民工来还挺有一套。她一边向民工们解释这世上没有鬼,一边查看有没有可疑的物件,一边派懂电的民工把工棚里的电源接上。不一会儿,整个工地又亮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李准查看完整个工地,手里多了一个MP3和一堆电缆线,回到大门外与沈雨薇汇合。沈雨薇正在大门口等候李准,她手里有一个披着长发,吐着红舌头的纸人,这就是民工们看到的鬼!
“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制造恐怖气氛。”沈雨薇把手里的纸人扬了扬说。
“看来还有人反对在这里修建房屋。”李准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与杨新元的逃跑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且那个神秘人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又提到了那个神秘人,她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她好像什么事都知道,把我们当猴一样耍了。找到这个神秘人后,我一定狠狠地揍她一顿!”
沈雨薇的话把几个同来的警察都逗笑了,李准也笑了。
“你打得过人家?”李准开玩笑地问沈雨薇。
“这肯定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否则,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维护社会治安不只是我们警察的义务,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钱包头的身份查明了没有?”李准转移了话题。
“他是这个工地开工后才进来的,以前在市里其他工地上干过。我与他提供的几个开发商联系过,的确如此。也从其他民工那里证实,可以断定他没有问题。”
“哦。”李准应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把杨新元的逃跑、刘宇鸣与许天成、吴家俞等人的异常行动联系起来,这好像是有人在策划一个大阴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阴谋呢?李准感觉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陷阱里。这个陷阱的幕后策划人又会是谁呢?
“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局里吧。”李准抬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露出了曙光,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可自己肩上的任务却越来越重。
22. 召见行长
李鑫富几乎是一夜未合眼,老伴直骂他神经出了问题,退休就退休吧,用得着这样吗?每个人都有退休的一天,人总归要老的,不服老也不行。可老伴又哪里知道李鑫富心里的苦处呢?自从昨天收到那条神秘的短信后,李鑫富就寝食难安。这事如果捅到社会上,那他必遭世人唾骂,尽管李鑫富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不老丹,但既然有这个消息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因为无风不起浪。
没有这回事,咋个会有这个传说?据志书记载,便民村的确有一个皇帝来住过,还请道士炼过丹,如果不是战争,那个不老丹已经炼成了。自从李鑫富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曾去实地考察了多次,每一次考察,都让他对不老丹的存在信心百倍,这才下令开发那块地的。
本来非常秘密的事,除了刘宇鸣和许天成知道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刘宇鸣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泄露秘密,可这个秘密是怎么泄漏出去的呢?难道是许天成?透露消息的肯定是他俩中的一个。
说起许天成,李鑫富与他有着生死之交。两人年少时住一个四合院,李鑫富长得强壮结实,许天成却是一副文雅相。小时候两人常常形影不离,常常跑到乡下的小河里洗澡。有一次,李鑫富脚抽筋溺水,许天成不顾一切把李鑫富救上了岸,两人的感情也增进了一步。只是后来两人因求学各奔东西,巧的是两人学成归来,都被分配到江州城里。
许天成在城郊的一个信用社当了一名普通的职员,李鑫富却分在市财政局工作。李鑫富的工作几乎是一帆风顺,从小科员到局长,最后被调到开发区,直到退休。当了官的李鑫富并没有忘记许天成,通过关系把他从信用社调到城里的商业银行里当了副行长,行长退休后,他又通过关系,让他当上了行长。可以说许天成的每一次提升都是李鑫富的功劳。
“许天成绝对是一个最可靠的人!”李鑫富谁都可以不相信,但他不能不相信许天成。因此,李鑫富收到神秘短信后,并没有找许天成谈话,而是直接去找了刘宇鸣,可刘宇鸣死活不承认这件事,而除了许天成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现在李鑫富有些动摇了,自己即将退休,退休后不能帮许天成的忙了,这个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李鑫富决定会会许天成。
可李鑫富觉得外面不安全,肯定会遇到警察,还有那个神秘人。如果神秘人知道了自己的行踪,那可是一件麻烦事。因此,李鑫富决定让许天成来一趟家里。
李鑫富让老伴去儿子李准家里,说儿媳妇这些天上夜班,李准又经常不在家,应当与儿媳妇好好地聊聊,另外买些菜烧给儿媳妇吃,没有他的电话就不要回来。老伴明白李鑫富今天要会重要客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李鑫富的个性她太了解了。因此,老伴一声不吭地去了李准家里。李鑫富赶紧掏出手机就给许天成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许天成来到了李鑫富家里,见家里只有李鑫富一人,心里便有了底,他还是小声地问道:“老李,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就叫我过来?”
“我快要退休了。但市里还有些关系,我想你待在商业银行也有些年头了。听说,中行江州总行的刘行长下月就要退居二线了,市里正准备找一个人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这个肥缺很多人都想争,要求又比较高。可惜我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原来你也在想啊!”李鑫富心里有了底,看来自己以前小看这个许天成了。假如那个神秘人就是许天成,他是不是想要挟自己替他争这个位置?可李鑫富又不能把话挑明,他不能确定那个神秘人是不是许天成。万一许天成不是那个神秘人,岂不是没事找事?如果许天成真是神秘人,也得先听听他的要求再作打算。
许天成叹口气说:“老李啊,我也只有几年就退休了。到了这个位置,我也没再想过往高爬,爬上去容易,可万一摔下来,不死都要脱层皮。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退休有一份工资,趁自己走得动,与老伴去全国的名山名水走一遭。”
“你就这点打算啊?”许天成的回答令李鑫富感到十分意外。
“还能奢求什么啊?我感觉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年轻时候你就身强体壮,我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这些年生活好了,但身体仍不见好,连个啤酒肚都没有。若不是上班有小车,谁都不会把我与商业银行的行长联系到一块。”
“老许啊,你的想法有些悲观,可惜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了。你还有几年啊,还是争取一下的好,人活着不就是要奋斗不止吗?”
“老李啊,我再奋斗又能怎样?年纪上去了,上面的人也不认可啊。算了,我还是想安稳地退休,然后与老伴去游山玩水,把这一生中的遗憾弥补过来。”
“既然你自己都没这个心思,我也不勉强了。”几句谈下来,李鑫富心里有了底,许天成不像刘宇鸣那个商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搞一套,要不怎么会说无商不奸呢?看来刘宇鸣的嫌疑非常大,或许是他某次喝多了酒,无意中说漏嘴透露出去的。刘宇鸣手下的那个孙正君也是一个可疑的人,但李鑫富马上又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孙正君这人太老实了,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说出去。
“听说刘宇鸣手下以前的那个叫杨什么的包工头逃跑了,现在抓到没有?”李鑫富还是有些不甘心,从另一个角度来试探许天成。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你儿子李准正在追缉呢,你还不知道这件事?”许天成虽然胆小,但他不笨。李鑫富把老伴支走这么早把自己叫来,肯定出什么事了。难道说开发便民村的秘密被人知道了?吴家俞曾多次向自己打听这件事,自己都守口如瓶,难道是被刘宇鸣传出去了?
“老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许天成还是明知故问,“这么早叫我过来,不只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吧?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让刘宇鸣开发便民村的事被人知晓了。”李鑫富说完,眼睛直直地盯着许天成,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啊!”许天成故作大吃一惊状,果然是为了这事,他心里更有底了。但这事除了他和刘宇鸣,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现在李鑫富明显地在怀疑他,他现在不解释也不行了。再说自己也收到那个神秘人的短信恐吓。这个神秘人不简单,连自己向吴家俞放高利贷的事都一清二楚,看来这个人不只盯上自己,估计将所有人都盯上了。这个人是谁呢?自己先前还曾怀疑过是李鑫富,也怀疑过刘宇鸣和吴家俞,但自己与这几人都见过面,谈过话了。从他们的话中分析,他们都与自己一样被那个神秘人盯上了。这个神秘人太可怕了!
“老李,我也收到那个神秘人的短信。”许天成再也不瞒李鑫富,便把如何受到恐吓,自己与吴家俞、刘宇鸣的谈话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个神秘人太可恶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李鑫富看了许天成一会儿,确认了许天成不像是在撒谎。
“老李啊,我们这事闹大了。弄不好,还有什么证据在那个神秘人手里,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是把那个神秘人找出来,不能让他再坏我们的事。”
“你以为我不想把他揪出来啊,可这个人是谁,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又不能像警察那样明查暗访的。”
“怎么办?难道说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可我不甘心啊。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
“我会心甘吗?我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不算今天也只有29天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人选,让他去查这个神秘人肯定会事半功倍。”
“谁?刘宇鸣?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李鑫富其实早就想到了让刘宇鸣来查那个神秘人。如果这事是刘宇鸣透露出去的,看他怎么交代;如果不是刘宇鸣透露出去的,那么以他在江州的势力要查这样一个人,肯定比警察还来得快,如果这事是许天成干的,那么刘宇鸣也会查出来。自己坐在家里等待事情水落石出。
“老李,你放心,这事我去跟刘宇鸣说,最主要的是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许天成为了洗脱身上的嫌疑,他不得不走这一步。他只是一个商业银行的行长,手中掌握的是财权,社会的事还得靠刘宇鸣这样的地王。虽说刘宇鸣不能呼风唤雨,至少有很多跑腿的人。做起事来比自己方便多了。
“注意保密,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了!”李鑫富再三叮嘱许天成,这件事的确让他放心不下。
23. 资产转移
吴家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么秘密的事都被人知道了。这事除了自己和叶晓莉外,就是他许天成知道,外人不可能得知。许天成不会傻到把这种事说出去吧?出了事,许天成是主谋难逃责任。身为商业银行行长居然用公款放高利贷,这还了得。纪检委找的第一个人恐怕会是他许天成。
吴家俞急需钱用,最多也只是个从犯。难道是自己无意泄了密?就算自己泄了密,可自己接触的就那么几个人。虽然在外面有几个小情人,吴家俞从来都是非常地小心,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即便与她们一起吃饭,也从不喝酒,这是他的原则。
吴家俞深知酒后误事的后果,实在有推脱不了的饭局,或者说请有关部门的领导吃饭,吴家俞都要把叶晓莉带去。叶晓莉在劝酒方面很有一套,酒量又大得惊人,应付那些人绰绰有余,自己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喝点酒。反正每次的饭局都是叶晓莉把那些人灌倒,该解决的事情都会得到圆满的解决。这就是叶晓莉的能耐,要不然吴家俞绝不会认叶晓莉为他的干女儿。
一想到叶晓莉,吴家俞心里一惊,难道是她?昨天中午的饭局邀请人不就是个女的吗?那声音甜甜的,语速极快,这与叶晓莉十分相似,只是声音有些不同。如果真是叶晓莉,她完全可以捏着鼻子说话啊。
“唉,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叶晓莉呢?”可一会儿,吴家俞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待叶晓莉不薄,光房子就给了她好几套,还许诺等自己满了60岁就把公司全部交给她打理。难道说她这样做是为钱?吴家俞曾听叶晓莉说过,等她有了几千万就辞去工作环游世界。
“这小妮子肯定是看上自己的钱,才处心积虑地让自己把钱吐出来。不行,千万不能让她得逞!”吴家俞骂了一句,坐在沙发上想起办法来:这个办法一定要十全十美,既不能让叶晓莉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还不能让叶晓莉拿到一分钱。打定主意后,吴家俞打电话把叶晓莉叫到了办公室。
“晓莉啊,我们父女在一起创业也有好几年了吧?”
“七年了,这七年来一直是干爸照顾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谋生呢!”
“晓莉啊,干爸这些年只顾创业,一直没怎么关心你,把你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今年你已经30岁了吧,唉,别的女孩子30岁儿女都能上街打酱油了。你还独身一人,都是我这个干爸没做好,早就该给你物色一个男朋友。”
“干爸,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是我自己不愿意找男朋友的。一般的男人我又看不上,好的男人又看不上我。”
“晓莉,快别这么说,你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可以说是女中豪杰,别人不了解你,难道干爸还不了解你?如果没有你,我的公司能发展到今天的辉煌?”
“这都是干爸的功劳,我只不过尽了一点义务罢了。”叶晓莉在吴家俞面前永远都很谦虚,而且是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个大老粗,吴家俞没有文化,能够把房地产开发做到江州第二,可见他的本事。刘宇鸣则不同,他不但在政府部门任过职,还经过商,办过厂。如果刘宇鸣没有这些经历,他也很难排第一。
“你也太抬举干爸了。干爸心里有数,如果没有你,公司能度过那几次难关?即使不倒闭也要元气大伤。公司兴旺有你一大半的功劳。”吴家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昨晚我们请那个孙正君喝酒,我看出那小子是真对你有意思,晓莉,你可以考虑一下。”
“干爸,您说什么呀!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就算我看得上他,他也未必能答应。您别看他老实,可心高气傲呢!”说到孙正君,叶晓莉有些心动了。通过这些日子近距离的相处,叶晓莉发现孙正君是个老实人,正是她这种女孩子的温暖港湾。如果真要找一个与自己一样精明的男人,以后吃苦的日子多着呢。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那么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同样要有一个支持她的男人。
“晓莉,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我看得出,小孙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也真喜欢他,干爸愿意放下这张老脸去与他谈谈,也可以缓和一下我们与刘宇鸣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们两家联姻成功,以后江州房地产开发的天下就是你们俩的了。干爸老了,没有以前那股闯劲了,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干爸,您……您别服老。”叶晓莉猜想吴家俞这么早找她来肯定有别的事,这下终于露了出来,什么联姻,现在是什么社会了!昨晚还要自己以色相勾引孙正君,想从他嘴里套出昨天的饭局是不是刘宇鸣搞的鬼,还从孙正君嘴里套出了刘宇鸣弄到便民村的那块地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李鑫富指示的。吴家俞哪里服老了?今天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肯定另有目的。
“晓莉啊,你也涉足房地产开发七年了,也知道其中的奥秘,但干爸感觉这次要出事。你不是说过吗?国家肯定要调控房价,如果硬压房价,我们高价买进来的地,不但不能获利,相反还要赔钱。特别是我们正在修建的于家庄那块地,看似一块好地,可如果用来做经济适用房,根本赚不到钱。如果地方政府再出台关于经济适用房的政策,我们可要赔上老本啊!”
“干爸,您说该咋办?我们总不能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赔进去吧?再说根据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国家的房价调控政策估计很快就要下来。前段时间房价太高了,我在报纸上看到日本在上世纪也出现过类似情况,然后房价都跌了下来。我怕日本的昨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晓莉,你说得不错。所以,我想把公司里的资产全部转移出来。”
“资产转移?怎么个转移法?”吴家俞出这一招,叶晓莉的确没有想到,所以她的眼睛睁得特别大,疑惑地看着吴家俞。
“我先把公司的大部分现金转移到你的账户里,再慢慢地转移其他固定资产。如果我们赔本,上面查下来公司里没有钱,要我们把钱填上,我们只能找银行贷款,我再暗地里找到许天成商量,说贷不了款。我想这件事到最后会不了了之的。”
“把现金转移到我的账户里?”吴家俞这一举动又让叶晓莉吃惊不小,吴家俞居然想出这么笨的办法来。
“目前只有这样。如果我另外开账户,银行肯定能查得到的。那些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只要有我的身份证号码,就能查到我在哪些银行开有账户。”
“干爸,您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到时候来个不认账?您不亏了?”
“傻闺女,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你不认账,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干爸,我跟您开一个玩笑。”叶晓莉真想笑,良心?狗屁良心!钱这东西,谁又不爱不喜欢?除非是傻子。
“晓莉,就这么定了。你拿身份证去其他银行开一个账户,记住要让会计做一个合理的转账法,但你不要把我们的意思对他说得太透彻了,不然以后上面查起来,会计一时把不住嘴,我们的工夫就白费了。”
“干爸,您真的这么放心我?”叶晓莉还是不相信吴家俞会这么做,不得不再问一次。
“晓莉,难道你还看不出干爸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吗?”吴家俞急着想看清叶晓莉是否是神秘人,再笨的办法也是有效果的,又安慰叶晓莉,“如果你真不放心我的做法,这样吧,你管密码,我拿银行卡,只有我们两人在场才能把钱取出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哦……干爸……那我去了。”叶晓莉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吴家俞比她想象中还要精明得多。怪只怪自己太多嘴,不该问最后一句,只要把钱转到自己的账户里,他吴家俞想拿走?没门!叶晓莉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想打自己两个嘴巴子。吴家俞有的是钱,自己跟着他七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得到的报酬才多少?还不如他养一个情人的钱多。自己辛辛苦苦地工作,赚的钱都在他吴家俞手里攥着?每策划一套房子的销售,叶晓莉都要瘦几斤,有时候还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到头来吴家俞随手一挥霍就比自己一月的工资还要多。叶晓莉越想越感到不平衡,转身出了吴家俞的办公室。
等叶晓莉出去后,吴家俞的脸上就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叶晓莉,你还年轻。我吴家俞只用了这么一点计策,你就上当了,到头来你还得感激我。”吴家俞这招的确不错,既稳住了叶晓莉,又可以看出叶晓莉是否已经变心,或者她就是那个神秘人。只要叶晓莉一转账就能见分晓。想到这里,吴家俞顿感精神百倍。
24. 远走高飞
刘宇鸣从来没有感到一个夜晚如此的漫长,他好不容易才挨到天亮,头上多了几根白发。他一直以为用金钱能办成一切事情,包括买人的性命。然而,此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只有不做亏心事,才会不怕鬼敲门。刘宇鸣感到如今才体会这个道理为时已晚。
杨新元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毁了刘宇鸣。因为杨新元能够在刘宇鸣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钻进他的车里,保不准下次就毫无声息地钻进他的房间里,或者躲在他床下,衣柜里。背后隐藏着的那个神秘人更像一枚导弹,一旦爆炸,他的整个公司都会化为灰烬。
这个可怕的神秘人不但知道杨新元逃跑的路线,还知道警察在什么地方。另一件事就是杨新元始终坚持说这次他的逃跑是刘宇鸣策划的,自从杨新元被捕后,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又哪能策划杨新元逃跑呢?如果说是杨新元故意讹诈,他根本用不着兜这么大个圈子,等到法庭上,他就可以招供一切。杨新元有了立功的表现,又岂能不被减刑?
现在天都亮了,得立即把杨新元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如果再让杨新元待在家中,随时都会被神秘人告发,警察一上门他刘宇鸣就完了,不但摆脱不了策划杨新元逃跑的嫌疑,还落下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杨新元再把自己所有的事情招供出来,到时他刘宇鸣要多惨就有多惨。
杨新元一起床就嚷着让刘宇鸣给他准备吃的。好在冰箱里还备有好些饭菜,刘宇鸣全部拿了出来。杨新元看到那些饭菜眼睛都直了,没等刘宇鸣喊,他已经用手抓起那些饭菜往嘴里送。
“几个月都没有吃到这样的好菜了。”杨新元边吃边说。
“小杨,饭菜的味道好不好?”刘宇鸣尽量按捺住心中的不满。这套房子是杨新元替他在吴家俞公司里买的,当然不是他出面,户主也不是他的名字。在几年前,刘宇鸣就留了一手,要住也不能住自己公司建的房子,万一哪天出事了,公司的房子肯定被查封,这是后路。
“那还用说?想不到你这个金窝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菜,令我大开眼界!”杨新元以前曾多次来过刘宇鸣这个家,但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从没有留意屋里的一切,哪怕天花板上的那些灯。那些灯看上去非常普通,其价格只有杨新元知道,因为这套房子都是杨新元监工装修的。为了买到这些灯具,杨新元可是跑遍江州和省城,最后还到邻省的市场上进行了对比,才选中这款有些古朴、又有些西欧风格的灯具。价钱在国内属于最贵的。刘宇鸣不差钱,杨新元深知这一点,只要刘宇鸣喜欢的,他就会想尽办法把它们弄到手,再献给刘宇鸣,自己却从没有多看一眼。
“刘总,今天该去取钱了吧?我还等着钱花呢!”杨新元吃饱了喝足了,现在最需要的是钱。没有钱杨新元哪里都去不了,有了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有饭吃。杨新元再也不想过那种躲藏的日子了,尽管他逃出来才刚刚过了24个小时,但他已经受够了。以前在公司里除了刘宇鸣,谁敢对他这样?手下的那些人,特别是那些民工见到他都点头哈腰,否则,他就可以当场让他走人。这就是手中的权力!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乌有,还成了逃犯,如果被警察抓住了,他这一辈子都甭想有出头的日子。刘宇鸣现在肯定焦头烂额,何不趁这个机会向他多要些钱,然后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地过日子?
“小杨,现在才早上6点多钟,银行要8点30分才上班。等银行一上班,我就去取钱。”刘宇鸣与这个定时炸弹在一起,随时都觉得不安全,可这大白天又能把他送往哪里?昨天晚上自己那么劝他离开,可杨新元像是铁了心似的,不见钱就不走人。无奈之下,刘宇鸣不得不把杨新元带到这套房子里,自己连家都没有回。他知道,警察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那个李准,昨晚就在跟踪自己,谁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派更多的警察到处搜查杨新元?如果警察在这套房子里搜查到杨新元,那么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完了。如果自己现在去银行取钱,又是大数目,肯定会引起怀疑。刘宇鸣思来想去,觉得取钱这事可以让别人去,但除了孙正君外,刘宇鸣已经不能相信别的人了。
“你打算要带多少钱走?”
“至少也得有个七八十万吧,我才40岁呢,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没有这点钱,你叫我咋个生活?”
“七八十万,你让我一下子到哪里去筹这么多现金?”
“刘总,你堂堂江州地王,连七八十万都没有?你不是在耍我吧?你要明白我现在是逃犯,没有钱就活不下去。你快点想办法,不然,我就去公安局自首。”杨新元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得不吓唬刘宇鸣,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逃走就来不及了。万一警察知道他在这里就完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杨新元才不想再次被抓住。
“小杨,你要知道取这么多的现金,目标太大,我怕引起怀疑。再说银行有没有这么多的现金还是个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家里还有几万块的现金,你先拿去,我再替你办张卡,剩下的钱我打进卡里。”刘宇鸣想尽快把杨新元打发走。只要警察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抓住杨新元,自己就可以洗脱窝藏逃犯的罪名。
“刘宇鸣,我为你办事,你就这样对待我啊?”杨新元有些火了,直呼刘宇鸣的大名,“你他妈的出事情了,让老子给你顶着,你他妈的怎么不去那里面待着?昨晚说得好好的,给我钱,我走人。现在倒好,你敢骗老子!”
“小杨,你息怒。事情已经出了,你就担待些吧。我又何尝不想让你过好日子?可是七八十万块钱,谁家会放这么多的现金?”
“我不管,你从昨天晚上就在骗老子,要不然老子早跑远了!如果你想赖账,好说,老子马上到公安局里自首去!”杨新元更火了,他只想多要一点钱,以后逃亡的日子,哪里都要花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你这是为难我。取几十万块钱目标太大,家里又没有这么多的现金,你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在这里吧?万一警察对银行进行了监控,或者他们派人跟踪我和我的人。警察自然会找到这里来,你叫我怎么办?我让你先走又不是不给你钱。再说你是帮我办事,钱能少了你的?”刘宇鸣耐心地解释说,“小杨啊,你跟了我少说也有十年了,我哪点亏待你了?我办厂时,厂里的效益不好,我拖欠别人的工钱,拖欠过你的没有?等我转行到房地产时,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你,你跟我混了这么多年,我哪年少了你的好处?你名义上是我手下的包工头,可哪点活又让你包了,而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给你的好处是一分不少。每年分红时,也有你一份。凭良心说,我刘宇鸣没有一点对不住你。你这次替我打死一个人,是我也不愿意看到的。但这事仍是我刘宇鸣出钱摆平的,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逃跑。我已经疏通了关系,明天的审判,最多判你十几年,我再疏通疏通关系,争取保外就医,最多在里面待上一两年时间就出来了,到时候还是我们的天下。可你……”
“事情都出了,还谈个屁!老子现在最主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杨新元心急如焚。现在没有哪件事比拿到钱后远走高飞,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过安稳日子更重要。反正比被警察重新抓回去强得多。
“你容我再想想办法。”刘宇鸣太了解杨新元的脾气了,如果把他惹火了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当初刘宇鸣就是看中杨新元这一点,刚办厂子那会儿,常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厂里敲诈勒索,自从杨新元来了后,那些人再也不敢来了。
到搞房地产时,一些民工常常组织起来在公司门口讨要工钱,特别在年关,刘宇鸣连门都不敢出。他不得不把杨新元再次找来。杨新元对民工们也不含糊,要工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他拿一根钢管守在公司大门口,那些民工见了只得躲得远远的。
后来国家出台了政策,刘宇鸣不敢再拖欠民工的工钱。杨新元没什么可干了,常常去喝酒闹事。刘宇鸣才不得不让杨新元找几个人包一些工程来做,其实是让杨新元不再有空余时间惹是生非。
“有什么办法好想?等你想到办法时,警察已经找上门了。你又不是去偷,是取你自己的钱,你怕什么?自己取自己的钱,还怕警察?我劝你趁现在还早直接去银行把钱取出来。”杨新元虽然急,却句句在理。
“好吧。我现在就去银行取钱,你躲在屋里,千万不能现身!后果你是知道的。”
“还给我准备一辆车子。”
“你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准备好的!”刘宇鸣知道杨新元今天如果拿不到钱,他绝不会离开。如果杨新元再次被警察抓住,肯定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到时候不但自己脱不了干系,连李鑫富也会被牵扯进来。即使杨新元不被警察抓住,他肯定会一次又一次向自己要钱,这将是一个无底洞。这个人留在这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可眼前又万万不能得罪他,这将如何是好?
25. 李准上当
李准与沈雨薇回到城里时,天已大亮,两人分手后,李准直接去了局里。沈雨薇见时间还早,便去街上转了一圈后买了两份早点去了局里。
李准正望着昨晚他绘的那张图纸发愣,沈雨薇把早点往李准面前一放,说:“发什么愣啊?辛苦了一个晚上了,先吃点早点,再放松一下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李准没有做声,突然,他拍了拍脑袋,一下跳了起来,把沈雨薇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怎么啦?你是不是脑袋坏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李准手舞足蹈地说,“我们昨天一直把焦点聚在刘宇鸣身上,但我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给我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是个女孩子,我越想越觉得她像叶晓莉,虽然语速极快,还有些扭扭捏捏的,有可能是叶晓莉故意变了声。”
“是她?”沈雨薇赶紧放下手里的早点,“我也一直在琢磨,叶晓莉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正是我们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李准的精神一下好了几倍,一点都看不出疲倦,更看不出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
“我们现在可以分析一下。其一,刘宇鸣与吴家俞都是江州的地王,但吴家俞略逊刘宇鸣一筹。吴家俞为了争到第一地王,他极有可能派人到刘宇鸣公司打探消息,为家俞公司的发展扫除一切障碍。
其二,杨新元是刘宇鸣手下的包工头,为了开发便民村这块地,他打死一个村民,为什么是刘宇鸣出钱安抚死者家属?这说明,杨新元所做的一切都是刘宇鸣在幕后操纵。如果没有得到刘宇鸣的准许,杨新元不会断然冒这个险。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材料来看,刘宇鸣在十年前办工厂时,杨新元就跟着他。刘宇鸣的工厂倒闭后,杨新元不知去向。到刘宇鸣开发房地产时,杨新元又冒了出来,在刘宇鸣手下做了一名打手,专门对付讨薪的民工。后来国家出台了不准拖欠民工工资的强硬政策,杨新元才在刘宇鸣手里包工程。
可见,刘宇鸣与杨新元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真像我们分析的这样,杨新元肯定掌握了刘宇鸣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杨新元即将被审判时,最着急的人会是谁?当然是刘宇鸣,他不能让杨新元接受审判。他是害怕杨新元把他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了出来。因此,刘宇鸣暗中买通了一些江湖人士,也就是那几个三轮车主,帮助杨新元逃跑。
但是,如果我们朝这个方面想,就大错而特错了。如果杨新元的逃跑是刘宇鸣策划的,他还能坐得住?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把这一切矛头都指向刘宇鸣,目的是把我们引向一个误区。
其三,嘉绿朝苑工地上晚上闹鬼,你我都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刘宇鸣断然不会在自己的工地做这些事。吴家俞眼红便民村那块地,却被刘宇鸣取得了开发权,他能甘心?当然不会,所以他极有可能千方百计来破坏。如果明着与刘宇鸣作对,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来暗的。所以,他找人装扮成鬼神来恐吓民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吴家俞这样做的目的是使刘宇鸣的开发周期拉长,费用增长,吴家俞则从中获利——他可以有时间开发更好的地块。理由是我们从现场找到的纸人和MP3,这就是有力的证据,说明工地上的鬼是人为的。
其四,叶晓莉与孙正君走得非常近,我们探听到的消息是叶晓莉与孙正君在谈恋爱,而且叶晓莉还是遵从吴家俞的命令与孙正君谈恋爱的。这说明吴家俞是想用美人计来迷惑老实巴交的孙正君,从中套取宇鸣公司的大量信息。
其五,谁在江州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调动所有江湖上的人?吴家俞本来大字不识一个,靠的是什么起家?无非是他以前在社会上混时积累的经验和金钱。所以,我认为那个神秘女子,叶晓莉有着最大的嫌疑,只是我们需要证据来证实。”
李准说完这一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昨天大家一直把对象对准刘宇鸣,他刚才把所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发现事情可能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复杂。刘宇鸣不是傻子,虽然杨新元在按他的指示办事,但他也可以让杨新元永远地闭口。刘宇鸣在江州的关系网非同一般,他有的是钱,完全可以凭关系打通任何一个关节,让杨新元来顶替他的全部罪名。
“队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对于李准的分析,沈雨薇像听天书。
“这非常简单,只要我们换个角度来思考,也就是我们站在刘宇鸣的角度来思考这件事就不难想得到了。假如我是刘宇鸣,杨新元既然被警察抓捕,肯定得想办法来弥补这件事,但绝对不是让杨新元逃跑,谁都知道罪犯逃跑后被抓肯定会罪加一等。
刘宇鸣不会傻到这种地步。他有的是钱,只要安抚好杨新元和他的一家人,让杨新元放心地在牢里待上几年,在牢里争取减刑,刘宇鸣再想办法打通各个环节,给杨新元来个保外就医,这样杨新元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看叶晓莉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把她‘请’来问一下?”沈雨薇问道。
“不可!万万不可,弄不好就要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要从叶晓莉的性格上分析。叶晓莉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虽然她是吴家俞的干女儿,但吴家俞并没有把公司的核心内容交给她管理。从她现在的职位来看,她仍是家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策划师。
策划师在当今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必不可少,但终究是策划得好老板就喜欢,策划得不好随时走人。能够跟上吴家俞七年之久,说明叶晓莉也并非徒有虚名,对于房地产开发里的潜规则比谁都清楚,这样的人一旦与吴家俞脱离关系,就会给吴家俞带来不利的因素。
吴家俞肯定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认叶晓莉为干女儿,却又不让她插手公司的核心事务。当一个人给公司挣了不少的钱,得到的报酬却与付出不相称时,这个人肯定会对吴家俞不满。我想叶晓莉现在报复吴家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要我们查到刘宇鸣,自然也会查到吴家俞,这可是一箭双雕。”
“对了,昨晚我们去欣美茶楼抓杨新元,扑了空,你认为他最有可能跑到哪里去?”沈雨薇突然提到了昨晚抓捕杨新元一事。
“有两种可能。一是杨新元得到我们前去抓捕他的消息逃跑了。二是那个神秘女子给我们施了一个障眼法,看看我们是不是相信她。”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其他同志昨晚已经对全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应该有结果了。另外,我想今天上午去查那几个三轮车主的同事也该有消息了。”沈雨薇说。
“只要查出那几个三轮车主受雇于谁,我们就能找出策划杨新元逃跑的幕后主使。还有那个重型卡车司机,他也是一个关键人物。只要查到他,我们就能从他口里问出杨新元躲在江州什么地方。我们今天一定要抓紧时间,争取早日把杨新元抓住,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准虽然口头上对沈雨薇这样说,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整件事的幕后主使肯定不是一般人。他能够把事情计划得非常周详,而且环环相扣,几乎没有丝毫漏洞,给侦察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如果把这人放到刑警队来,肯定是一个好警察,可惜这个人选错了路子。还有打电话的那个神秘女子,她既然洞穿一切,为什么就不正大光明地来警局报案呢?为什么先来电话,后来就只发短信,是怕我们知道了她打电话的位置,然后会找到她?这一切都是个谜,让人捉摸不透。
“队长,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不能老是坐在办公室里研究啊!”沈雨薇听了李准的分析后,迫不及待地想去抓犯人。
“这样吧,我们重新分一下工,你今天去监视叶晓莉,只要她是那个神秘女子,要不惜一切得到准确消息,就肯定要外出。她不可能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得到所有消息,你要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我去刘宇鸣那里,然后再去吴家俞那里,我倒想看看谁是策划杨新元逃跑的主谋!”
“好的,我马上就去!”沈雨薇像是领了圣旨一样,马上就往门外跑。
“你先等等。”李准叫住了沈雨薇,“你不能穿着警服去,你是新来的,还没有与叶晓莉打过照面,最好换成便衣,这样有利于你的监视。”
“知道了。”不用李准吩咐,沈雨薇也知道监视叶晓莉这样精明的女孩子,穿上警服根本就不行。至于如何监视叶晓莉,每一个细节她都得想好了。
“调皮的小女生。”看着沈雨薇远去的背影,李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拿起桌上早已凉透了的早点大口吃起来,又一边思考起来,总感觉今天要发生大事。
不一会儿,李准的手机响了,是沈雨薇打来的,她说已经顺利地跟踪上了叶晓莉。通完电话,李准给严立明去了一个电话汇报。打完电话,李准收拾了一下桌子,下楼钻进了车子,他要去刘宇鸣和吴家俞哪里。风雨过后总会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昨晚的大风和小雨赶走了近几天的阴霾,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李准希望今天抓捕杨新元的行动能云开见日。
26. 诡异美女
吴家俞居然要把公司里的钱转入叶晓莉的账户,这是叶晓莉始料未及的。叶晓莉在去银行的途中,又把这个问题仔细地思考了一次,总觉得不对劲。转移资金,这是吴家俞的借口。把钱转入她叶晓莉的账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算吴家俞没有亲人,他也不会傻到把钱转入一个看似关系非常好,却又不相干的人账户中。万一她叶晓莉不认账,吴家俞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吴家俞到底是傻了,还是脑袋进水了。反正这件事不正常,银行就在眼前,叶晓莉犹豫着要不要进银行开办个私人账户。
最终,叶晓莉没有进入银行,拿出了手机给孙正君打了个电话。
“孙哥啊,昨晚你不是说想我吗?今天有空没有?能不能陪陪我?”叶晓莉使出惯用伎俩,只要是男人就会被她的声音诱惑。
“啊,是晓莉啊。你在哪儿?我马上就过来!”孙正君这次回答得非常爽快,一改往日的那种吞吞吐吐。
“我在工商银行江州分行门口。”叶晓莉说完给孙正君送去了一个飞吻。
挂掉电话后,叶晓莉在银行门口期待着孙正君早点来,却看到远处有一个陌生的美女朝她这边望。叶晓莉心里一惊,这个美女是谁?自己以前认识不认识?正想着,孙正君开着那辆破吉普车来了。
待叶晓莉上车后再看远处的那个美女时,却已不见了踪影。
“怪了,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叶晓莉说出这样的话来,连自己也不相信,谁会跟踪自己,难道说是吴家俞根本不相信自己?
叶晓莉的话令孙正君也非常吃惊,问道:“晓莉,是你疑神疑鬼吧?谁会跟踪你?”
“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从昨天的神秘饭局开始,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我们去太和茶楼吧!快点,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叶晓莉的催促,让孙正君感到事情很棘手。旁边的这个美女看似非常精明能干,但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孙正君侧过脸去深深地望了叶晓莉一眼,要是昨晚在江州大酒店里的事是真的该多好。但孙正君非常明白,昨晚那是酒后的一种假象。
“看着点路,专心开车,千万别撞着行人。”叶晓莉看到孙正君那双深情的眼睛,脸一红。
太和茶楼才刚刚开门迎客。叶晓莉拉起孙正君就往二楼的包厢走。服务员见是熟客,忙把他们带到包厢里。服务员上茶后走出包厢轻轻地关上了门。
叶晓莉和孙正君刚进入茶楼时,另一辆车也停在了茶楼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她就是沈雨薇。刚才在银行门口,叶晓莉看到的那个美女正是沈雨薇。说来也真巧,沈雨薇本来要去家俞公司监视叶晓莉,路过银行时却意外地看到叶晓莉,又看到了孙正君开车来接叶晓莉,她觉得这事非同一般,马上隐藏起来暗中监视他们。
“孙哥,你真的喜欢我吗?”叶晓莉摆脱不了她那职业性的嗲声嗲气。
“晓莉,这么早叫我来喝茶,不单是为我们谈情说爱吧?”孙正君的话很直,这是孙正君为人老实,不懂得变通的缘故。要是换上别的小青年,听到叶晓莉这样的话,只怕早就把叶晓莉搂在怀里,开始亲热起来。
“孙哥,也只有你这个木头人不解风情,哪有你这样对待人家的?人家喜欢你还有错?”叶晓莉把孙正君叫来的确有事。
当年,叶晓莉大学毕业后,一人独自闯荡江州,虽然七八年过去了,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在公司里除了策划,就是应酬,可应酬的都是些啥人?叶晓莉比谁都清楚,大家有利益关系就坐在一起喝酒谈事。每次应酬,叶晓莉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与他们周旋,逢场作戏。
几年下来,叶晓莉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谈谈心的知心朋友。虽然孙正君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人却非常老实,她不觉暗暗喜欢上了这个木头人。但叶晓莉又显得十分清高,她不愿意主动追求孙正君,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是竞争对手,怕引起双方老板的误会,二是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从不主动追求男生。别看叶晓莉在酒桌上显得从容自如,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女孩子。
“晓莉,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别闷在心里,闷出病来,我又得心疼死了!”
“这才像一个男人说的话!”叶晓莉感动得差点扑向孙正君的怀里。叶晓莉决定把吴家俞找她开账户转移资金的事情说出来。
“孙哥,我老板吴家俞早上找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话,让我去办一个私人账户。他想把公司的钱全部转移到我的账户里……”
“这是好事啊!他把钱都送给你,我咋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孙正君羡慕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叶晓莉白了孙正君一眼,“你也知道哪个老板都是爱钱如命。他把不说是辛辛苦苦,至少也是动了一番心思才挣来的钱全部转到我的账户里,我当即就没答应。但他又说,让我办账户后,我掌管密码,他拿银行卡。你帮我分析分析,他到底在捣什么鬼?”
“这里面的确有问题。”孙正君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晓莉,还是离开家俞公司吧!你我都不适合在房地产开发公司里做事。我们帮老板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会良心不安的。这样下去我早晚会承受不了。”
“现在不是讨论缺德不缺德的时候。问题是我老板为什么要把公司里的钱转入我的私人账户?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叶晓莉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肯定在其他方面有事情,比如,偷税漏税,或者得罪某个人,上面来查账。他不想把更多的钱给国家。把钱转到你的私人账户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想,别人怎么会想到他会把钱转入到你的私人账户里?”
“没有别的想法吗?比如说,他是不是在考验我?”
“他考验你?你是不是经手了公司的财务?”
“没有。”
“那他考验你干什么?除非他想让你管理公司的财务。”
“你真是一个白痴!”叶晓莉忽地站了起来,指着孙正君的鼻子说道,“你在房地产策划方面非常精明,可在为人处世的方面就是一个傻瓜。我原以为你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看来是我错看了你!”
叶晓莉觉得孙正君太实在了。她把这样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孙正君,谁知这个木头人竟然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吴家俞把公司的钱转移到她的私人账户,这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真像孙正君分析的那么简单,吴家俞就不叫吴家俞了,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更不会做到只逊刘宇鸣一点点。
出了茶楼,叶晓莉打定主意还是去一趟银行办一个私人账户。办好了私人账户,叶晓莉满脸的不高兴,又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听吴家俞的话办一个私人账户供他转移公司的钱呢?这是不是吴家俞的一个圈套?
思来想去,叶晓莉想起她的一个在一家饭店里打工的同村女老乡。老乡年初刚来江州,居无定所,遇到了叶晓莉。叶晓莉拿了200块钱给她,并帮她找了这份工作。不知这个老乡还在不在饭店里打工。叶晓莉还是决定去一趟那家饭店,没想到老乡仍在那里打工。叶晓莉喜出望外,把老乡叫到外面。那个老乡见叶晓莉找上门来,以为要钱。
叶晓莉说什么也不要,并说她在商场买了一件商品,中了奖,刚巧没带身份证,正好想到了她,一是来看望一下老乡工作好不好,二是借用一下身份证。她领到奖品后就送给这位老乡。老乡很爽快地把身份证给了叶晓莉。
原来这个老乡叫叶晓丽,两人的名字只一字之差。
叶晓莉拿着老乡叶晓丽的身份证去就近的农业银行办了另外一个私人账户,并开通了网上银行,又把叶晓丽的身份证号码记了下来,然后去商场买了件衣服,才回到饭店。
叶晓莉把身份证还给了老乡,又把那件衣服送给了她,并嘱咐老乡不要告诉任何人。弄得老乡叶晓丽莫名其妙。叶晓莉只好解释说,她最近处了个男朋友,醋意特别大,最怕她与别人来往,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只要他知道了都会不高兴。叶晓莉的这个谎言竟令老乡相信了。老乡还对叶晓莉千恩万谢,说如果没有遇到叶晓莉,自己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告别老乡叶晓丽后,叶晓莉又到代办假证处办了叶晓丽的假身份证。
“想利用我,没门!”拿到假身份证后,叶晓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但叶晓莉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逃脱一直在暗中监视的沈雨薇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