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观天下:
德国特工——死亡天使与魔鬼间谍
她,总是不甘于沉寂……
恩尼格玛密码机是战时德国的密码王牌,它一度另盟军焦头烂额,好莱坞大片《猎杀U-517》以它为原型拍摄,它的奥秘何在?盟军与德国围绕它进行的终极无间道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呢?
“谍海女王”玛塔·哈丽集美貌、智慧于一身,是美女间谍的最佳代言人,为什么她死后被收藏在博物馆中的头颅却不翼而飞?
死人还能说话吗?二战盟军给出的答案是能。盟军顺利攻克西西里岛还得归功于死人间谍马丁上校,这一次德国间谍为什么看走了眼?
在二战激烈的东线战场,德国人没有攻克苏联,却请了个苏联间谍当自己的间谍学校校长,且看德国这次如何自摆乌龙。
[目 录] CONTENTS
序言:
第一章 一战时期:各国情报界的楷模
1 德国现代谍报之父 003
2 恩尼格玛密码机的诞生 005
3 间谍管理之王——瓦尔特·尼古拉少校 008
4 被博物馆收藏艳首的“谍海女王”玛塔·哈丽 011
5 “间谍史上空前杰出的间谍” 014
第二章 希特勒的间谍王国(上)
1 空中飞人杂技员卡纳里斯的军事情报局(上) 018
2 空中飞人杂技员卡纳里斯的军事情报局(下) 021
3 纳粹德国的黑衫队与褐衫队 025
4 纳粹的斩首官——海德里希 028
5 争夺政府权——党政合一的德国保安总局 031
第三章 希特勒的间谍王国(下)
1 帝国的触手——外交官的尴尬 035
2 西班牙计划——绑架温莎公爵 037
3 引导希特勒走向覆灭的伯蒂歇尔将军 040
4 从老实的美国人那里合法地获得工业情报 043
5 经济情报部的数字狂热 045
第六章 决战苏联
1 无言的默契——德国反间计和苏联清洗 080
2 挡住斯大林视线的那一片叶子 082
3 东线外军处的《红色圣经》 085
4 火箭炮行刺斯大林 089
5 给德国间谍学校当校长的苏联间谍 092
6 潜伏在斯大林身边的钉子 094
第七章 攻陷巴黎
1 当年世界上最有名的人——德雷福斯事件 099
2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法国人 102
3 琴音谍手女间谍“X-27” 105
第十二章 西德的柏林墙之战
1 “君子协定”下的盖伦组织(上) 174
2 “君子协定”下的盖伦组织(下) 176
3 BFV的高科技手段和“迪纳斯”局长 179
4 卢默尔间谍案 181
5 “柏林隧道”——历时久长的地下较量 183
序言
最近一系列军事间谍类的电视剧在国内的热播,再次引发国人对间谍史的探讨热情。间谍的隐形外衣和神秘色彩是引发人们关注的重要原因。正如在美国国际间谍博物馆的参观者表示的那样:“为什么大家对间谍如此着迷?我想人们喜欢了解不知道的事情,了解所谓的秘密。”而这秘密能让人深度思考各国间的纵横捭阖。间谍是人类史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是战争尤其是现代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在战争这架庞大的国家机器里,它是最接近决策者的部位。风云变幻的世界政治史,同样谱写着一部波澜起伏、变幻诡谲的间谍史。究竟曾经有多少间谍?他们做过什么事情?这些问题似乎只有在各国束之高阁的秘密文档中才有答案,近几年来,随着一大批秘密文件的公诸于众,带给世界一次又一次的惊讶和震撼,然而更多的秘密,还有待后来者进一步揭开。还有一些间谍的事迹,犹如蒲公英,散落在世界各地,随风飘逝。现在间谍活动已经跨越了政治领域,在经济领域里找到了新的地盘,搭上了高科技的快车,成为国际经济巨头的新生肌体,也始终保持神秘的外衣,把这部间谍史继续写下去。
这部间谍史里,粉墨登场的有衣冠楚楚的贵族、美艳绝伦的脱衣舞星,有家境贫寒的钟表匠、身患麻风病的贫苦女人,无论高低贵贱,美丑媸妍,犹如一个个棋子,在世界大格局中博弈、奔走,同时改变推动着整个大棋局。而高傲的日耳曼民族,他们的军队曾经所向披靡,他们的机械制造曾独占鳌头,他们的学术曾取得了骄人成果,他们如何在自己亲手导演的两场世界大战中上演间谍风云?他们所引以为傲的民族性格是否让他们在谍战中表现得更为出色,还是成为他们情报战争取得胜利的障碍?
第一章
一战时期:各国情报界的楷模
早期,德国是各国情报界的楷模,到了一战时期,德国军事情报机构已经完成了初生和成熟的过程,情报方式也越来越多,层出不穷地翻新。一战到二战之前,德国的情报处主要由尼古拉少校领导,他的手下荟萃了一批天才间谍,期间最著名的是“谍海女王”玛塔·哈丽,她的名字几乎成为间谍的代名词;德国一战期间军情系统最为杰出的间谍是17号特务巴龙·施卢加。
1 德国现代谍报之父
现代的“德国”和以前的“普鲁士王国”有着血缘上的传承关系,普鲁士在遭受了长达30年的普法战争后,保持着对军队的高度关注,由此形成了之后重视军队的习惯和传统,成为作风简洁、统治有效率的军国主义王国,其情报活动也历史悠久。德国的军事情报活动最早应追溯至1740年,随着王国的巩固和扩大,普鲁士国王弗雷德里克为了满足对外扩张的野心,为了解所作战国家的具体情况,建立了第一个情报组织。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所建立的情报组织在历次战争中表现出色,将德国人善于组织的优秀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各个方面都成为各国情报界的楷模。绰号为“大王”的弗雷德里克因此被称为德国现代谍报之父。值得指出的是,一开始,德国情报组织并不是专职部门,比如1866年中,情报部门还肩负政治工作,1870年的普法战争中必须担任政治和宣传工作。而且规模相当小,情报人员只有几十个人。
19世纪中叶,国王威廉姆斯一世在19世纪最卓越的政治家铁血宰相俾斯麦的辅佐下,不但实现了德国的统一,还带领他的国家跻身欧洲强国之列,这期间进一步发展了德国的情报组织。他任用了一位具有特殊才能的情报组织负责人威廉·施蒂贝尔,这个名字在后来的间谍史上经常被反复提起,间谍界誉其为“半个上帝”。“半个上帝”的称号源于其卓越的才能和创新能力,他主要创新之举如下,这些后来都成为各国间谍活动的必备招数:
一、最早间谍无间道,在情报机构中建立假情报处,专门用来混淆敌方视听,后来英国将此方法在二战期间加以发扬光大,建立了专门的欺骗委员会,在诺曼底登陆中取得惊天大逆转。
二、建立电报和书刊检查制度,为铺天海选情报开启先河。
三、美人计正式引入情报组织,并成为此后间谍活动必杀锏。
四、在国外建立秘密情报站,使国外情报的猎取范围进一步扩大而且固定化,细致化。而且到了希特勒手里,演变成了名目繁多的国外情报驻扎机构。
这些创新使情报活动完成了从业余到专业化的转变,也正是在施蒂贝尔任职期间,普鲁士国王根据普法战争的需要,将参谋总部改为司令部,下设情报部,情报组织在德国第一次拥有了自己正式而独立的机构。
20世纪初到一战之前,德国情报部仍在继续迅猛发展,也得到了后来继任统治者威廉二世的重视和扶持,其中一个重要表现是经费的拨入。其重要成果是在英、法、俄等敌对国和边境地区布下了密集的间谍网,犹如触角,伸入这些国家的各个领域,洞悉其各方面情况。这期间最夸张的一个例子是当时德军绘制的法国地图比法国自己绘制的还精确、详细。出色的间谍能力是德军军队初期战无不胜的法宝之一。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军事间谍机构除了在技术上继续创新保持领先外,另外的创举便是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所培养特工的学校。此举使特工人员进一步得到专业化训练,拥有了面对复杂国际形势的临时应变能力等,也进一步将特工人员与普通士兵区分开来。当然最直接的结果是壮大了德国的军事间谍队伍,提高了其水平和效率。德国间谍学校走出了一些大名鼎鼎的间谍,当然也不乏像吉姆佩尔这种失败者,和聘请苏联间谍当校长这种荒唐事,但那已经是二战时期的事情了,总体上说,德国间谍学校在初期,表现非常出色,培养了许多著名间谍,于是各个国家纷纷效仿这个举措,建立自己的间谍学校。
对德国情报机构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个重要的分水岭。从一战伊始,地位有了决定性的改变。首先,情报机构职能完全专业化,不再如从前那样一身多职,宛如打零工,在一战期间所取得的巨大情报成就的鼓舞下,国家统治者更加重视,机构领导人更加专注投入。1889年,随着任命了一批副参谋总长,情报处划归第三副参谋总长(主管情报)领导。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它成了著名的大本营情报处,除了俄国以外,经费在欧洲首屈一指。另外,规模迅速扩大,之前只有几十人,1914年到1918年期间,德国军事大本营情报处一度拥有420名官员,同时有几千人进行各类情报活动。这种被重视一直持续到战后,虽然遭受战败的重大打击和《凡尔赛条约》的严格限制和束缚,德国军队仍然在四年内恢复了一战的军事情报机构。至此,德国统治者已经明确意识并确立了军事情报的重要作用,而德国军事情报机构也完成了自己初生与成熟的过程。
2 恩尼格玛密码机的诞生
由于有“半个上帝”的创新意识引导在前,一战期间德国军事情报机构除了将之前的间谍活动方式发扬光大外,更不断翻新。当然这种翻新,更多集中体现在德国人所擅长的机械电力制造上。恩尼格玛密码机在间谍史上赫赫有名,在二战更是引导间谍风云,成为影响战局翻云覆雨的灵掌。事实上,它发明于1920年,一开始被一些商业企业采用,德国很快就将其纳入军事用途,军用版德国防卫军恩尼格玛机从此正式现身。恩尼格玛机由德国发明家亚瑟·谢尔比乌斯和理查德·里特于1918年制造。确切地说,是一种用于加密与解密文件的密码机。大体由三部分组成:键盘、转子和显示器。由于其性质,谢尔比乌斯将这种电气编码机械取名“恩尼格玛”(ENIGMA,意为哑谜),它来源于英国作曲家爱德华·艾尔加的《谜之变奏曲》。而它走上间谍舞台开始的路也充满了戏剧色彩,谢尔比乌斯在1918年为“恩尼格玛”密码机申请了专利,于1920年开发出产品,但由于成本太高而无人问津,而且他还同时面对着三个竞争对手,荷兰人亚历山大·科赫、瑞典人阿维德·达姆、美国人爱德华·赫本也同在这个项目上申请了专利,但他们的下场比他更悲惨,或者被迫转让,或者始终只停留在纸上,更有甚者因此而入狱。“恩尼格玛”密码机最初并没有给他的发明者带来许多好处,也没有引起军方的重视。直到1923年国际邮政协会大会,“恩尼格玛”密码机的亮相仍是无人喝彩,貌似它的短暂生涯将画上句号。命运在此时出现了大转弯,这只命运之手来自于对手英国,很多时候敌人总比朋友更加了解你。1923年英国政府公布了一战的官方报告,提及一战期间英国通过破译德国无线电密码所取得的决定性优势。警惕的德国人迅速捕捉到了这个重要信息,“恩尼格玛”密码机从此登堂入室,大展身手。
此处英国人所提到的是有名的“齐默尔曼电报”破译,英国破译人员被称为作出了世界战争史上无线电破译领域最伟大的成就,扭转了一战的战局。这份电报是德国外交部长阿瑟·齐默尔曼发给驻华盛顿的德国大使冯·伯恩托夫的一份绝密电报,史称“齐默尔曼电报”。1917年1月协约国和同盟国陷入历时两年多的阵地战,英国人打算用海上封锁困死德国人,德国人的潜艇希望切断英国人的供给线。东部俄国人的抵抗越来越弱,美国对协约国的援助日益加强,形势僵持不下。德国人唯一的出路是把协约国的供给舰船全部击沉。为了避免美国人参战和将其从欧洲引开,德国外交部长阿瑟尔·齐默尔曼鼓动墨西哥对美宣战并承诺将为墨西哥夺回1843年墨美战争中被美国占去的大片土地,一封小小的无线电报承载着这个重大信息,经由德驻墨大使之手传递给墨西哥政府。
虽然后来墨西哥总统卡兰萨正式拒绝了此提案,但它行走过程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英国40号办公室情报机关截获了这封电报并最终破译了它。当时英国还没有专门破译密码的情报机构,只有一位对密码很感兴趣的海军训练局长,他集合了四位会讲德语的同事,在海军部试图破译这些电报。此后他们将工作范围扩大到破译德国外交密码上。直到1917年底,这个最初的四人破译小组才扩大成为一个卓有成效的专门破译机构。重要突破来自于俄国人1914年9月从搁浅的“马格德堡号”巡洋舰上缴获的海军密码,开始破开了部分电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研究的深入,这些已成为专家的破译员,最终破开了德国的外交密码。当他们把破译出来的齐默尔曼照会墨西哥政府的电报交给英国海军情报处长威廉·布林克·霍尔海军上将时,他敏锐地意识到英国掌握了一份极其有价值的宣传材料,立即通过英国外交部将这分带着肮脏交易的电报转交给美国人,美国很快就通过新闻机构将它公诸于世。
美国人在这份电报的内容面前感到震惊愤怒之余,更掀起了全民族性的怒吼,接下来,已经箭在弦上的宣战便一触即发。随着美国加入一战战场,德军立刻陷入劣势,最终走向全面失败。一封小小的电报,小蝌蚪似的密码竟掌控、扭转几个国家与无数人,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和发展,这就是神奇的蝴蝶效应。事实上,德国在一战期间由于密码被破译所造成的损失不仅于此。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时。德军ADFGX密码电报被法军截获,在29岁的乔治·潘万中尉的天才解析下,德军计划攻击地点位于蒙迪迪埃至贡比涅之间被洞悉,法军提前六天就做好了准备,从而使德国又一次遭受重创。
痛定思痛,德国开始“亡羊补牢”,大力加强无线电通讯安全性工作,在对“恩尼格玛”密码机进行了严格的安全性和可靠性试验后,在谢尔比乌斯的工厂下了大批的订单,决心使这种密码机成为德国无线电通讯的防火线。1925年,谢尔比乌斯的工厂开始批量生产“恩尼格玛”,1926年德军海军开始正式装备,两年后德国陆军也开始装备。到了德国希特勒时期,上至德军统帅部,下至陆海空三军,都把“恩尼格玛”作为标准的制式密码机广为使用,认为其是当时世界最先进最安全的通讯加密系统,无法破译的密码系统。
德国人在无线电技术的发展上不仅只有“恩尼格玛”机,其发明纷呈迭现,发明无线电收发电机,1914年建立了无线电截听站和以西方国家为对象的密码分析所。虽然它的破译密码能力不如法国(例如,法国破译了德国的外交密码,而德国从未破译过法国的外交密码),但是这个密码分析所对东方的电讯侦察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一位德军高级将领说过:“俄国参谋部的无线电报,总是预先告诉我们他们的部队集结的地方和新的行动计划。”由于预先了解情况,德国军队打败了俄国军队。1915年发明了电话窃听装置。还把飞机侦察和空中摄影等技术手段引用到了获取情报工作中。航空摄影成了德国军事侦察的主要手段。这个新的情报手段,对双方军事行动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在下述事实中得到最生动的体现:1917年以后,协约国和同盟国双方都不敢在白天调动军队。至此,德国军事情报机构已经开始走向全面化了。
3 间谍管理之王:瓦尔特·尼古拉少校
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主要情报机构是陆军参谋部军事情报局,由尼古拉少校领导,在军事情报局之下设立秘密情报站。到1917年,尼古拉上校指挥着大约150名情报军官。其中许多人在总司令部直接受他领导,另外一些人在柏林,在军区情报站,在西线的下级指挥部,在东部战区和东南战区司令部里工作。大部分特务由九个军区军事情报站领导。当时情报局的经费除俄国外,在欧洲首屈一指。1918年战败后,德国军队被改为国防军,然而在最初的四年里,德国的情报工作并没有受凡尔赛条约的限制和束缚,德国军队按照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格局逐步恢复了军事情报机构。尼古拉担任领导直至1918年11月11日停战之后六天。他所领导的军事情报局并没有被凡尔赛条约终结,而是被他的竞争对手所吞并。情报处转交给柏林的代理或看守参谋总部,进一步缩小为情报组,隶属参谋总部外国军队处。接替尼古拉位置担任情报组组长的是谍报处的老资格弗里德里希·格姆普少校。为了避开凡尔赛条约,德国披上了许多伪装。参谋总部改为军队部;外国军队处变成军队部三处;情报组变成军队部三处谍报组,为的是不从名字上引起战胜国的怀疑。
从尼古拉个人性格特质上看,他更像一位严格执行命令、严格进行机构管理的普鲁士军官,相比之前和之后两位赫赫有名的同行,他似乎显得过于谨慎或外行,然而他的手下荟萃了一批纵横谍海的天才间谍,比如谍海女王玛塔·哈丽、17号特务巴龙·施卢加、施拉格米勒等。玛塔·哈丽成了间谍的代名词,而巴龙·施卢加被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最成功的德国特务,施拉格米勒则为历代间谍学校树立了教材。然而,尼古拉领导下的情报机构也存在着不少缺点,尤其在对重要对手美国的情报关注搜集上。由于尼古拉是地道的普鲁士军官,有着普鲁士军官忠于职守但视野闭塞的特点,他的情报关注始终集中在传统对手英法等国家上,却忽略了新生的美国,而已经成为强国并扭转战局的美国,任何一种对它的忽视都是致命错误。据载美国已经参战几个月之后,德国大本营情报处甚至才开始准备对这个新的敌人展开间谍活动。直到最后,搜集美国情报的只有七个间谍,这个数目显然是难以和美国的重要性相匹配的。他同时犯下的一个重点疏漏是居然没有察觉和报告战场上出现的一种划时代的可怕的新式武器——坦克,当德军在战场上对着轰隆隆的庞然大物目瞪口呆惊慌逃窜时,这情景对德国情报工作是个多大的讽刺。
尼古拉忽略的情报细节还有不少,比如当时很著名的雅各布间谍案,当然这是到了1935年,瓦尔特·尼古拉升级上校,担任情报顾问。一个名叫伯尔托德·雅各布的新闻记者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内中详细透露了当时正在重新武装的德军情况,其中包括德军组织结构、人员分布及各个军区内情,并列举了168名指挥官的姓名和他们的简历等等,这对于正在扩军备战的德国来说,无疑是天机外泄。这本册子引起了希特勒的震怒,尼古拉被勒令查办此事。可是他经过仔细调查后却发现这个让德国军部地皮震了几震的人只是一名新闻记者兼作家。这下尼古拉更加寝食难安,他精心设计了一个计划,派遣一名特工人员冒充出版商,以商谈一桩出版事宜为名,将雅各布从伦敦骗绑到阿尔伯莱希特天子街的德国秘密警察总部。尼古拉上校亲自出任首席审判官,希望能从中掏出惊天秘密,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雅各布告诉他,他所有的信息都是德国的报纸中收获的,他的武器只是卡片、剪刀和糨糊瓶。
而在尼古拉下辖九个军区军事情报站里,安特卫普情报站表现出类拔萃,因为有著名的“博士小姐”埃尔斯贝特·施拉格米勒的领导。她是一战间的传奇人物,她不但在1915年12月中旬,让安特卫普情报站控制了大本营情报处在西方的337个特务中的62个;三个月之后,又使她的特务人数增加了一倍,积极活动的特务人数由2/3增加到3/4。更重要的是她为自己所担任校长的间谍学校写下了间谍教科书,至今仍被西方情报界广泛采用。而她参加情报工作并崭露头角时,才20多岁,刚从大学毕业,学习经济学专业,会说四种语言。她是个狂热分子,一心想参军,提出申请要求到前线去参加战斗。被拒绝后,被德国人派到比利时的“邮件检查局”工作。施拉格米勒的任务就是查信,检查比利时人日常寄给朋友的书信,后来由于显露出很高的情报天赋,引起德国军事当局对她的重视,便派她去掌管设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间谍学校。这位女校长一上任,立刻震慑了那里的学员。她挥着马鞭子大声说:“要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间谍,必须遵守纪律,服从命令。今后我们在这里要学习一个间谍应该掌握的技能,我们培养的间谍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间谍。”
施拉格米勒是个讲求效率的能干的女人,骨子里心狠手辣。她推行一套可怕的规则,每当新的学员来到时,他就被取消了真名实姓,取而代之的是代号。施拉格米勒甚至打算让他们都戴上面具,学员之间不许交谈。他们每天12小时学习间谍课程,另外12小时只能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跟不上的会挨她的鞭子抽,遇上她火气特别大时,她会拔出手枪。慢慢地,这些新学员掌握了一个熟练间谍所应掌握的一切技能。在毕业考试时,学生们被一一带进表演室,在那里他要显示出具有担任间谍工作的各种才能。
4 被博物馆收藏艳首的
“谍海女王”玛塔·哈丽
玛塔·哈丽的事迹在间谍界和非间谍界间广泛流传,她拥有“谍海女王”、“谍海明珠”等多个头衔,多少年来她的名字成为间谍代名词,她成为间谍美人计的最佳代言。从默默无闻的乡下女子到轰动巴黎的脱衣舞娘,直至左右逢源的双重女间谍的传奇身世,在卧室里瞒天过海最后时机闪现智慧火花,种种经历使她成为间谍史上风头无两的人物,有关她的故事被写成文章,拍成电影,出版成书,很多人还对她本人进行专门的研究。她的知名度没有随岁月的增长而消磨,近几年人们对她研究的热点是法国是否冤枉了玛塔·哈丽。在她传奇故事的许许多多版本中,始终离不开这些关键字眼:美貌、智慧、悲惨命运。
请看当时法国报刊的形容:“不可思议无与伦比的美貌”,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人体作品”。1905年4月的一天傍晚,玛塔·哈丽在巴黎登台亮相,性感的肚皮,撩人的舞姿,神秘莫测、奥妙无穷的“印度婆罗门艺术”舞蹈,越来越急遽狂野,令人眼花缭乱的手部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幻化成一个充满东方色彩的魅力漩涡,把见多识广的巴黎人迅速地卷了进去。大厅内外挤满了观众,如醉如痴,如癫如狂,整个巴黎都拜倒在她迷人的舞裙和风姿下。他们纷纷四处打听这个艳丽无方的尤物的名字——东方王室的后代,玛塔·哈丽。一夜之间,玛塔·哈丽成了巴黎社交界的新偶像。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毫不吝啬地给了她最抢眼的版面并配以巨幅艳照,她成了轰动一时的人物,开始频频出现在最时髦的游乐场、音乐厅、贵族沙龙和大企业主的私人聚会等场合。玛塔·哈丽,爪哇语是“清晨的明眸”,在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后面是另一个不起眼的名字:玛格丽特·格特鲁德·范泽勒。她1877年出生于荷兰北部的吕伐登小城,15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她被弃于寄宿学校,由于过分的美貌早早招致学校校长和老师们的骚扰、玩弄与纠缠。为了摆脱这种可悲的生活,她胡乱从报纸的征婚启事上,找了一个名叫鲁道夫·里奥德的人结婚。1899年,她与丈夫离婚,在爪哇岛迷上并熟练掌握爪哇舞蹈;1903年她到了巴黎,并成为著名的脱衣舞星。从贫穷到上层社会,美貌是她最重要和决定性的资本。她的美貌和名气被德国情报机构看中,劝说她加入并给她以几个月特别侦察学校的系统训练。然后,她以H—21的特务代号,偷偷潜入敌国。后来法国政府正是在截取一封发给H—21特务的电报后才抓获了她。
美艳加上天生的非凡智慧,巴黎亮相后玛塔·哈丽的影响渐渐向整个欧洲扩展,上流社会竞相吹嘘自己和玛塔·哈丽有私交。名门望族之后、政治家、百万富豪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为她盗取情报提供了很大方便。70多年来,她的谍技经常是西方间谍专家们谈论的话题。不少间谍学家认为,哈丽最重要的技巧是准确有效地运用“急智”,而其中最出色的是在窃取英19 坦克设计图过程中最后时刻的成功发挥,称为“哈式急智”。
一战期间,隐藏在联军上层的德谍得知,有一份英国19 型坦克设计图藏在法军统帅部高级机要官莫尔根将军家的绝密金库中。德军情报部当即命令H—21 即哈丽尽快获取该图。哈丽特意筹备了一个家庭舞会,并想方设法请来了摩尔根。舞会上,经过刻意打扮的哈丽结识了这位高级机要官。受宠若惊的摩尔根很快陷入了哈丽的“温柔陷阱”。首战告捷后,哈丽开始费尽心机想从摩尔根口中套取绝密金库的位置和开启密码,然而她一无所获。因为老奸巨滑的摩尔根虽然坠入了“情网 ”,但对金库一事守口如瓶。
哈丽请求到摩尔根家居住,于是大大方方地当起了摩尔根的家庭主妇。摩尔根不在家时,她仔细寻找绝密金库,终于在书房的一幅油画后面找到了它,但库门上安有一个密码锁。哈丽开始到处寻找记录本,希望找到有关密码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这时,柏林方面来了关键提示:该库密码为六位数,并指令她在24小时内将金库内的情报送出。哈丽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当夜采取行动。在与摩尔根共进晚餐时,她悄悄地在酒杯里放了大量安眠药。老家伙毫无觉察,一杯下肚,倒头便睡。哈丽趁机溜进书房,运用多种组合试图打开金库都失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见最后的机会即将失去,聪明的哈丽突然发现墙上有一个老式挂钟。一个坏钟,指针停在9时35分15秒。坏钟为什么还挂在这儿?哈丽瞬间醍醐灌顶,明白了这个钟暗示了密码,但她的机智还不仅于此,因为钟点显示只有五位93515,她又立马将摩尔根经常在夜里进入书房存取文件的时间联系起来,9点为21点,密码的六位数可能就是213515。她按照这个密码一试,果然打开了密码锁。她迅速找到英国19型坦克设计图,掏出微型照相机,迅速拍好。她刚拐过走廊,早起的女仆就已从旁屋出来进入书房。这是间谍史上著名的“最后半分钟”。
除了密码外,哈丽还窃取了许多别的情报,她的身份和美貌成了最好的掩护。在法国、比利时、荷兰等地的声色场,她轻松地从各级高级军官嘴里获得所需要的情报。直到她的行为引起了法国反间谍机关的注意并被监视和擒获。后来她又被发展成双重间谍。历史记载到这里有些恍惚,到底哈丽是继续为德国人服务,还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为法国人贡献情报?据英国《泰晤士报》报道,86年之后,法国历史学家菲利普·考勒斯对这段历史提出全新解释,抖出“绝对内幕”——他的外曾祖父便是当年负责审理哈丽“间谍叛国”案的主审法官埃尔·波查顿!由于老婆婚后“红杏出墙”,在波查顿眼里女人一下子全成了“祸水”,作为当时混迹巴黎社交圈的“花蝴蝶”哈丽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波查顿下意识的报复对象。于是哈丽曾经为法国方面贡献众多德军情报的事实被刻意忽略,一纸判决令将她推上了刑场。《希特勒的间谍》的作者也指出,哈丽事实上只向德国寄了几封没有任何实质军事内容的信。
时间抹去了所有的真相,我们唯一得知的是,哈丽这个超凡美貌和智慧的女人,1917年10月15日,被以“叛国罪”的名义在可怕的万森碉堡的院子枪毙,据说死前,她以飞吻动作向整个世界告别。
5 间谍史上空前杰出的间谍
整个一战期间,德国军情系统被誉为最杰出的间谍的既不是美貌急智的哈丽,也不是统领间谍学校和多个情报站的博士小姐埃尔斯贝特·施拉格米勒,而是17号特务——巴龙·施卢加。他从事间谍活动的时间不但长久,而且至死没有被敌人发现,死后若干年还不为人所知。这应该部分归功于他良好的自我保护意识。据说连对德国参谋总部情报处来说,他都有点神秘。情报处从来不知道他的情报来源,不知道他另外还有些什么活动,甚至不知道他住在巴黎用的是真名字还是假名字。他首次引起德国参谋部的注意是在1866年,他向陆军参谋总长赫尔穆特·康特·冯·毛奇提供了奥地利军队的战斗序列情报和奥地利军队中比较重要的指挥官的传略。靠他和另一位间谍的情报,毛奇只用了七个星期就打败了奥地利。这件事也唤起了毛奇对情报处的重视,因而进一步把根据紧急情况成立的情报处改为常设机构,并直接由他自己管辖。
这时巴龙·奥古斯特·施卢加才25岁,是个帅气、有教养、有贵族气质的人物。他出生于匈牙利的兹索尔纳(今捷克斯洛伐克日利纳),在维也纳工业大学念过书,参加过奥地利步兵团,在1859年的马让塔战役和索尔费里纳战役中表现“非常勇敢”。但是他在1863年借口要结婚并经营自己的地产而辞了职。不久,他投考奥地利军官学校,得到了该校的毕业证书。这显然能使他以新闻记者的身份打进奥军司令部,获得他后来向柏林提供的情报。施卢加在1866年战争之后到巴黎,在普法战争前向普鲁士驻巴黎武官提供情报。参谋总部情报处给他取的代号是“17号特务”。
从1870年战争结束,到1914年战争开始的40年和平时期中,参谋总部情报处基本上把施卢加打入了冷官。情报处每年仍然只同他谈一次话,这样的目的和结果是使他不被人怀疑。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向德国军队提供了一份间谍史上跻身最有分量情报行列的关于在法国进行战争动员的第五天里部分军队部署的情报。这份情报为德国在后来必然发生的事变中打败法国军队的反攻起了关键作用。但一开始德国的指挥官还是不敢利用施卢加的情报,这让做出了很多努力的施卢加非常失望。纵观间谍史我们可以发现,固然有许多间谍是为了酬劳,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那些出色的间谍,他们从事间谍活动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他这时已经73岁高龄,遭受了这个重大打击后他的健康急速恶化,所以回到德国休养了一段时间。但过了不久,他又回到巴黎继续为德国效力,一直坚持到他去世的前一年。
他利用法国和瑞士之间边境控制的漏洞,每隔两天送回一次报告;这些报告常常在48小时之内就到达大本营设在德国西南部,隔着边界与瑞士的巴塞尔遥遥相望的南方情报搜集站。他的情报得到很高的重视,当时的陆军参谋总长埃里希·冯·法尔肯海因坚持亲自看他的报告,不仅把它们当作参考情报(这些情报只说明部分情况),更把它们当作决定性的情报来看待。1916年3月5日施卢加在发出最后一份报告后回到德国,在大本营领取了退休金,一年以后便死了。他的上级认为他是“间谍史上空前杰出的间谍”。
总体上说,“间谍史上空前杰出的间谍”的嘉许来自于以下这些方面:首先就个人来说,他极其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和情报事业。从情报活动在德国还并不被重视的时候,他就投入于此并取得了出色的成功,而情报工作一直坚持到老迈苍苍,基本是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种选择是个人选择,是个人对情报工作的热爱。其次他的情报工作基本上是十分成功的,他获取了许多有重大价值的情报,比如刚开始的奥地利战争中的军队资料和后来一战伊始法国对军队的布置。他在把握法国政治、经济形势和人们的心理状态方面具有非凡的能力,每次都能送出异常准确的情报。再者,施卢加老练,智慧,具有非常高水平的间谍能力和素质。和哈丽不同,他善于掩藏自己的身份,从事情报时间长久最后也得以善终,这点在间谍中是难能可贵的。
当然,这位最成功的间谍也有许多遗憾。比如他所获取的那份分量最大的情报,并没有发挥所想象的巨大作用,因为德国的指挥官还是不清楚法国是否实施这个计划。再比如,他在法国获取情报期间,情报来源是立法机关的工作人员和法国国防部的工作人员,因而不能及时报告法国高级当局最及时的决策观点。他比较明显的错误是在1915年法国准备开战时不但未能及时报告,更是刻意忽略其可能开战的各种现象,从而对当时的德国统帅的战略判断有一定的误导。
第二章
希特勒的间谍王国(上)
希特勒早期的间谍王国主要是被称为“空中飞人杂技员”的卡纳里斯所带领的军事情报局,卡纳里斯以其极出色的个人能力和传奇经历统领军事情报局,成为二战期间德国纳粹机关最重要和最必须提起的关键人物。军事情报局之外,德国还成立了广泛的情报机构,其中比较重要的是纳粹党内部海德里希的保安处,但众多名目繁多的情报机构之间勾心斗角,各行其是,最终往往只有一个得到希特勒的认可。最后,诡计多端的海德里希所率领的保安处在争权斗争中笑到最后,成为第三帝国唯一的情报机构——德国保安局。而元老级的军事情报局则黯然解散。
1 空中飞人杂技员
卡纳里斯的军事情报局
1933年1月希特勒上台,10月在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的推荐下,卡纳里斯出任局长并被授予海军上将军衔,负责整个德国的情报工作,从此开始了他的纳粹谍王生涯。作为一个曾为法西斯头子希特勒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间谍首脑,卡纳里斯在谍报工作中表现出来的卓越能力和非凡的天分,曾令盟军反间谍机构吃尽苦头。请看对他的评价:德国情报机构称他为“空中飞人杂技员”、“诡计多端的人”,原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称他为“现代历史上最勇敢的人”,意大利驻柏林武官对他的评价是“毫无顾忌,智力超群”。卡纳里斯被誉为纳粹的“谍报大王”,所谓荣也纳粹毁也纳粹,曾受希特勒的宠信,并被赋予几乎无限的权力,但最终希特勒也将其送上断头台,对其“罪状”也从未公开。卡纳里斯的发家一开始便是依靠纳粹上台,他在负责情报局工作的十几年间,也为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党做了巨大贡献。但后来他却走上反对希特勒的道路,至少是因为这个罪名被捕而处决的。这个过程不但充满戏剧化,而且扑朔迷离,至今真相仍隐藏在历史的背后。对此,二战史学家们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以致法国著名史学家马塞尔·博多教授等人编写的权威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百科全书》对以上问题也只能作出如下叙述:“1938年卡纳里斯就对希特勒采取敌对态度,以后他在对第三帝国的敌人进行间谍活动的同时,广为保护反政府的阴谋分子。他参加反对希特勒的抵抗运动的原因很难猜测,他那复杂计谋中的种种矛盾使人难以看出他的心理活动。”但无论如何,卡纳里斯是二战期间德国纳粹机关最重要和最必须被提起的关键人物。
卡纳里斯1877年出生于德国北部多特蒙德市郊一个非常富有、颇有权势的资产阶级家庭。毕业后参加海军,1905也就是18岁进入基尔海军学院学习。之后被分配到“德累斯顿”号轻巡洋舰上服役,除了学业出色外,他在此期间表现出超凡的语言天赋。据说他英语流利,掌握了法语、意大利语,还能说一些俄语,并利用他远航南美的机会又掌握了西班牙语,这些为其后来的间谍活动打下重要的基础。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卡纳里斯任职于“德累斯顿”号轻巡洋舰,担任军舰上的旗手和情报官。1914年12月8日的福克兰群岛之战中,英国海军击沉了除“德累斯顿”号之外的所有德国舰船。这艘军舰在逃窜的过程中最终也没能免于被击沉的命运,所有的船员也被拘禁在智利的基里基纳岛上。这时,卡纳里斯第一次露出了他的间谍天赋。他设法逃到了智利本土,尔后又骑马跋涉了几百公里,翻越了安第斯山脉,进入亲德国的阿根廷境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他化装成名叫雷德·罗萨斯的英裔智利人,搞到了护照,并混上了属于中立国荷兰的海轮返回德国。当他最终回到柏林的时候,离他出逃之始已有两个多月了。
卡纳里斯孤身万里逃脱的经历引起了德国海军情报部门的极大注意。从此他开始备受重用,节节升迁。1915年12月他以雷德·罗萨斯之名被德国间谍机关派往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开始了他富有传奇色彩的情报生涯。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间谍活动,其间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他与当时在那里从事间谍活动的年轻的英国上尉斯图尔特·孟席斯勋爵(后来的英国情报局局长)不期而遇,并险些遭其暗算。刚到马德里不久的卡纳里斯就患了重病,德国海军驻马德里谍报站给海军部发了一份电报,要求派一艘潜艇接卡纳里斯回国治疗。这份电报被英国海军部的密码分析局截获。根据这一情报,英国海军命令两艘正在德国沿海活动的潜艇随时准备截击前来接卡纳里斯的德国潜艇,同时命令孟席斯领导的驻马德里间谍小组监视卡纳里斯的动向,及时准确地掌握其登艇的时间和地点,以便引导潜艇进行拦截。不想卡纳里斯经过化装后,乘渔船出港,在外海换乘一艘来接他的德国潜艇逃之夭夭。在与未来的强劲对手的第一次较量中,卡纳里斯占了上风。他的成功回国使他在德国受到英雄凯旋般的欢迎,并为他赢得了一级铁十字勋章。总之,这期间的良好表现,使卡纳里斯成为魏玛共和国防卫军总司令泽克特将军在凡尔赛条约空隙中千方百计地保留下来约4000名战时表现出卓越才干的军官之一,目的是为了使德国能有一批未来重振军备的“种子”。
一战后的卡纳里斯投入右翼运动中,这期间他最重要的活动是1923年在慕尼黑啤酒馆暴动中结识了戈林。和这个未来第三帝国的核心人物之一在一起,他将自己将来的命运更加紧密地和纳粹党联系起来。他通过戈林结识希特勒,并向希特勒送交了有关德军全体军官的政治倾向、人品素质和经济情况的材料,为希特勒日后控制德军军官层起了重要作用。此后,虽然他不在情报部门而是在海军部门任职,比如在波罗的海舰队执行海上任务、在“柏林”号巡洋舰及威廉港分舰队司令部任职,但私下里却为希特勒的事业四处奔走。值得指出的是,即使如此,他的海军部门工作都表现得非常出色,对他的评语毫无例外都是优秀。请看当时对他的报告:“具有成为一名高级军官所应具有的一切品质”。他的一个上司还这样评价他:“政治和外交活动是他的强项。他善于与外国人(无论是低级还是高级人士)打交道,而且能立即赢得他们的信任。如果分配他做此类工作,他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没有哪个区域对他来说是禁区,他可以出入任何地方,接触所需接触的人,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展开工作,而且还能以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出现。”
总之,有传奇色彩的个人经历,几近天才的间谍能力遭遇混乱的历史环境,造就了卡纳里斯——纳粹一代谍王。
2 空中飞人杂技员
卡纳里斯的军事情报局(下)
随着希特勒的上台,卡纳里斯很快扩充建立自己的军事王国,并将之交到自己的心腹手里。他由于之前的忠诚和优秀表现,于1935年被委以军事情报局局长重任。上任时,希特勒亲自接见了这位新任局长,并对他满怀希望地说:“我想建立一个像英国情报局这样的机构,团结一群人,满腔热情地去工作。”不仅如此,希特勒还赋予卡纳里斯几乎无限的权力,给了无数的资金,以便他短时间内建立起庞大的军事情报王国。
卡纳里斯不负所望,在很短时间内建立起庞大的情报王国。仅两年时间,他下属的人员就从帕特齐格因时代仅有150名雇员的小局猛增到1000人,而战时的人员更高达1.5万人。正是由于规模的猛扩,卡纳里斯很快于1940年晋升为海军上将。在第三帝国短命的12年里,海军系统中只有两人被授予海军元帅,11人被授予海军大将,39人被授予海军上将。而卡纳里斯在战争爆发初期就被授予海军上将,可见其地位之高, 军事情报局所取得成果之大。从范围上说,从前德国军事情报对象主要局限于欧洲,但是现在建立起了遍布世界各地的庞大间谍网和反间谍网,间谍活动不但在欧洲深入渗透,更是渗透到南、北美洲和中东地区。其中最为成功的是西班牙间谍网,这要归功于卡纳里斯在西班牙期间首次间谍活动的遗留痕迹。
战前德国招收军事间谍的主要方式是在国外的报纸上登贷款广告,然后在前来接洽急需用钱的人当中挑员人选发展成间谍。卡纳里斯利用多种方式招纳了不少层次较高的人才,比如前德国军官和一些大学教授和律师等,然后他放手给这些人管理自己的下属情报机构,从而层层建立起高效的谍报机构。
德国军情局下设:负责搜集敌对国经济、军事情报的秘密情报处,负责进行破坏、颠覆、心理战和突击队活动的二处,从事反间谍、反情报工作的三处,外事处及中央处等五个处。处下除按专业划分为科外,还设有驻外站,每个驻外站负责规定的地区。这些机构负责人可以招兵买马并训练自己的人员。每个驻外站建立各自的特别小组,行内人将这些小组称为家庭乐队,每个家庭乐队由一位资深的间谍(称为指挥)来领导。这些家庭乐队的主要职能是接待告密者,进行反间谍活动,包括揭发德国军事谍报局内部的叛徒,渗入敌人的情报组织,同时也留意发现可能为德国服务的外国人。
卡纳里斯建立起纳粹的军事王国后,为希特勒的二战立下汗马功劳,其间的谍报活动成果很多,比较著名的有以下这些:
对英国的谍报战争取得骄人成绩。先后破获了英国在荷兰和德国的间谍网。前者是通过派遣一个得力干将来到英国谍报机构MI-6在欧洲大陆的活动中心海牙,先设法策反一个为英国情报机构服务的荷兰人,并通过这个双重间谍找到了为英国服务的其他间谍。后者是1935年,在德国基尔船厂擒获一名超级特务,此特务埋伏时间长,自一战后一直向英国发送德国最新的海军秘密,最终被擒获意味着英国间谍网在荷兰的终结。德国对英国的情报工作起步较晚,因为希特勒有个奇怪的念头,为了维持友好关系而制止在英进行情报活动,这种局面直到1937年才改变。卡纳里斯在1937年直至战争爆发前,在英国安插各式各样的特务不下253名,其中包括几名安插在英国高级官员家的佣人。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卡纳里斯发表战争通报:要求分布在世界各地的3000名间谍注重搜集英国特工机构的情报。迅速建立起的有效情报网,使德国军事谍报局和德国其他的情报分析家基本上对英国的战争能力有了清晰的了解,帮了德国总参谋部的大忙。对此卡纳里斯1938年的话是最好的注脚:“不仅英国沿岸的设施,而且大多数机场,还包括从伦敦到北海港口赫尔之间的油料贮存仓库,我们都画有详细的地图。”他甚至弄到了英国陆空军的协作计划,让希特勒也惊叹不已。
卡纳里斯还领导德国军事谍报局二处建立了一支大名鼎鼎的特种部队——勃兰登堡分队。这支队伍荟萃了熟悉各种外语的间谍人才,里面的成员至少都能熟练运用一种外语。捷克语、波兰语、乌克兰语、英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俄语等基本包括了当时世界上的大部分语言,甚至还有冷僻的藏语和阿富汗语。掌握多种语言便使他的间谍触角遍布全世界,甚至到过西藏;而勃兰登堡分队队员熟练掌握侦探地区当地语言,更熟知执行任务区域的风俗习惯,一进入苏联就知道“如何像俄国人一样吐唾沫”。再加上秘密行动和自我生存的技巧,在1939年的波兰战役和1940年的西欧战役以及以后的苏联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最突出的证明是在一个600人的部队中,竟有3/4的人获得了铁十字勋章。这支队伍最终随着卡纳里斯的下台而被奥宁堡部队取代。
卡纳里斯同时还在情报政治中发挥很大作用,尤其在“希姆莱计划”中扮演了一个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党卫军的秘密警察将利用集中营里的死囚穿着波兰陆军制服向靠近波兰边境格莱维茨地方的德国广播电台发动假进攻。正是卡纳里斯,虽然不情愿,还是把150套波军制服交给了海德里希,并任由后者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1944年2月18日,希特勒下令解散军事谍报局,并把德国军队的情报机构与中央保安局合并,组成一个新的机构,称为军队局,卡纳里斯则调任最高统帅部特别参谋部商业和经济作战局局长。卡纳里斯下台的重要原因是军情局与海德里希的党卫队的激烈竞争(这点在本章第三节将重点讲述),直接导火线是他的下属汉斯处长谋杀希特勒行动的败露,由此卡纳里斯被牵连被捕。这是他可以确定的罪名,他也于1945年4月9日希特勒倒台之前在德国南部巴伐利亚外怫洛森堡监狱被处决。后来关于他的猜测很多,许多人甚至认为他后来是盟军的朋友,因为他后期的军事情报局工作越来越糟糕,而在“马丁少校”一事中的表现也令人怀疑。还有历史学家指出,他事实上是“黑色乐队”(德国地下反希特勒组织)的实际组织者。总之,他的前期像浮士德,后期却像哈姆雷特,超人的天才除了前期助纣为虐外没有得到最充分的展示。这就是40岁就满头白发的“白发老头”纳粹谍王荣辱跌宕的一生。
3 纳粹德国的黑衫队与褐衫队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情报机构范围广泛,名目繁多。各种各样搜集情报的机构各行其是地进行活动。最终只汇集到阿道夫·希特勒一人的脑子里。除了卡纳里斯的军事情报局外,德国情报机构存在于社会的四个方面:武装部队、政府各部、纳粹党和私营部门。
武装部队名义上由国家元首总统领导,实际上由其手下国防部部长掌握指挥权。希特勒上台后将总统职务和总理职务合而为一,在名义上成了武装部队最高统帅,为取得对武装部队绝对控制权迈出了第一步。后来他又取消了战争部,在战争部的主要机构的基础上成立了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希特勒把这个对他直接负责的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交给了威廉·凯特尔将军。此人以忠诚于希特勒出名,忠诚到不愿意将不好的情报交给希特勒看的程度。表面上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所拥有的权力,是能够运用协调一致的战略为陆海空三军制订作战计划,但事实上,真正的权力始终掌握在希特勒的手里。军事谍报工作是由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谍报局一处负责的,谍报局由三个处组成(二处处理破坏活动和少数民族起义,三处处理反谍报。谍报局的另一个组成部分是对外情报处,负责搜集评价最终使用外国报刊上关于其他国家的可能影响军事形势的内政外交事务的情报和战争期间的邮件检查)。最高统帅部还下设武装部队通讯局,即“OKW/chi”(德文密码处的简称),密码处在二战期间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除此之外还于1943年成立的情报机构,专门负责挑选重要的军事情报并上报。
武装部队除了最高统帅部外,还拥有海、陆、空三军,分别成立陆军总司令部、海军总司令部、空军总司令部,总司令最后直接向希特勒汇报军情。各个司令部又分别拥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一战后为了规避凡尔赛条约不能出现参谋部字眼,但情报机构和工作仍然继续,军队部三处负责情报工作,1935年,陆军部三处变成了陆军参谋总部三处,即外国军队处。陆军参谋总部下属共有12个部门——作战部门、组织部门、制图和地形测绘部门以及其他一些部门如交通、通讯和气象预报部门。陆军参谋部有两个部门分析估价情报。它们是三处(西线外军处)和十二处(东线外军处)。它们是非常重要的高级机构,主要功能在于分析来自各种各样渠道的外国军队的情报,得出敌对国家的军队的编制、实力和意图的总的估价,曾设第四副参谋长,最终归参谋总长统帅。
参谋部的一些附属机构也搜集情报。通讯部设立无线电情报总部;外交部则主要通过驻外武官搜集情报;野战部队搜集和估价情报主要是通过搜集战场的遗留文件、资料,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进行俘虏审问工作。以上皆由他们参谋部的第三参谋负责。
空军的分析估价情报的主要机构是外国空军处,也就是空军参谋总部第五处。第五处于是被普遍称为作战部的情报处。另一方面,它按照地理位置划分为两个分支机构,一个负责东线外国空军情报,另一个负责西线外国空军情报。图片中心和空军特别战俘审讯中心是其作战单位。通讯情报总部由空军通讯处领导。为了满足空军总司令部关于战略航空摄影的要求,成立了特别远程侦察机中队。驻外空军武官也提供情报。同陆军一样,空军也设立了战地情报机构,主要是战地司令部的摄影小组,用来冲洗、处理拍摄的照片,并和陆军军部情报处取得联系。海军总司令部后来更名为海军作战指挥部,下设三个机构搜集和分析情报:海军作战指挥部一处,即作战处,它在作出指挥决定的过程中对敌人的情况进行判断。海军作战指挥部三处,即外国海军处。它对收到的原始情报进行分析,并把这些情报交给海军作战指挥部一处。这个处的最重要的机构之一是专门掌握有关所有外国商船的情况。
社会部门中主要有外交部、经济部、研究部参与情报活动。外交部建立了一个情报处即三处,通过外交官来搜集情报;经济部中的外国经济局设立外国经济情况统计和外国经济研究中心,为军队提供情况;研究部是德国最成功的情报机构之一。为了伪装,曾在名称上加上“德国航空部”,但实际上毫无关系。它由赫尔曼·戈林领导,这更加显示了它的特殊性,许多时候它似乎是戈林的个人通信部。
纳粹党中的通信部是党卫队保安处。除了研究部外,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很久才成立的唯一的德国重要情报机构,主要为保卫纳粹党而成立,服从并负责于其母组织黑衫队。赖因哈德·海德里希是该处的领导,创下了著名的火箭式升迁。他不择手段地使党卫队的力量和情报活动达到实际上几乎控制整个国家的程度。此外,纳粹党的街头武装褐衫队也拥有情报机构,各下属地方组织都拥有自己情报机构,当然最终被海德里希的党卫队保安处所取代。
纵观第三帝国的情报网络,真是多如牛毛,各式各样,犹如百川细流,最后却慢慢汇总到希特勒最心腹的人手里,并最终归总于希特勒一人,取决于希特勒一人的判断和喜好,这便是希特勒间谍王国的大概面貌。
4 纳粹的斩首官——海德里希
当海德里希遇见希姆莱,纳粹党的极权主义国家情报机关保安处(简称SD)的雏形短时间内出现;当海德里希遇见舒曼,一场权力斗争的刀光剑影就此展开。尘埃落定后,海德里希总揽纳粹德国的秘密警察和刑事警察大权,掌握令人生畏的国家机器,成为地位仅次于希姆莱德国纳粹党党卫队的重要成员之一。这个“金发的野兽”、“纳粹的斩首官”,尽管他死的时候很多德国人都是头一次听说他的名字,但他是盖世太保的灵魂,西方史学界普遍认为,海德里希、施佩尔(主管建筑和军火生产)等人是纳粹德国最杰出的技术官僚,由于他们勉力支撑才使纳粹德国多苟延残喘了好几年。
有人说过:“当纳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海德里希的模样。”海德里希拥有典型的日耳曼人的长相,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瘦削,相貌冷俊,个性坚毅,智力超群,精力过人。出身于音乐世家的他,有极高的音乐天赋和细腻的情感,演奏小提琴出神入化,死后数十年其妻子仍然认为若不是因为战争,海德里希会成为音乐大家。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运动员,田径10项全能成绩优异,还是德国最优秀的击剑手之一。语言天赋突出,英语、法语和俄语都说得不错。还是一个出色的战斗机驾驶员。除去其所作所为,他的一切几乎完美。海德里希是纳粹种族理念最理想的楷模。他将自己超凡的能力发挥到极点,成为最凶残的纳粹鹰犬之一,将盖世太保发展成为一部结构精密、组织严谨、运转高效的纳粹专制机器,并统领了第三帝国军事情报王国的天下。
海德里希初次和纳粹党情报处发生关系是在1931年与希姆莱的遇见,这次遇见某种程度上改写了第三帝国的历史。在此之前,他曾在德国海军服役,1926年担任少尉,1928年升级中尉,后来因为“始乱终弃”的个人情事被开除,因为他和一位汉堡造船厂主管的女儿发生关系却不肯娶她而坚持娶另一位女子丽娜。成为了他妻子的丽娜为他寻得了与希姆莱见面的机会,这里面他俊美的相貌起了很大作用,他的长相正好符合希姆莱对血统和外形的要求。希姆莱刚好接到希特勒的命令准备筹建党卫队情报机构,他命令海德里希在20分钟内写下开展党卫队情报工作的想法。海德里希在答案中准确使用了相关的军事术语,还附上一张机构设置图,这就是后来党卫队的雏形,得到了希姆莱的高度认可。于是,1931年27岁的海德里希成为纳粹党的情报机关保安处(SD)的实际领导者。
但保安处(SD)一开始地位很低微,面临着经费不足等情况,妻子丽娜不得不兼任厨娘工作,每周一次的土豆沙拉已算改善生活。但海德里希拥有无与伦比的智与力、野兽般机敏的天性、天赋本能所感到有用的东西都善于运用的才能,SD这个位置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很快在这个位置上实现一系列火箭式升迁。取得第一个比较大的成功是策反了巴伐利亚警察局的一位警员并将其发展成双面间谍。
但保安处并不是纳粹党此时唯一的情报机构,同时存在的还有褐衫队即纳粹党的街头武装于1930年成立的情报机构、1931年夏天党卫队地区宣传干事劳歇和助手舒曼建立的一个隶属纳粹党中央的情报机构。后二者都比保安处后台硬,经费充足,兵强马壮。随着形势的发展,二者由于过于张扬受到了限制,海德里希谨小慎微的性格得以将保安处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最后褐衫队的情报机构归于覆灭,而劳歇和舒曼的情报机构也被海德里希所取代,舒曼却到了另一个部门继续成为他的对手。1932年年中,纳粹党内其他情报机构也渐渐消失,保安处正式成为纳粹党唯一的情报机构。1932年7月海德里希担任党卫队保安处的处长。随着纳粹党夺取中央政府和各联邦政府的权力,纳粹官员也开始瓜分权力,希姆莱就任慕尼黑警察局局长。在他的麾下,海德里希也夺得了自己的权力基地。以此作为开端,希姆莱乘势控制了各个邦的政治警察机构,到1934年4月彻底完成了这一行动。海德里希在他手下担任一系列警察头目职务,其中最重要的是普鲁士邦秘密警察头目。
海德里希不满意希姆莱过分注重血统和外形的募员标准,认为党卫队充斥着金发碧眼的笨蛋——忘记自己正是沾了这点的光被一录即中。他非常推崇英国情报机构雇佣大批知识分子和社会精英的做法,对他们的情报员分文不取基于信仰和道义责任感提供服务赞赏不已,并决心加以学习。1932年4月开始,海德里希到德国各地招募情报人员,挑选的人几乎全是专业人士包括各自社区、团体的头面人物,很快就在整个德国建立了一个由工程师、律师、会计师、经济学家和国防军退役军官组成的庞大网络。他们完全基于纳粹信仰为海德里希义务工作。 保安处的核心成员也由高学历、高智力的人才武装起来,简直是专家学者团:保安处的二号人物贝斯特博士是行政法学的专家;负责调查天主教党派的帕丁拥有神学和法学两个博士;负责国内事务部的霍恩博士曾经是柏林大学宪法教授;负责犹太团体和共济会的西克斯博士曾是柏林大学外国研究教授。其中有后来成为著名的纳粹德国谍报大王的沙伦堡——当时才25岁的政治法律学者。
由于海德里希是在希姆莱的提携下上台的,所以虽然后来他的遗孀回忆录里曾提及他对希姆莱私下的轻视,称他为小学校长。但在表面上他对希姆莱是绝对忠诚尊敬的,据说他称其为“全国领袖先生”,口头语是“一切听从长官”。正是他把党卫军进一步变成第三帝国的警察权力,并为他画出一张第三帝国拥有无限权力的警察蓝图。这张蓝图陶醉了希姆莱,他把海德里希视为“天生的情报人才”,是“一部活的记录器”,“一个了解所有线路并使它们始终连接畅通的有头脑的人物”。他们在共同的野心驱使下更加紧密地联合在一起。
5 争夺政府权:
党政合一的德国保安总局
保安处在海德里希的带领下成为纳粹党唯一的情报机构,随着纳粹党的上台执政,它和政府所领导的政府秘密警察机构并存。一山不容二虎,也开始了你争我夺的过程。海德里希为了取得希特勒的信任,着手把希特勒内部的敌人用婉转的词句所谈论的希特勒的出身情况及其不光彩的家谱编汇成册,保存起来。这样他在希特勒心目中的地位一天天重要起来。
同时希姆莱和海德里希被他们共同的野心紧密联系成一个整体,觊觎着笼罩和统治整个国家警察机构的权力。在希姆莱任巴伐利亚内政部政治司长,掌握了巴伐利亚政治警察司令大权期间,他迅速将海德里希安插进去,两个人先在巴伐利亚地区预演了一番他们的蓝图。这算是计划彩排。
计划的第一步实现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国家改革派威廉·弗立克同戈林的普鲁士分离主义的争夺给了他们渔翁得利的机会。1933年4月,戈林入主普鲁士政府以后,很快在普鲁士内务部的基础上组建一支秘密警察,不受普鲁士警察授权法律的管辖。起初此机构命名为“秘密警察署”,简写GPA和恶名远扬的苏联秘密警察“契卡”的简写GPU太相近,最后定名为“国家秘密警察”(Geheime Staats Polizei),简称就是赫赫有名的盖世太保(Gestapo)。盖世太保基本上继承了原普鲁士内务部的政治警察系统,一开始就结构完整,实力强劲。盖世太保成立之初希姆莱就和戈林商谈合并事宜,遭到冷拒,鉴于戈林的元老地位,希姆莱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1933年,时任帝国内务部长的弗里克站到希姆莱德战线上,扭转了局势。弗里克计划改革魏玛共和国的联邦体制,削弱各州政府的权力而加强帝国政府的中央集权,改革重心就是建立统一的国家警察系统。但他的改革计划遭到戈林反对。弗立克在同戈林进行争夺中,需要求助于希姆莱,而且他们在这一点上看法一致:两人都希望搞一支中央领导的全国警察。在弗里克的干预下,希姆莱和海德里希接管了普鲁士以外其他各州的政治警察系统,形成和盖世太保分庭抗礼的态势。与此同时,海德里希的保安处也展现了比盖世太保高出甚多的效能。12月间,保安处破获一个托洛茨基分子刺杀戈林的阴谋,而迪耶斯的盖世太保对此一无所知,着实让戈林尴尬,最后连希特勒也向戈林施压。戈林也想和希姆莱达成妥协,以便跟党卫队结为同盟,以此换取党卫队支持他对冲锋队头子进行血腥的清算。最终结果是1934年4月22日,希姆莱正式出任国家秘密警察总监,而海德里希代表希姆莱接管了盖世太保总部。
海德里希接管盖世太保后,从隐秘的幕后第一次走向台前,他的行为引起了人们的震惊进而崇拜。海德里希利用超凡的个人能力,不但对机构人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将帝国警察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手下的盖世太保脱胎换骨,主要有如下表现:
一、无法无天的地位。海德里希对秘密警察的理解是完全无孔不入,无法无天的。国家秘密警察脱胎于普鲁士内务部政治警察署,继承了魏玛时期执法机关的许多习惯,比如遵守司法程序,尊重公民基本权利等,海德里希则从法律和行为上都将这些撇弃。盖世太保的法律专家贝斯特博士认为:“盖世太保的职责是保护国家政权,必须紧跟敌情的变化,因此不受司法桎梏的拖累。盖世太保拥有军队一样的地位,不容司法程序干扰其对敌斗争的行动。”而纳粹政权为他实施这种思路创造了条件。1935年5月,普鲁士行政法庭判决盖世太保免受司法调查,法院将不接受关于秘密警察“保护性拘留”的上诉。次年这个判决成为法律。
二、恐怖手段合法化。盖世太保可以使用警告、保护性拘留和送集中营关押等三种合法措施,暗地里还搞绑架和暗杀。通过宣传,人们也屈从了各种恐怖手段。
海德里希实现了第一步计划,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将帝国警察队伍整个纳入党卫队系统。 首先他兑现了对希特勒和戈林的承诺,在1934年6月30日的长刀之夜行动中,迅速果断地将冲锋队领导层一网打尽,将老对手罗姆置于死地。他的保安处吞并了外交部“内部情报处”,并搬进柏林威廉大街102号,此后这里成了长达十几年的著名魔窟。保安处和盖世太保的各级部门紧密结合,各司其职,保安处负责搜集情报,而秘密警察根据情报采取行动。
现在曾经帮助过他的弗里克成了他的障碍,然而懦弱、迟钝的弗里克怎么挡得住野心勃勃的海德里希和希姆莱的脚步?1936年6月9日,海德里希提出建议,认为希姆莱的职称应该是“党卫队帝国统帅兼警察总监”,相当于帝国部长的级别,有权参加帝国内阁会议。这个要求自然是遭到弗里克的反对,但1936年6月17日,希特勒签署“帝国元首关于任命德国警察总监的命令”,从此希姆莱正式接管帝国警察系统。希姆莱将警察系统分为两个部分:普通警察和安全警察。党卫队上将达鲁格出任普通警察总监,而海德里希成为安全警察总监,主持秘密警察(盖世太保)和刑事警察,掌握最令人生畏的国家机器,此时他年仅32岁。
1937年9月27日海德里希的权力达到了顶点。那一天成立了将海德里希的党政机构合二为一的一个机构,它就是德国保安总局。它是由保安警察总局和党卫队保安处总部合并而成的。党卫队保安处三科变成了德国保安总局六司,这个司负责对外情报工作。海德里希眼看胜利在望,但人算不如天算,1942年他突然被捷克抵抗运动队暗杀。他的宏伟事业由他的继任者卡尔滕布龙纳完成。1944年2月12日,希特勒下令成立“统一的德国秘密情报机构”,由党卫队领导。卡纳里斯被撤职了。新的联合机构于1944年6月1日成立。谍报局一处(间谍处)变成了德国保安总局六司下面一个新的军事情报机构的主要组成部分。纳粹党终于囊括了德国所有的间谍机构。
第三章
希特勒的间谍王国(下)
第三帝国的间谍机构主要存在于社会的四个方面:武装部队,政府各部,纳粹党和私营部门,比较重要的是政府机构中的外交部情报三处,它的成立与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有很大关系,比较出名的间谍是建立南美间谍系统的贝克尔。德国四司E组瓦尔特·舍伦贝格制造了令人震惊的文洛事件,又策划了异想天开的计划——绑架温莎公爵,但以失败告终。冯·伯蒂歇尔将军所代表的武官情报来源由于诸多因素而对希特勒影响巨大;在经济领域,德国人则得意地不用任何代价就从美国人手里获得了他们所想要的情报,同时他们的经济情报处则通过报纸、战利品、俘虏等等渠道为情报作贡献。
1 帝国的触手——外交官的尴尬
政府机构中第一个参与军事情报活动的是外交部。这与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有极大关系,他因为通过谈判达成了1935年英德海军条约这个外交成果而得以担任部长,为人颇为自负虚荣。为了揽权,他在外交部建立一个主要是在国外执行任务的间谍机构,简称三处。它派在国外的外交官利用驻外机构的传统办法搜集情报,其中许多是关于战争与和平的非常重要的情报。外交部政治部接收并分析研究这些情报;商务机构处理经济情报;外交部新闻司负责阅读外国报刊,从中寻找政治经济情报。外交部拥有自己的密码破译员,他们隐蔽在行政人员之中。在柏林市中心,威廉街76号,一栋用灰色石头砌成的18世纪的房子,除了大门两侧的两个狮身人面像以外,一切设计都朴素大方。官员坐在外交部里,接收着来自万里之外的不可胜数的情报,犹如沙里淘金,从中找出有价值的情报来。
用外交官获取情报是出于设身处地的考虑,外交官可以利用地利,集中了解所在国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方面的情况。他们甚至只要在街上走走,购买食物和衣服,到市场,上剧院,就能感觉到这个国家经济和文化现状,并通过阅读一般报刊和各种类型报刊,旁听议会辩论,参观建筑物等活动获取信息。外交官们获取了大量的第一手情报,并将这种情报汇编成报告,通过邮件、电报或无线电送交外交部,通过中间的检测,最终抵达最高决策者希特勒的手里。由于情报众多,外交部成了一个巨大的过滤器。但是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更多考虑到讨好、顺从希特勒的意愿,所以在选择上多是报喜不报忧。
情报三处由安多尔·亨克领导。他到处建立获取情报的据点,每个据点的头目都是德国在那个国家里的使馆人员。他们雇用德国报刊或通讯社的记者、商人、当地德国居民等当情报员。情报员的任务主要是笼统报告对某个国家的感受,它的政府的稳定程度以及关键人物的可靠性。它的活动重点主要在巴尔干半岛各国,较为出色的例子大部分在这里完成。
比如驻伊朗特命全权大使埃特尔就曾经为希特勒提供了精确的情报。他接到由法鲁克命令埃及驻伊朗大使所转达的情报,英国决定占领伊朗。转达来的消息非常详细准确,具体到英国总参谋部要求派遣50万军队占领伊朗,用两个月的时间作准备,接管石油出产地区预料只要三个星期就能完成。埃特尔立刻发出了第一封准确的情报,然而希特勒接到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过几天,埃特尔又向希特勒发出了电报,强调伊朗正在准备自卫抵抗英国军队,仍然没有得到信任。最后一个“万分紧急”的电报促使希特勒采取行动,但为时已晚,埃特尔报告他同伊朗首相进行了一小时的交谈,内容显示伊朗人开始在英国的要求面前屈服了。尽管埃特尔发出了最准确的情报,但还是没能挽救德国在伊朗的颓势。这正验证了卡路金的话。1943年德国驻西班牙大使关于罗斯福竞选美国总统形势的报告也是成功的。
外交官中从事情报活动经常被提起的还有风流谍王贝克尔在南美的系列行动。1937年,纳粹德国“帝国安全总部”情报部门的头目瓦尔特·舍伦堡派出手下得力干将党卫队上尉西格弗里德·贝克尔来到阿根廷。贝克尔,25岁,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视为“西半球最重要的德国间谍”,以商人的身份潜入阿根廷。后来他和“阿尔弗雷多”的德国间谍古斯塔夫·恩格斯一道在巴西建立了南美最重要的间谍网。
他外型颇佳,又生性风流,犹如“007”翻版,到处受到酒会和女士的欢迎。正因为如此,也挥金如土,最后引起了上级舍伦堡的不满将他召回。随着情势的推移,贝克尔离开后,南美间谍网被迅速捣碎,舍伦堡又派遣他前往阿根廷重建南美间谍网。贝克尔不负所望,和当地的野心勃勃的上校胡安·多明格·庇隆一拍即合,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贝克尔协助庇隆发动政变并在将来取得南美的统治权,而允许德国间谍以外交官身份来到阿根廷,重建纳粹在南美的间谍网。1943年,一个代号为“玻利瓦尔网”的间谍组织在阿根廷建立起来。贝克尔拥有多处从事间谍活动的住宅,“拜尔化工公司办事处”的地方是他间谍网络的据点,在此进行了大量的间谍活动。虽然贝克尔所建立的南美间谍网在1943年因信使奥斯马·赫尔穆特的被捕遭到毁灭性打击,阿根廷也改变中立立场对德国和日本宣战。但在庇隆私交的庇护下,贝克尔虽然也曾被捕入狱,却很快被释放。离开监狱时,阿根廷警方还把没收的18万比索全部退还给了他。最后他逃到智利,1985年1月17日,这位昔日的纳粹王牌间谍死在圣地亚哥郊外的家中。
总之,对于德国外交部来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主要意味着驻外使馆一个个地关闭,它的影响减弱下去。但也迫使外交部在它一向回避的领域——军事领域——里工作。实际上外交官更愿意让他们的武官去搜集有关军队和武器的情报,他们自己从事调和国家之间关系的行动,这也是他们的本来使命。但是纳粹的战争扭曲了他们的工作性质,甚至在战争开始以前,他们就被要求不要使劲地维护和平,而要在获得军事情报方面上有所作为。外交部被卷入情报战争是身不由己,所取得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2 西班牙计划——绑架温莎公爵
升迁和被重用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海德里希当初被希姆莱录用是因为他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符合后者对军人的外型要求,而海因茨·马里亚·卡尔·约斯特被海德里希委以防止外国情报机关渗透的反间谍部门重任的原因却是他太普通。是的,海因茨中等身材,5英尺6英寸,体重一般,虽然非常聪明,但是既没有魄力,也没有创造力。不过他性格含蓄友好,讨人喜欢,这就够了。海德里希害怕自己的权力被争夺走,所以把他认为十分重要的纳粹党对外情报机构交到海因茨手里。海德里希在1936年建立了党卫队保安处三组,即对外情报组,由约斯特担任领导。而海因茨也紧紧追随海德里希,将纳粹党对外情报组主要用来争夺内部权力,巩固海德里希的地位。因此党卫队保安处对外情报组的最初五年期间,基本没有什么重大成就,只有少数活动比如由他的主要助手菲尔贝特博士在斯图加特建立通讯情报小组等。
1939年9月从德国入侵波兰开始,海因茨被派遣往波兰,回来后发现三组已经成为德国保安总局六司,他原来的职位不存在了。海德里希交给他新的任务:建立一个对交战国展开间谍活动的间谍组织。于是他改组了德国保安总局六司,将它分成互不协调的组和小组。海因茨用第三帝国神秘莫测的数字编号发给这些组和小组编号。比如VIGZ指的是美国小组——VI代表德国保安总局六司,G代表六司西北组,Z代表该组的美国小组。海因茨自己领导五个地区组,菲尔贝特领导的A组进行监督、联络和无线电情报活动,B组处理技术问题,H组侦察“外国的假想敌”——犹太人、共济会会员、政治教会、马克思主义者和移居国外的德国人。但是接下来他的事业由于受到种种限制,开展得并不成功,受到了别的部门的排挤。而海德里希早就厌倦了他,一脚将他踢开,安插上了自己的另一个心腹瓦尔特·舍伦贝格。瓦尔特·舍伦贝格才31岁,非常年轻,是德国保安总局中最年轻的司长。他在大学作的报告就引起了海德里希的注意。在保安处反间谍机构工作期间,在对墨索里尼访问期间安全保卫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得到赞赏。他最重要的创举是建立了一支部队,供海德里希在占领捷克斯洛伐克期间使用,这支部队在纳粹德国历史上第一次将政府人员和纳粹党员联合在一起。这种创举引起了海德里希的注意和赞赏,他让舍伦贝格计划组织这样一个新机构。舍伦贝格的安排是:先成立了一至五司和七司,后来又成立了六司。同时舍伦贝格对情报机构的建设有更为科学的建议。就这样,他成为海德里希“我的最好的、最值得信赖的一位支持者”。德国保安总局成立后,他负责四司E组。四司是盖世太保,E组对付外国情报机关。
舍伦贝格本着和海德里希一脉相承的冒险精神做出了一系列惊世之举。首先是连谍王卡纳里斯也感到震惊的文洛事件,舍伦贝格化名“舍默尔少校”,策划了在波兰边境绑架大使人员的文洛事件。
由于文洛事件的出色表现,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召见他,要他到葡萄牙执行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绑架温莎公爵。原来,纳粹德国狂妄地认为能迅速征服英国,有必要寻找一个傀儡国王来治理这个国家。为此,希特勒亲自制订了一个绑架公爵夫妇的计划。温莎公爵因为曾发表亲希特勒的讲话被英国政府任命到遥远的巴哈马群岛担任微不足道的总督职务。德国人试图把他留在欧洲,于是在公爵1940年夏天取道西班牙和葡萄牙去加勒比的时候,舍伦贝格前往伊比利亚半岛阻止他成行。这一次,他提出的仍是在文洛事件中曾经十分奏效的绑架方法,制订了“西班牙计划”,寄希望于对公爵施以“巧妙的心理影响”能阻止他离开欧洲。“西班牙计划”的全部内容是当时正在葡萄牙的公爵和公爵夫人将被邀请到靠近西班牙边界的地方打猎,欠了西班牙某位部长的情的一位葡萄牙边境官员,将被争取过来。德国人计划,公爵夫妇将在“指定的时间和精确指定的地点”越过边界进入西班牙。舍伦贝格的一队人马,将在西班牙武装部队的协助下,保障公爵夫妇的安全。然而,英国特工用最新研制出的“超级机密”解密器破获了德国的情报。一个星期过去了,很明显,公爵已经决定不回西班牙,西班牙计划完全失败。
舍伦贝格就开始施加他的“心理影响”,但这种行为他自己后来在回忆录里也承认,扮演了非常可笑的角色。德国人这种“公爵的英国人心理”的心理,是这项计划的阻碍之一。舍伦贝格对公爵夫妇执行了“恫吓行动”。一天晚上,他安排人员对温莎夫妇别墅的窗户投掷石头,然后在仆人中间散布谣言,说是“英国特务机关”干的。他让人送一束花给公爵夫人,附着的名片上写道:“谨防英国特务机关的阴谋,一个关心你的利益的葡萄牙朋友。”他在向柏林发出的正式报告中说,“预定在7月30日晚上进行的打枪(打碎卧室窗户的一种无害的行动)没有进行,因为它对公爵夫人产生的心理影响只会加强她离开的愿望”。公爵夫妇在英国特工的护送下安全抵达巴哈马群岛,但他们装行李的汽车被纳粹炸毁。
绑架温莎公爵行动以完全失败而告终,但舍伦贝格前进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他的最大资本是海德里希信任他,偏爱他,他也非常懂得把握与海德里希相处的分寸。1941年6月21日,党卫队少校瓦尔特·舍伦贝格终于实现了“多年为之奋斗的目标”,被任命为纳粹党对外情报机构代理第一把手。
后来卡尔腾布龙纳实现了谍报局实际并入保安总局一统情报天下的事业,舍伦贝格接替汉森担任军事部部长,主要机构分为B处和C处,B处主管西方,约有50人,C处主管东方。他根据自己的判断和标准来选拔人才,比如他选择的欧根·施泰姆尔后来证明自己是六司中最能干、最有天赋的组长之一。总之,上有希特勒,中间有希姆莱以及卡尔腾布龙纳,下有舍伦贝格,德国间谍机构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指挥系统,而舍伦贝格不仅领导着纳粹党对外情报机构,而且领导着武装部队的部分成员。
3 引导希特勒走向覆灭的
伯蒂歇尔将军
二战前,武官是军队最有价值的情报来源。派遣武官应该从凡尔赛条约说起。由于凡尔赛条约禁止军队部派遣“任何陆海空军代表到任何国家去”,而武官是可以通过公开方式搜集有关东道国军队的情报,所以外交部情报处三处一直怂恿政府通过派遣武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1933年开始,就开始了公开而大规模派遣武官到国外进行情报活动。
1938年以前,原本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只任命一位德国武官,处理同东道国整个武装部队有关的问题。到了1939年,已经迅速增长,总共有18个陆军武官、12个海军武官和13个空军武官以及他们的一些助手在30个国家工作着。陆军在14个国家有了代表机构:美国、英国兼比利时与荷兰,法国、意大利兼匈牙利与保加利亚,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兼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苏联兼立陶宛。海军的领地是伦敦、巴黎和罗马尼亚,空军事务原来由陆军兼管,后来空军也开始派遣它自己的武官。
武官除了常规的报告要通过外交部转达外,可以利用自己的密码机器直接向海陆空三军的参谋总长或其情报头子联系,接收的密码机只有海陆空机构才有配备。陆海空三军的总司令部和最高统帅部都设有机构专门接收武官的报告。他们从外交部接收武官的报告,把这些报告分发到有关单位,再把德国军队的要求提交给武官,随时把情况通知武官。就这样,武官边在国外完成他的自由而有尊严的美差,边进行搜集情报工作,二战之前他们每年一次回柏林参加8至10天的会议,主要目的是了解本国军队的最新情况,同上级密谈,同东道国驻柏林的武官会晤,并向会议介绍东道国的情形。同时他们也把可以传达的国内情况与东道主国交流。在二战之前,这些活动都是公开进行的,但到了二战期间,他们不但被迫回家,而且如同外交部外交官一样,这些驻外武官更多地被要求进行军事间谍活动。尽管他们抵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表现突出的比如冯·伯蒂歇尔将军。据说他对战争的影响比其他任何武官都大。不幸的是这个影响不是正面的,他的报告造成了希特勒深重的灾难。
冯·伯蒂歇尔将军出身平凡,虽然名字和俾斯麦所信赖的副手卡尔·海因里希·冯·伯蒂歇尔有相似,却毫无关系。他曾担任外国军队局局长,由于他对美国军队的感情,因此被邀请在1922年访问过美国四个月,拜访了西点军校、国民警卫队和预备役军官训练团等地方。由于种种经历,他被任命为驻华盛顿武官。早期他的搜集情报工作还是做得比较出色的,他在1936年1月7日提供的报告,是当时及早发现情况的一份报告。他用四页纸出色地报告了罗伯特·戈达德教授的火箭试验情况:伯蒂歇尔介绍了背景,戈达德“从事火箭研究工作已有几十年”;资金来源得到“丹尼尔和弗洛伦斯·古根海姆基金会以及卡内基学会颇大支持”;它是第一枚真正实用的火箭;技术细节——飞行高度2400米,火箭长3.64米,据说可装27公斤燃料;以及存在的问题是毫无疑问火箭将自动保持垂直方向。八年以后,这份试验报告在德国开花结果:v-1和v-2火箭问世了。1936年11月,伯蒂歇尔又寄了四页关于战斗机上使用机关炮的试验情况以及有关伞投炸弹的报告。
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希特勒不但喜欢阅读伯蒂歇尔的报告,还将其用作行动的指导。原因不在于伯蒂歇尔提供了准确的情报,而在于他的观点同他的元首的观点一样。事实上在华盛顿,伯蒂歇尔搜集情报都是通过普通渠道比如利用报纸、访问部队和同官员接触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他更把搜集情报的活动范围扩大到英联邦,基本渠道仍是通过报刊搜集情报。他每隔三四天送一份军事情报,大多来自于诸如参谋长马歇尔的《双年度报告》这种报纸头条,事实上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新鲜情报。问题在于伯蒂歇尔和希特勒一样,对犹太人有很深的仇恨并且认定美国即将被犹太人所统治,而美国即将称霸全球,这也意味着犹太人的胜利。更重要的是,德国人的民族优越感与对这场战争的盲目自信严重地把持着他,从而进一步影响着他所获取传达的情报信息,以至于到最后对铁的现实视而不见,一厢情愿地报道德国即将胜利的大好形势。而希特勒更是狂妄自大,认为这场战争必定胜利。此时英国的实力已经被摧毁,所以伯蒂歇尔的情报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最后在正确估计形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整个事情最糟糕的一点在于,伯蒂歇尔重点报告美国的情况,而美国正是德国所不了解且没有充分估计的国家,伯蒂歇尔关于美国的判断报告又带有严重的错觉,他认为美国不会给德国带来危险,理由是美国纠缠于日本的战事,且远在天边,无视美国渐渐地将军事重点转移到大西洋这一事实。他甚至漠视美国强大的实力,言之凿凿地认为美国的军备不足以影响战局。当伯蒂歇尔的愚蠢保证遇上希特勒的狂妄,最终促成了加速第三帝国灭亡的毁灭性决定:1941年12月11日,德国对美国宣战,一只脚踏进了自己掘的坟墓里,而伯蒂歇尔将军无疑是那个挖掘坟墓最乐观勤快的工人。
4 从老实的美国人那里
合法地获得工业情报
这无疑是德国人十分自我赞许的交易。德国人没有派遣任何间谍,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居然获得了许多工业情报——以合法的方式。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吗?但这是真的。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二战期间的事情,而且不止一次。精明的德国人对老实的美国人的胜利是通过私营部门的谈判取得的,这个奇迹发生在法本化学公司。梅尔博士是一位一流的化学家,领导法本化学公司二部,这个部生产毒气、染料、化学药品和合成橡胶。他和美国新泽西州美孚石油公司附属研究所所长弗兰克·A·霍华德认识交往后签订了一些协定,目的是共同分享各自领域里的研制成果,共同使用各自领域里的新式产品。这个协定中有一条很关键:“最先把某种新式化学方法的详细技术告诉给对方的那一方,应被认为是发明者。”
于是依此规定,在生产合成橡胶产品“异丁橡胶”时——石油的副产品,法本化学公司虽然早就发现这种橡胶产品,但并没有研制出适合商业用途的橡胶。依此规定,法本化学公司在霍华德最初对德国的一次访问中向他介绍了合成异丁橡胶的技术。而美孚石油公司因为炼了很多石油,还建立了自己的研制实验室,很快研制出合成质地坚韧、用途广泛的异丁橡胶。这种橡胶不透气,尤其适合制作内胎和软管。具有广阔的商业前景。由于担心被法本公司抢去发明权,霍华德迫不及待地向梅尔透露了自己的新秘密。后来他又将和该产品相关的大量详细技术情报交给梅尔,换取他的口头承诺:他将说服一直为德国的研究工作提供大量经费的德国政府允许美国使用德国生产的“合成橡胶产品”。就这样,德国人只用一个口头承诺就换取了橡胶制作技术的宝贵秘密。
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少。本迪克斯航空公司向西门子机械器材有限公司寄去了航空仪器的设计图纸,但始终没有得到对方的全部资料。而到了1940年,它仍然向罗伯特·博施有限公司提供飞机和柴油机上启动器的设计图纸和制造技术。同样老实的还有布鲁克林的斯佩里陀螺仪公司,它给予德国名列前茅的精密仪器公司——柏林的阿斯卡尼亚·韦克公司——以制造和销售斯佩里公司仪器设备的特许权。斯佩里公司向阿斯卡尼亚公司提供技术资料,还寄去了生产工具、生产图纸和制造方法的详细情报,允许阿斯卡尼亚的四名技术代表连续几个月参观了布鲁克林的这家工厂。斯佩里公司在德国得到的仍只是口头承诺:阿斯卡尼亚答应不生产任何竞争性产品。而斯佩里公司希望德国提供它那个系统的情报的请求被置之不理。不久,阿斯卡尼亚开始自己生产航空地平仪。
尽管交换的承诺始终只停留在口头,然而德国人却实实在在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而且好处还在继续扩大。胜利来得如此容易,为了继续获取美国的情报,法本化学公司在1928年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名称是克姆尼科子公司。克姆尼科子公司一直活动到希特勒向美国宣战的那一天为止。
克姆尼科子公司主要从事搜集经济情报活动,利用美国人的老实和坦率,大规模地从公开渠道获取情报。据记载,它订的技术性和其他类型的报刊杂志的目录,足足长达16页单行打字纸,仅订杂志每年就花了4000美元。它同时还搜集俄亥俄州的采矿工业地图以及各种油田、天然气田、海岸线和输油管的地图;从各城镇商业部门中打听那里的工业情况,了解那些厂矿所在地的经济上的优越性;根据工业制作方法的专利税来计算这些地区的工业产量。而这些数百磅重的蓝图、剪报、报告和图片,最终流向一个地方——法本化学公司的经济情报部门,该部座落在柏林菩提树下大街78号,简称“西北七号”,由野心勃勃的马克斯·伊尔格内尔领导。这个部成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帮助法本化学公司搜集情报以便做出更为正确的决策,或者从美国那里获得更为先进的科学资料。
但德国统计部雇员兼柏林大学副教授安东·赖森格尔博士的加入大大地提高了这个情报部的情报质量水准,同时也改变了原本单一为法本化学公司服务的目标,走向了兜售情报的道路。首先这个部迅速发展,改名为公共经济部。很快赖森格尔就立了一大功,预料到了1934年1月美元的贬值,为法本化学公司省下了3000万德国马克。这次成功是巨大的,它使公共经济部从开始时的10人增加到战时的100人,预算经费相应地从10万德国马克增加到100万德国马克。最重要的是,赖森格尔不仅早就开始搜集有关市场货币、化学工业发展和竞争企业的情报,也搜集有关外国,尤其是法本化学公司可以扩充势力的那些地区的经济情报,这使他的情报适用面越来越广。再加上准确率,使他的情报开始奇货可居。公共经济部将这些情报写成报告,装订成册,配上绿色封面,按顺序编码,用平版印刷机一次印刷20至500本。马克斯·伊尔格内尔就向盖世太保、刚刚成立的党卫队保安处和托马斯将军兜售这些情报。
5 经济情报部的数字狂热
一战期间德国忽视经济谍报工作,尤其没有充分地估计美国的经济实力对战争的影响,战后,善于总结并且时刻试图卷土重来的德国人迅速地认识到了经济情报的重要性,尤其是进入工业化社会后,经济成为一个越来越重要的指标。从20世纪20年代,德国军队部情报处就分析研究它潜在的敌国的经济实力与军事之间的密切联系。1934年战时经济和军备部领导了这项工作,后来经过机构变动,战争期间成立了战时经济处。1939年2月4日的命令把德国国防部改为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于是国防部不复存在了。在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下面,设了一个战时经济事务处,后来到1939年11月22日又改为战时经济与军备处,由托马斯将军主持。这个处的职权后来变得相当大,到1942年临近行政改组前的一段时期里,实际上负责了经济事务的军事方面。1942年,该处分成战时经济处和军备处,前者仍属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后者则改属军备与军火生产部。托马斯将军继续主持以前的战时经济与军备处所分成的这两个部门,因此在某些职务方面仍然隶属于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而在其他一些职务方面则改属施佩尔领导。它的领导人是军事行政人员,实际进行情报分析的是聪明能干的下级非军事人员,他们几乎都是应征从事这项工作的文职经济学家。因而战时经济处提供了较高参考价值的经济情报。
战争期间,战时经济处的任务变得更为复杂,工作处境也有很大转变。从前接收情报的常规途径比如武官的报告、官方的统计材料、旅行的德国商人的笔记和载有丰富资料的出版物(这个处订购了100种技术报刊,50种日报,以及工业手册和经济图表册)已经被堵塞,而来自外交部商务处、经济部三局(外国经济局)、食品部和财政部、法本化学公司的经济情报处以及其他私营与半公开研究机构的报告也出现质量下降乃至于过期等问题。到了后来,经济情报处更多依赖于新的机构的工作。比如从研究部的密码通讯截取中获得,从谍报局或其他机构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
但是它不满足于这种间接获取,便直接向前线派遣了专家。第一批派往南部集团军群,负责人是罗伊斯亲王,军衔为少校,曾在亚洲当过商人;后来的几批派往中部和北部集团军群。奔赴前线的专家简约而高效的统计,为战时经济处获得了大批情报。这些举措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使战时经济处的情报在作战部门很受欢迎。
归纳起来,以罗伊斯为代表的战时经济处人员在前线获取情报的途径主要有审问战俘和研究俘获的武器等。一是审问战俘。罗伊斯就曾用这种方式获得了了不起的情报,他手上有一份俄国最重要的工厂及其地址的清单。按图索骥,挑选来自这些工厂所在城镇的战俘进行审问,每个月有七八百战俘滔滔不绝地交代他们在自己老家工作时所了解到的问题——厂址,产品、产量,工厂的需求,矿山以及其他生产来源。工于计算的军事经济学家将战俘交代的每个工厂的T-34坦克的日产量加起来,就计算出每月的产量,每年的产量。
而对缴获武器所刻的号码进行的分析听起来更富间谍小说色彩,更加符合我们的想象。起因是战时经济处前线小分队授权准许任何从俄国坦克底下取回黄铜号码牌的士兵享受休假。不久,他们的小分队和总部里堆满了5英寸长8英寸宽的这种牌子;有些军官把它们当作压纸器来用。这些牌子上写着顺序号码,制造工厂和出厂日期。而战时经济处的年轻统计学家约尔丹博士,将这些号码同发动机、炮筒和底盘上的顺序号码穿插起来使用。例如下塔吉尔的一个工厂出产的9辆T-34坦克,上面的铜牌号码是T47,068至T49,181。他推算出T-34的年产量是1万6500辆,比战俘提供的数字准确9%。这种充满戏剧性和科幻风格的事件时常发生在战时经济处里,主角当然是那些充满智慧的非军事统计人员们,他们经常能用不可思议的材料推论出精确到让人目瞪口呆的结论。1944年8月10日,战时经济处推断,到1944年3月31日为止,根据租借法案向俄国提供的客车、卡车和原动机的总数是202000。实际数字是200793,误差只有0.6%。
除了陆军外,战时经济处还向空军、陆军提供他们精心统计出来的准确材料,和德国其他情报部门的模糊性不同,他们的精确度得到了各个前线部门的极大欢迎。
然而任何情报,尤其经济情报都不可能直接改变战争的进程,而必须通过决策者起作用。德国的情报机构,如之前所描述过的那样,是一种百川汇流的局面,即使战时经济处这条小小、清澈的激流也不例外,它必须流过希特勒这个大坝的筛选,决定能否产生电能。而生性傲慢自负的希特勒,只能听取符合他的意愿和想象的情报,其他则打入冷宫,所以来自托马斯的情报再为精确,也无法大大地推动和改变战争进程。最后到了战争的末期,如实反映情况的战时经济处的负面报道越来越多,尤其是,体贴元首的凯特尔就中途下令战时经济处停止向元首呈递这样的报告。
第六章
决战苏联
在对苏战争以前,德国就开始了对苏联的间谍活动,最大的一个阴谋是实行了反间计,加速了斯大林的党内清洗。而在东线上步步推进直至败退的同时,德国对苏联的间谍活动也没有停止过。为“闪电战”进行掩护的“巴巴罗萨”计划成功地挡住了斯大林的眼睛,为德军“闪电战”的初期胜利立下汗马功劳;而贯穿着德国对苏联的间谍活动有个重要的核心就是:行刺斯大林。他们为此做了种种努力,但无果而终。东线外军处的处长格伦是个情报的天才,可惜他所辛苦取得的情报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整体上说,德国对苏联的间谍活动最终结果是失败的,其中甚至还出现了间谍史上的著名乌龙事件,即任命一位苏联间谍担任德国间谍学校校长,为苏联在德国培养了不少间谍。
1 无言的默契——
德国反间计和苏联清洗
“图哈切夫斯基事件”即使到了今天,仍然无法定论,到底是当时的斯大林中了盖世太保的反间计,还是斯大林利用了盖世太保的情报来执行自己的计划?历史已成迷雾,有一点确定的是,在德国对苏联的这次间谍活动中,双方达成了无言默契,最终结果是苏联的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等八人全都因犯“间谍和叛国”罪被处决了。紧接着,斯大林开始了对红军的大清洗。从1937年至1938年,共有3.5万名军官成了牺牲品,差不多占全军军官的半数。苏联五名元帅中的三名,15名集团军司令级干部中的13名,85名军长级干部中的57名,196名师长级干部中的110名,406名旅长级干部中的220名,所有11名国防部人民委员,以及最高军事委员会80名委员中的75名都被清洗了。上校以下的军官有3万名被清洗。不久,军事法庭五名成员中的两名元帅布柳赫尔和叶戈罗夫也被处决了。红军丧失了全部的军区司令、90%的军区副司令和参谋长、80%的师级指挥员。1/3的团长被指责,中、下级军官损失惨重,技术人员也未能幸免,仅空军就有5616名飞行员被清洗。军队的基础遭到巨大的摧残。德国对苏联开战时,苏联节节败退无法抵御这也是其内部重要原因。造成这一场苏联大地上血雨腥风的背后主谋是海德里希和希姆莱,可以说斯大林对党内图哈切夫斯基功高震主的恐惧犹如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而海德里希和希姆莱则善解人意地帮他扣下了扳机,这是后来不共戴天的敌人在二战前一次无言的默契而达成的合作。
1936年底,俄国在巴黎的流亡将军斯科布林向海德里希保安处提供一个情报,内容是苏联出现了一个试图用暴力来推翻斯大林的集团,为首的是苏联副国防人民委员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这个斯科布林有人质疑他是个双面间谍,但无论他是否间谍,这份情报到了生性冒险和有出奇情报天赋的海德里希的手里,犹如一个巨大的金矿,他立马形成自己的阴谋计划并对其美妙前景感到陶醉。他计划如果用神秘的手段,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斯大林,再伪造几份令人一看便确信不疑的文件,以他对斯大林心理的了解,一定会引发强烈的后果。随后他很快和希姆莱、希特勒商讨了自己的计划,得到他们的同意和支持,海德里希向他们分析这个情报可以有两种发展:一是支持图哈切夫斯基,好处是清算布尔什维克主义,建立一个亲德国的政权,二是帮助斯大林除掉图哈切夫斯基,削弱苏联的军事力量。显然,无论采取哪条路线,德国都会从中捞到巨大好处。但是前者难度较大,而后者很快就可以达到,所以选择让图哈切夫斯基倒台。
得到了两位的支持后,海德里希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他进行得非常秘密。从1936年底到1937年6月,他只直接对底下的少数人作指示,除了他和希姆莱之外,唯一被允许参与机密的是德国驻贝尔格莱德的党卫队和警察领袖贝伦茨。最初,他企图拉着军事谍报局局长、海军上将卡纳里斯参与这个阴谋,他要求他把所有德苏两军合作的有关文件交出来。可是卡纳里斯却对这个猎艳能手保持着一级戒备,而且卡纳里斯有军人出身的严谨和骨子里的原则性,便以托辞拒绝了。同样也有别的人反对这个危险的计划。海德里希不顾一切地独自秘密进行这个邪恶的计划,他为了保密甚至命人把反对这个计划的老间谍党卫队一级突击队中队长雅恩克软禁起来。计划的第一步,他命令手下秘密潜入德国最高统帅部的档案室,窃取图哈切夫斯基的档案卷宗,这份案卷里保存着“特科”——国防军一个秘密组织的文件。他命令手下对这个案卷进行加工,利用从卡纳里斯手里拿来的图哈切夫斯基和德国军事合作期间留下的信件,很快伪造出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及其同事写给德军高级将领的几封信件,内容是准备发动政变,刺杀斯大林,希望得到德国军方援手。从字迹到文字风格甚至笔墨纸张都和图哈切夫斯基他们的风格一模一样。
计划的第二步,就是将这份文件送到斯大林手里,这并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目标。如果德国人直接出面,一定会引起怀疑而使计划泡汤,所以就通过中转人曲线进行,首先是捷克斯洛伐克驻柏林大使马斯特。1937年1月底,后者向布拉格拍了一份密码电报,报告说,过去跟他相识的外交官暗示他,德国人正在和红军中的某一个反斯大林集团保持接触,而柏林正在等待着苏联的政变。这个电报引起了捷克总统贝亲什的巨大不安,立刻召见了苏联驻布拉格大使向他转告这个正发生在苏联的阴谋,大使听完之后,立刻飞往莫斯科向斯大林报告。烟雾弹放出去了。
进一步的接触行动马上接着进行,中介者还是贝亲什。海德里希派自己的亲信贝伦茨去布拉格同贝亲什的私人代表进行接触,向他兜售有关图哈切夫斯基罪证的文件。后者马上直接给斯大林写了一封信。层层布置之下,整个计划的高潮很快到来。贝伦茨和苏联全权代表叶若夫面对面交易,后者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一个领导,由斯大林派遣而来。这次交易非常短暂,基本只由几句话构成,德国人卖出了一份世界上最昂贵的情报。这位代表只是简单地翻了翻文件,问道:“什么价格?”贝伦茨答道:“300万卢布。”叶若夫没有还价,点点头,成交了。德国人根本没想过能卖出这样高的价格,这个漫天要价只是为了证实情报的宝贵,海德里希已授权贝伦茨做好让价的准备。至此,海德里希的策划已经圆满完成,至于结果,很快就显示出来。图哈切夫斯基被捕并被处决,斯大林开始了对红军的大清洗。
苏联身经百战、战功累累的将军纷纷在枪口前倒下的时候,响起的是希特勒的狞笑声:“他们没有好的统帅了!”
2 挡住斯大林视线的那一片叶子
德国发动二战蓄谋已久,也做了大量精心的准备。当纳粹侵略的爪子已经伸向其他国家,苏联还坐视不动,天真地以为互不侵犯条约能保护边境或至少拖延时间。殊不知,苏联一开始就是德国人和希特勒的目标,侵略和复仇的计划甚至从一战结束就开始形成,可以说是眼中钉,是希特勒征服世界的巨大障碍。1940年秋天,也就是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订一周年之际,希特勒就开始了侵略苏联的部署,先是下令在普鲁士的拉斯滕堡附近修筑了一座大本营,把一批工程专家送到靠近苏联的地方安营扎寨。随后又正式下达了他酝酿已久的“巴巴罗萨”计划。巴巴罗萨是12世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名字,希特勒用他的名字为侵苏计划命名,无非是想给这次战争涂上圣战的色彩。“巴巴罗萨”计划的总目的是:在对英战争结束以前,以坦克、摩托化部队以及航空兵部队实施“闪电”式的突然袭击,分割围歼苏联西部苏军主力,尔后向战略纵深发展进攻,攻占列宁格勒、莫斯科和顿巴斯,于1941年入冬前结束战争。希特勒和他的部下反复分析后,认为要攻占苏联,必须对其进行毫无提防的“闪电战”。为了配合这个速度,战争意图的保密工作和软化斯大林的怀疑变得至关重要。此时德国人要做的是用一只手或一片叶子蒙住斯大林的眼睛,使他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风暴视而不见,事实上,他们完成得非常成功。
这种欺骗行动很早就开始了。早在1939年8月,希特勒就迎合斯大林的领土要求,与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故意让斯大林在瓜分波兰中得到好处,以欺骗迷惑莫斯科。这再次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侵略者服软的背后总是酝酿着下一次凶狠的抢夺。“巴巴罗萨”计划制订后,一系列政治欺骗和战略战役伪装措施全面地展开了。从希特勒开始,对苏联大灌友好迷汤。希特勒一反常态,批准向苏联出售新式飞机和一些先进的技术兵器,摆出一副对苏的“信任”姿态。这基本是一个好看而无用的礼物,因为希特勒早盘算过了,在德即将进攻苏联这短时期内,苏联根本来不及利用德国的新技术,而这种做法却可以迷惑他们。苏联人很高兴地吞下了这枚送上门的果子。
军事上,德统帅部也紧锣密鼓地进行。1941年2月15日,国防军统帅部外国与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接到统帅部长官凯特尔关于对苏战略欺骗的命令。3月初,该局第三处(反间谍处)接到卡纳里斯的三点指示:第一,“对苏联进行积极的反间谍活动,使苏联情报组织陷入瘫痪”;第二,迷惑各国的情报机关,“使他们认为德国真的改善了同苏联的关系,德国正在准备同英国开战”;第三,“为反苏攻势的准备工作和军队东调严守秘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制造准备执行“海狮”计划的舆论,给苏联造成德国人正在准备对英国进行大规模进攻的假象。在英吉利海峡东岸的港口,张贴了“打到英国去,活捉丘吉尔”的标语,并给部队大量印发英国地图,配备英语翻译,在海峡沿岸大量集结渡海、登陆器材,频频进行登陆演习,以掩饰“巴巴罗萨”计划的准备。而在摩洛哥出现了60万德国军队,或者有6万德军部署在西班牙的谣言也到处流传。此外,为了避免苏联对德军东调产生疑虑,希特勒还指定德国驻苏大使向苏联进行解释:向波兰调兵是为了接替退伍的老兵;部队进驻罗马尼亚是派一些教官去协助该国进行军事训练等等,以保障德军隐蔽地向东线集结。而暗地里到6月初,约550万军队,4.7万门火炮,3500辆坦克,4900架飞机和数以万吨的装备,全部运抵苏德边境,德军三个强大的集团军群全线做好出击准备。德军也奉命采取伪装,装甲部队被称为“建筑部队”或者“训练部队”。德军的大规模行动自然引起了俄国情报机构的注意,于是雪一般的情报飞向了莫斯科。苏联潜伏在西方的王牌间谍佐尔格也向莫斯科发来了报告,但就是这样一份在二战史上,被认为是最有价值的情报,仍被斯大林怀疑是假情报。佐尔格在报告中不仅具体写明了希特勒将在6月22日对苏联发起攻击,甚至还注明了德国将会投入170个步兵师的兵力和主攻方向为莫斯科。当年4月17日,驻布拉格的苏联情报机构也发出过德国将在6月入侵苏联的情报。按1973年的统计,斯大林至少获得过84份类似的报告。斯大林虽然深知希特勒的野心,却总被自己的思维所牵制,以为德国不可能如此快发动战争,而且被希特勒之前的障眼法所迷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这之前,丘吉尔的假情报事件更加坚定了他认为所有有关德国即将进攻苏联都是假情报的判断。直到战争的前夕,6月18日,苏军边防监察哨逮住了一名偷越国境的醉酒德军士兵,审讯后供出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6月22日晨4时,德军将向苏联发起全线攻击。然而苏军边防官兵都没有当回事。一个小小的士兵,还能供出如此绝密情报来,不可能。见人家不相信,德国士兵哭丧着脸说:“如果到6月22日晨5时,战争还没有打响,你们枪毙我好了!”俘虏的供词送到苏军第五集团军司令员案头时,司令员竟一笑了之。6月21日晚上,最后一个情报传来:“德军计划在明日凌晨3时发动对苏联的进攻。”斯大林和他的统帅们如梦初醒,然而为时已晚,希特勒进攻的大炮已经怒吼开了。
3 东线外军处的《红色圣经》
二战伊始,为了全面展开并指挥俄国战线上的全部谍报工作,卡纳里斯建立了谍报局东线主站,任命赫尔曼·鲍恩担任主站谍报处处长。他的工作岗位代号是“瓦利I”(谍报局东线主站一处)。同时由于战争的进行,谍报局在东线建立了间谍学校,吸收苏联的士兵并进行训练。由于绝大多数间谍以前是苏联士兵,熟悉苏联这个国家,熟悉红军的装备、徽章和规章制度。到1943年,德国人在占领的俄国领土上建立了九所这样的学校,共有1万名间谍学员和从事破坏活动的学员。其他的学校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在维也纳城外,弗朗茨·佐伊贝特少校教授40至50个罗马尼亚法西斯分子,他们要学习三个月,每天上课8至10个小时,为到俄国后方进行活动而作准备。
而党卫保安处则策划了“策佩林”计划,把几百名前战俘空投到俄国当间谍。由于其中许多人一回到祖国就向当局自首了,1943年德军在库尔斯克受挫。战争的发展情况变得明显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普遍,吸取教训的德国人就只吸收那些因为犯罪而断了归路的人充当间谍。
陆军参谋总部则成立了进行最重要的情报分析和估价的两个机构:西线外军处和东线外军处,西线外军处保留了参谋总部三处的名称,东线外军处则成为一个新处——十二处。它们被称为第三帝国的关键情报机构,尤其是东线外军处,与西线外军处的薄弱相比,东线外军处的情报工作完成得很精彩。这固然存在着客观原因,比如东线外军处面对的目标单一,只有苏联,规模较大,地形不同等等,但最强大的推动力则来自于其第二任处长哈德·格伦中校。格伦和所有最终成功的人一样有两个突出的优秀品质:一是异常勤奋,二是具有创造精神。前一个品质使他合格,后一个品质使他优秀;前者使他精于行政管理,使原本松散的机构变得高效,后者使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格伦上任后迅速进行了行政改组:将之前分析敌人倾向模糊不清的每日报告,扩大成为全面评价敌人可能采用的计划的每日报告;加强了同卡纳里斯的联系,将谍报局东线主站一处移到更加靠近他总部的地方;将空中侦察报告改用电话报告加快速度;举办情报训练班和讲座,培训自己的工作人员和野战部队的情报参谋;给予情报参谋相当于作战参谋的级别,以便提高他们的威信,从而加强他们的效率;根据职责而不是根据地区改组了该处的机构;将军官人数扩大一倍,把年纪大的军官换成年富力强的军官。种种改组使东线外军处焕然一新,但他更大的成就在于创新之举,在这些过程中,他成功地实现了使德国军官由怀疑情报向信任情报的转变。格伦努力挖掘新的情报来源,他认为东线外军处最重要的工作是为上级提供情报。新的情报来源包括:前线部队每十天报告一次与他们对峙的敌军的大炮数目和炮兵阵地的位置,从中分析出苏军的炮兵力量;专家提供与战争有关的背景材料比如苏联的武器和军事人员等;德军后方提供所逮捕的敌特情况从而分析苏联人的意图;下级参谋部获取其审问俘虏材料。各个情报来源的情报又可以交叉进行研究,这样格伦就获得了比前任和其他机构更为丰富的情报。
格伦还很擅长清楚而引人注目地把情报表达出来,几乎是广告式方法,这点使其他情报机构很难追随,也受到了将领们的极大欢迎。他最喜欢用的方式是地图,用地图表示敌人炮兵情况、铁路运输、敌军装甲部队、巡逻队的活动、空中侦察结果、敌特被俘地点等等,而且还加上各种符号,用彩色粗线条表示部队,用箭头表示部队的调动,还有各种颜色的标示,显得很醒目。格伦的创新使得他领导的东线外军处从一个只是机械计算敌军数目和找出敌军位置的单位,升级成为能就敌军可能采取的行动发表自己意见的单位,并成为参谋总长的重要参考。一些高级军官对他信任到了迷信,他们认为他是一位天才的预言家,像卡珊德拉一样地准确,然而他能否像卡珊德拉一样准确尚未确定,但他的命运却有点接近于那个古代女巫师。
东线外军处共有六个组,一组负责分析当前的情况,具体内容是负责每日敌军情况,它的每个小组处理一个集团军群所面对的敌军的有关情况;二组则负责分析背景因素,这些因素有助于判断每日的情况。二组A小组调查主要的因素即俄国的人员潜力,二组B小组调查次要因素,例如士气,食品等,二组C小组随时掌握敌军的战斗序列,是最为关键的一个小组,它将收到的关于敌军部队的详细情报记在小纸条上,这样的军队识别纸条共有3万张。根据这些情报,这个小组每天发布一份“苏俄部队一览表”,标志清楚,即使没有收到报告的部队的情报他们也会根据假设做出合理推断,可以想见这样的情报会受到多么大的欢迎。二组D小组分析俄国的军火生产,尤其是坦克的生产,二组E小组分析俄国的战术和武器。三组的人员是由波罗的海诸国和俄国的日耳曼族人组成的,他们翻译大量的缴获文件,在东线外军处的审讯营里审讯重要战俘,监听广播,开设参考图书馆,搜集参考资料。四组还是像和平时期一样活动,注视着斯堪的纳维亚。五组的18个制图员绘制格伦所需的大量地图。六组照管家务——房屋、人事、电影、圣诞节聚会、到湖中划船等。
格伦把这六个组管理得井井有条,并不定期地为组员举行活动或培训,他成功地提升了东线外军处的情报地位。他们所印发的《东线敌军情况报告》,《敌军情况估计简讯》、《红色圣经》、《东线情报参谋单项报告》等成为当时将领们的重要指南,也赢得了历任参谋总长的器重和尊重。然而他的命运和大部分德国情报人员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得到希特勒足够的重视,在违背其心意时还会遭到驳斥。这就是东线外军处的卡珊德拉——格伦。
4 火箭炮行刺斯大林
斯大林作为苏联的最高领导人,一直是纳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只是斯大林位高权重,身边守卫森严,很难钻空子,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千方百计地设计了许多暗杀方案。
2008年,俄罗斯安全机关“反军事间谍行动90周年”展在莫斯科举行,首度向社会公开许多鲜为人知的反间谍实物和档案,其中包括在卫国战争时期德国曾派德国间谍行刺斯大林的详细资料。此次公布的资料来源于苏联时期建立的反间谍机构——锄奸局。资料记载着德国纳粹派出在德国被俘并投降纳粹的苏联军官塔夫林,让他回到苏联刺杀斯大林的行动。这个计划在今天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其计划使用的刺杀武器是装备在手臂上的一种火箭装置,准备乘斯大林公开活动时,用这种装置刺杀他。但是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覆灭了,德国纳粹让他伪装成另一个苏联少校史别托夫(其人早死于集中营),他们找到一份苏联报纸,上面有授予史别托夫苏维埃英雄称号和金星奖章的简讯。虽然做了精心准备,却终究出现了疏漏,塔夫林身上配戴的奖章是真的(似乎是从史别托夫身上取下来的),但它放在塔夫林穿的制服上的位置是不对的。所以间谍课程里说了细节决定成败,貌似严谨的德国人在这个环节上却出了不止一次的差错。之前他们在对美国的间谍活动中就曾经出过这样的差错。二战时期,德国人曾经组织过一群假的美国大兵,企图让他们蒙混进入盟军,进而袭击盟军的后方。为此,他们对这些士兵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使他们尽量美国化。首先是找了几个在美国生活多年的德国人,来训练和带领这些队伍,掌握几无破绽的美国英语。还教他们要用英制单位,甚至军容姿态比如立正的时候千万不要磕脚跟,那是普鲁士风格的立正,美国人绝对不做;比如敬礼,一定要松松垮垮、吊儿郎当,太标准了就像德国人。接下来的部分电影《坦克大决战》有过精彩的描述:德国人给这些假大兵穿上美军制服,到盟军后方去搞乱交通、破坏铁轨和电线,袭击油库。这些假大兵初期取得了一些成就,不过很快就被真的美国人发现并且抓捕了许多。更为奇怪的是有的人和美国人一遭遇,就被美国人开枪乱打。这点德国军官乃至于美国军官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一位美国军官向他的手下寻求答案:“为什么你能发现这些人是德国人?”该军士非常得意地说:“他们说自己是从三英里外走过来的,怎么可能呢?咱们美国大兵超过半英里就一定要坐吉普车的。这么不怕累,肯定是德国人了。”瞧,不走运的德国人总在这种细节上功亏一篑。除此之外,纳粹还对斯大林进行了多次刺杀行动,其中级别最高的大概属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的刺杀计划行动。这段史实来自于俄罗斯《劳动报》的披露。里宾特洛甫我们前面略有提及,他曾经计划绑架温莎公爵,他的刺杀斯大林计划也带着同样荒谬色彩。他1938年2月就任德国外交部长,是纳粹和希特勒的忠实走狗。比如一手促成德、意、日法西斯侵略轴心的形成;以欺骗和污蔑的卑鄙手段从外交上协助希特勒顺利吞并奥地利,肢解和侵占捷克斯洛伐克;远赴苏联,成功地与苏联政府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因为以上业绩,他一开始很受希特勒器重,因而也遭到妒忌,随着战争的进行,他的作用逐渐减弱,也开始失去希特勒的宠信。为了挽回希特勒的器重,他毛遂自荐,向希特勒请缨刺杀斯大林。他的计划得到了希特勒的大加赞赏和支持。
为了这个计划,里宾特洛甫精心设计了很多计划,也做了很多设想。最终决定将斯大林骗到国际会议上加以暗杀。他熟知斯大林的工作和生活规律,出入的地点——克里姆林宫壁垒森严,所有通道都由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部队把守,警卫人员多达数千名,而且都是身手不凡的军官和特工。从日常生活下手根本无隙可寻。斯大林外出时,也一律以车队的方式行进,从不单车出行。而且,车队在行驶中经常变换车辆顺序,斯大林所乘坐的装有防弹玻璃的美国特制轿车没有特殊标志,在外观上同其他车辆完全一样。在如此严密的保护措施面前,一般的行刺计划是根本行不通的,尤其在苏联国内。里宾特洛甫认定必须乘着斯大林参加国际会议离开国内时,加以下手。他听从希特勒的建议,寻找德国情报机关头子舍伦贝格做其助手,开始了他的精心策划。但舍伦贝格却拥有情报头子的清醒意识,他根据当时不可逆转的战场形势和国际形势,认为斯大林根本不会参加有德国代表出席的国际会议,除非是德国的投降仪式,所以对这个计划不太热心。但里宾特洛甫并没有放弃他的狂妄计划,仍然精心策划着。针对届时在会议上十分严密的保卫工作,手枪一类的武器肯定带不进会场,里宾特洛甫还特别选定了特殊研制的一种钢笔手枪作为刺杀斯大林的武器。这种钢笔手枪可以在6—7米的距离内有效射杀目标。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策划、准备和发明都没派上用场,如舍伦贝格所预料的,斯大林永远再不会参加和德国在一起开的会议,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而里宾特洛甫也彻底地失去了希特勒的宠信,战后在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受审,他以破坏和平罪、战争罪、违反人道罪等被判处绞刑。
5 给德国间谍学校
当校长的苏联间谍
二战期间,间谍战场上存在着许多双面间谍、假间谍,上演了一场又一场胜过《无间道》的好戏。在德国对苏联的间谍活动中,至今最被津津乐道的无间间谍是一位在德国间谍学校当校长的苏联间谍,把这次战争里的无间间谍推向了高潮。主角是苏军中尉科兹洛夫,他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在德军占领的苏联白俄罗斯地区一所德国开办的名为“土星”的间谍学校里担任副校长,主管教学。 更为离奇的是,他还在这个学校里为苏联人培养特工。
一切得从1941年6月说起,德国入侵苏联,科兹洛夫参加了战争,并被任命为其中一个混编队的营长,他因作战英勇曾获得过功勋奖章和“红星”游击队奖章。在一次遭遇战中,他身负重伤,和妻子一起被德国人俘虏。
当时德国人为了战争的需要,正在大规模地招收战俘做间谍,但是所招收来的一般都不全心全意,于是他们就把目标转向那些不能回去的人。而科兹洛夫被俘时,他妻子身怀六甲,而且马上要生了。德国人便觉得他可以被牵制,会比较可靠,所以大力招募他进特务机关。科兹洛夫审时度势,觉得再没有更好的脱身方法,就先答应下来,表面和德国机关合作,暗地里再根据形势做决定。先与德国间谍机关“阿布维尔”合作,到一家名叫“土星”的间谍学校接受培训。
从间谍学校毕业后,德国人先交给他一项重要任务,派遣他带着50万卢布、电台用具、各种文件表格等,到莫斯科郊外和马拉霍夫斯克去,交给德国秘密安插在那里的特务机关,然后返回德国。出发之前,德国人对他许下了种种报酬,如果他能完成任务并返回,将授予他德国军官军衔,并给予奖励,还可留在间谍学校里当教官。德国人并不太担心他会叛变,因为科兹洛夫心爱的妻子还在德国,而且马上就快出生了,为了让他的牵挂更加紧密,德国人甚至不让他看到孩子出生就让他去执行任务。在科兹洛夫出发的第四天,他的妻子生下了孩子。只是孩子很虚弱,不到三天就夭折了。
而前往苏联的科兹洛夫心下早就谋划好了。德国人通过空降秘密把他投送到苏联的图拉地区,他刚一降落到地面,马上就去了苏军的反间谍机关,向他们和盘托出德国人的计划和自己的状况,苏军情报部门不但相信了科兹洛夫的汇报,而且如获至宝,当时他们正需要了解关于德国情报机关的情况。而由于两国开战,直接派苏联间谍进入德国是不可能的,即使德国人要进入苏联,也是通过在俘虏里挑选人选,培养成间谍,再委派他们回国执行任务。而科兹洛夫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他们的难题,而且又是个绝佳的人选,他既能渗透到德国间谍机关,又能为苏联的情报机关服务。科兹洛夫回忆说:“这将是名垂青史的。”
就这样,科兹洛夫和苏联情报机关达成共识,并接受任务返回德国潜伏,苏联情报部门也掩护配合着他历尽“坎坷”,“突破”了苏军的层层防线,圆满“完成”德国情报机关交给他的任务,返回德国。德国人对他的归来很欣喜,但并没有放松警惕。而科兹洛夫则利用并充分发挥了他在“土星”学校里学来的过硬的反间谍本领,度过了德国人对他的考察期,解开了德国反间谍机关设下的一道道难题。最后德国人信任了他,并兑现承诺派他到“土星”间谍学校当教官。“土星”间谍学校是二战期间开设在俄罗斯被占领地区的众多间谍学校之一,由于是为了面向侵略苏联做准备,所有的课程都围绕苏联展开,培养学员在苏联的适应力等。“土星”学校里的一切都是按苏联的模式设计建造的,简直就是苏联的一个“微缩景观”。学员都穿着苏军的军服,学习红军的条令,连饮食习惯都完全同苏联人一样。科兹洛夫到这里如鱼得水,很快因为工作出色而被升为主管教学的副校长。
当上副校长后,他就有更多机会和权力接触学员,也可以借机深入了解这些未来间谍的私人情况和德国间谍部门的情况。由于身处险境,他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韬光养晦,引而不发,在学校里慢慢地培养几个属于自己的人。现在他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学校的教学管理问题,而是他该如何把自己所获得的重要情报交给隔了重重军队和封锁线的苏联情报机关。而且由于情势严峻,自从那次以来,他再不能和苏联情报机关取得联系,也不知道能否获得苏联情报机关的信任。这时候,苏联情报机关也失去他的消息,只是给他起了一个代号——“贝加尔—61”。
随着各期学员毕业时期的接近,机会终于来临。有一批经过专门训练的毕业学员要派到苏联去。科兹洛夫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利益权衡,最终为国效力的思想压倒一切,他将忠于自己的六名德国特工派遣向苏联,并通过他们向苏联间谍机关转交了其他德国新派特工的情况。其中一个特工后来返回了“土星”学校,并带回了莫斯科总部的新指示:继续留下来,直到战争结束。就这样,他将忠于自己的学员掺杂在各期学员当中,一方面通过他们将所掌握的情况源源不断地送达苏联情报机构手中,一面利用他们对其他同学在苏联的间谍活动进行监控,从而为苏联情报机关作出了巨大贡献。
这种潜伏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科兹洛夫再一次当了俘虏,这一次逮捕他的是苏联人,由于他和苏联的谍报部没有确切的联系,无法提供自己身份的证明,就随着德国“土星”学校里的人员在撤退过程中做了盟军的俘虏,并被关进了苏联的卡累利阿集中营。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成真,经多方努力,科兹洛夫终于和苏联的谍报部门取得了联系。莫斯科法庭最后恢复了他的军事侦察员名誉,并授予他克格勃勋章。
6 潜伏在斯大林身边的钉子
对苏联情报战中,纳粹情报组织也取得了一些小范围的胜利,比如之前提到的为“巴巴罗萨”的情报掩护战,和二战之前煽动配合斯大林的清洗。希特勒曾利用各种方式,向苏联各种机构渗透了大量间谍,许多渗透到苏联高级指挥部,其中表现比较出色的间谍就是安插在斯大林身边的米尼什基,和科兹洛夫一样,他是被招募的苏军战俘,只不过后者当了苏联的潜伏功臣,而前者却成了纳粹安插在斯大林身边的钉子。
时间同样是1941年。10月时,红军大尉弗拉基米尔·米尼什基被德军俘虏,之前他曾在苏联西线政治局工作。他得到了德国人的重视,8个月后,格林亲自招募他为间谍。和招募的大部分德国间谍一样,德国人所用的手法就是用战俘的亲人做威胁和诱饵,米尼什基很快就屈服了,他不像科兹洛夫一样,会在家人感情与祖国忠诚之间寻找契合点,而是为了自由和与亲人团聚向德国人投降,并且成为他们的优秀间谍。他的代号是438,所服务的是德国“阿伯韦尔”侦察和反侦察机构,接受的任务是返回苏联,刺探苏军情报,名称是“弗拉明戈”行动。
同样德国情报机构也为他返回苏联做了许多掩护和埋伏,使这个代号438的新晋间谍异常英勇地逃出了战俘营,再突破重重防线回到了家乡。或许是情报机构的掩护太过出色,米尼什基没有遭到一般回来战俘的恶劣待遇和生命威胁,他很快就通过了苏联的身份核查,再加上他的英勇事迹,被任命为由最高统帅斯大林领导的国家国防委员会秘书,这是战时管理国家的最高机关,成为埋伏在斯大林身边的人。这样重要的位置,可以想象他能窃取和接近多少重要的情报!后来的研究者俄罗斯历史学家索科洛夫反复查阅了许多关于卫国战争期间特工机关工作的档案文献,确认原英国间谍书中讲述的德国第438号间谍的几乎所有内容都是准确无误的。这期间不知有多少份情报由他手里流出,送到德国人的手上。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条情报在1942年7月14日,纳粹德国收到后,引起了轰动,格林与助手对这个情报一起分析了一个晚上,在其内容基础上起草了一份报告,亲自递交到德军总参谋长哈里德尔将军手中。情报指出:前天夜里,苏联军事委员会召开例会,沙波什尼科夫、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以及美英中三国军事代表团负责人参加了会议。情报中还透露了很多重要军事机密和相关细节,简直将整个苏军的具体行动计划和指导思想都摆在桌面上:提到苏军将继续撤退,然后坚守在伏尔加河沿岸,使德国人在那里过冬;苏军即将在坦克和空军的掩护下,在奥廖尔和沃罗涅日地区转入进攻;坚守斯大林格勒、新罗西斯克、高加索具有重要意义;莫斯科还同意将苏联红军从美国得到的军事装备转送给驻扎在埃及的英国军队等等详细的细节。德国总参谋部非常重视这一情报,立即向东线德国集团军司令进行通报。这份情报如此详细和重要,只有安插在最高岗位的米尼什基才能获得。所幸的是米尼什基不能每次都获得这种情报,因为他在斯大林身边的日子很快到了尽头。由于苏联反间谍局决定重新清查在各机关中工作的原战俘,一些间谍被紧急清除,1942年10月初,米尼什基又回到德国人身边,战后投降美国,他担任间谍的时间虽然短,但因为所处地位高,获得的情报有价值。除了他以外,德国也能从苏联获取其他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情报。
但从德国对苏联的整体情报战状况看,德国总体上是出现了许多失误而导致了最终的失败。事实上,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党的种族优秀观念和德国必胜思想牢牢地左右着整场战争,情报战自然也不例外。这种思想首先流露在战前对情报的忽视上。希特勒决定进攻苏联之前根本从未咨询过情报机构的意见,从未想到要依靠情报机构来调查、摸清苏联人的底细,并依靠情报机构所获得的情况来预见自己能否取得这场对世界上最大国家的胜利。希特勒太自负了,他对苏联进攻的时候,英国人还在和他作战,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打败了苏联,英国就会马上投降。这些都存在于他的谋划中,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情报部门的介入。为此他在战争爆发前几乎没有向苏联派遣一个间谍,直到战争爆发后,情报部门傻眼了,苏联如同铁桶根本进不去。
德国人的思想里不但轻视苏联,还持有反斯拉夫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这种思想使他们在极端仇视俄国人的同时,也大大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希特勒的话是“俄国人就是低劣”。德国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一个德国步兵师可以对付两至三个俄国步兵师,苏联尤其斯大林的清洗行为又加剧了这种看法。希特勒的将领经过研究后预计对俄作战可能要花9个星期,最多17个星期。陆军总司令推测,战役的开始阶段将持续4个星期。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也感染了情报机关的全体人员,使他们变得松懈懒惰起来。而事实上,在苏联,德国情报部门所面对的困难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多,因为自从希特勒上台后,苏联和德国的关系早就恶化了,德国人在苏联的情报工作很难展开。在轻敌思想指导下,德国人并没有正视这种困难而是进一步忽略了情报工作,他们也很难从盟国那里获得和苏联有关的情报,而唯一经常向他们提供有价值情报的盟国芬兰,又经常被忽视或低估。
在具体的情报作战中,在一战期间,使德国人扬威俄国的无线电通讯情报,再不能恢复当年风采,因为俄国人也吸取了当年教训,整体上德国人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谍报局的间谍渗透得也很肤浅,基本机构武官处更是遭到苏联人的冰冷抵制,东线外军处对苏联的军事能力一再低估。后来希特勒本人向墨索里尼承认:“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德国军事情报机关第一次犯了错误。”这个错误就是出现在苏联战场上。
第七章
攻陷巴黎
德国在战前无心插柳,其所派驻到法国的特工引起了法国社会的思想大混乱——德雷福斯事件。而占领法国后,盖世太保更是采取逐步侵食的方式,不顾德国其他势力的反对,在法国逐步建立起密密麻麻的间谍网,将大部分法国人置于盖世太保的枪口和密切监视下。甚至在法国未被占领的领土上,还有如女钢琴家这种高级间谍在积极活动。当然他们也遭到了法国爱国人士的激烈反抗,其中最为著名的反德国间谍人士便是平托上校。
1 当年世界上最有名的人——
德雷福斯事件
早在二战和盖世太保占领之前,德国的间谍已经将法国折腾了12年之久,当时的记者说:这位德雷福斯是“当年世界上最有名的人”。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历史上最大的冤案之一——德雷福斯案在法国革命之后的时代背景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德雷福斯案的产生可以说是对当时法国标榜的人权的最大的嘲讽。法国人在这场事件中各个阶层产生了严重分歧,陷入一场严重的社会和政治危机,时间持续长久,造成了巨大的内耗。某种意义上说,这位被证明无罪的假间谍和那位逍遥法外的真间谍为准备侵略法国的德国人做了无法磨灭的巨大贡献。
事发1894年9月26日,法国情报人员获得一张寄给德国驻巴黎武官施瓦茨考本的没有署名的“便笺”,上面开列了法国陆军参谋部国防机密情报的清单。怀疑很快落在法国情报处工作的一名实习官员头上,这位实习生名叫阿尔弗雷德·德雷福斯。当时军界排犹主义情绪猖獗,由于德雷福斯是犹太人,陆军参谋部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为罪犯。军事法庭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处德雷福斯终身监禁,押解到法属圭亚那的魔鬼岛服刑,这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但是德雷福斯被捕并服刑以后,法国重要的军事情报仍源源不断地被泄漏,这引起军队一些部门的警惕,并开始重新审视德雷福斯案件。这个过程短而草率,正如作家迈克尔所说的:“因为不只巴黎的民众,包括新闻界也早已认定被告有罪。听说社会舆论及新闻界都一致赞同军事法庭的判决,但是正如我们所说,审讯是未公开进行的,因此巴黎民众根本不可能对于庭讯里的任何主张表示赞同。”(迈克尔· 伯恩斯《法国与德雷福斯事件》)
1896年3月,法军情报处皮卡尔上校发现真正的罪犯是出身匈牙利贵族的埃斯特拉齐少校,他截获了施瓦茨考本写给一名法国军官费迪南·沃尔申·埃斯特拉齐少校的信,后来在查阅埃斯特拉齐的档案时,看见了他当年要求调往参谋部工作的申请,发现字迹与德雷福斯案件中那张便笺一模一样。皮卡尔是军队中少数信奉新教的军官之一,为人正直。他立即将这一发现向副总参谋长贡斯汇报,并敦促军队重审此案。
但是法国军方为了遮掩此事,1896年11月14日,皮卡尔被迅速逐出参谋部,并调离法国本土,派到突尼斯边境去同阿拉伯人作战。1897年4月2日,他在突尼斯给共和国总统写了一封信,信封上注明:“万一本人去世,请交共和国总统,此件内容唯有他应该知悉。”借回巴黎休假之机,他将信托付给挚友勒布卢瓦律师。1898年1月10日,军事法庭开始审理对埃斯特拉齐的控告。法官和陪审员们根据上面的旨意,宣布埃斯特拉齐无罪并予以释放。
这种明显的不公正引起了整个法国社会的震怒。军事法庭第二次宣判德雷福斯有罪后的第三天,左拉拍案而起,发表致总统的公开信《我控拆》,发表在《曙光报》头版,在知识界和政界引起一片哗然,30万份《曙光报》在几小时内抢购一空。“知识分子”这个词从此诞生。文章发表后,当时还年轻的普鲁斯特和很多学生一起为德雷福斯鸣冤叫屈,在他们的奔走下,无数知识分子签名要求该案件重审的请愿书也在《曙光报》上发表了,其中仗义执言的包括后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法朗士和印象派画家莫奈等。
2月,军方以“诽谤罪”对左拉提出公诉,左拉被判1年徒刑,罚款3000法郎。左拉的战友,法朗士在1898年2月19日出庭为左拉作证。《曙光报》的主编、后来著名的政界人物乔治·克雷孟梭也为左拉四处求情。社会各界也要求为德雷福斯平反。对案件的不同态度演变成两大政治势力的斗争。
1898年8月法军情报处军官亨利在舆论的压力下供认关于德雷福斯罪行的材料是他伪造的。他当即被捕,在狱中自杀。1899年法国资产阶级共和派在“保卫共和国”口号下组成新政府,打击民族沙文主义者,要求司法部重新审理此案。但是,军事法庭仍判德雷福斯有罪,只是把刑期减为10年。后来瓦尔德克·卢梭任总理。面对要求重审德雷福斯的浪潮,他提出一项折中办法:在维持原判的前提下,以总统名义宣布赦免德雷福斯。于是,总统下令对德福雷斯实行特赦。9月19日,德雷福斯获得自由。 1906年7月12日,最高法院重审整个案件,撤消原判,宣布德雷福斯无罪。议会通过了政府关于恢复德雷福斯和皮卡尔在军队中名誉的议案。德雷福斯官复原职,并晋升为上校。受株连的皮卡尔也晋升为准将,并在克列蒙梭内阁中任陆军部长,但是真正的间谍仍逍遥法外。
这个事件在法国历史上是著名的反对极权和歧视的事件,但是却给法国人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整整12年,当时法国从上到下,包括政府、军队、教会、报界、政党、团体、家庭,几乎都分裂成赞成重审和反对重审两派,斗争异常激烈:亲朋之间因争论反目;有的夫妇因此而离婚;即便是家人亲友团聚,只要谈及此案,也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扭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整个法国陷入一场严重的社会和政治危机。
被德雷福斯事件折腾的12年正好是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发展时期,而法国却把精力耗在内讧上,严重削弱了国力和军队的战斗力。这种影响在一战中由于美国的及时援助没有暴露出来。在二战中,对法国知根知底的近邻德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整个法国。说起来,这是德国间谍在战前所做的最大贡献。
2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法国人
德国人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对法国的胜利后,盖世太保也开始了对法国的全面占领和疯狂迫害。但一开始,这个计划遭到了最高统帅部的将领们的坚决抵制和抗议,希姆莱便和海德里希精心策划组成了一个特别行动队,让20个人穿着军事秘密战地警察的制服进入巴黎,成为接下来逐步蚕食分割法国权力的桥头堡。这个特别行动队的领导是赫尔穆斯·克诺亨,他在之前策划文洛事件和绑架两名英国军官,表现出色,受过高等教育。他很快组织确定了特别行动队成员。
在这之前,由于长期的注意,盖世太保对1935年以来的法国警察了如指掌。进入法国后,尽管受到军队的层层限制,在赫尔穆斯·克诺亨领导下,还是很快站稳脚跟,并扩大了队伍,拥有了三个小分队,把各个间谍分支派往各地。1942年5月后这种状况才出现了根本转变。
长期来,间谍们穿的是停战委员会、德国领事馆和红十字会的外衣,干的却是秘密工作。在维希,大队长盖斯勒于1942年2月正式起用德国警察代表团,该代表团于11月11日上午立即进行逮捕活动。在11月11日、12日和13日这3天,盖世太保正式建立自己的分局,在南区军事区的每个主要点—利摩日、里昂、马赛、蒙彼利埃、图卢兹和维希都建立了特遣队。12月初,这些特遣队改为保安警察和保安处的特遣队,即改为与北区特遣队相同的区局。同北区一样,它们也在重要的城市里偷偷地建立分支机构。这种组织工作结束之后,整个法国笼罩着一个繁密庞大的德国警察体系网。1943年4月1日,这个网大体就绪并分布如下:除北部地区和附设于布鲁塞尔的加来海峡外,巴黎总局控制整个法国以及隶属德国地区的上莱茵、下莱茵和摩泽尔。隶属总局的有17个区局:巴黎、昂热、波尔多、马恩河畔的夏龙、第戎、南希、奥尔良、普瓦蒂埃、雷恩、鲁昂、圣康坦、利摩日、里昂、马赛、蒙彼利埃、图卢兹和维希。这17个区局拥有45个分局(1944年6月拥有55个),18个较小的分支机构和3个电台边防委员部(1944年6月有6个),此外还有18个边防站。总之巴黎总局下面共有111个办事处,盖世太保在联合登陆时就是用它们来卡住法国的。这个拥有131个连接点的网同3个不属于巴黎的里尔、梅斯、施特拉斯堡区局及其驻外机构均保持联系。
此外还有无数的辅助机构:雇佣的打手队、形形色色的特工队和特遣队,更不用说盖世太保1943年和1944年上半年还从内奸、多里欧的法国人民党以及民兵部队那里得到的援助等等。
在盖世太保的每个办事处里间谍进出不断,他们根据指示在对盖世太保有利的司令部、劳动局、“宣传”处“定居落户”。间谍们使用许多散布谣言者、密探和志愿的或者领取报酬的告密者。
接着武装党卫队开始在整个法国招募新兵。“武装党卫队的朋友们”举行集会支持征募。在情报局秘书保尔·马里昂的主持下,多里欧、德阿特、罗斯多、达尔南、克尼平和武装党卫队的法国旅第一任队长坎策号召公众在道义上和物质上支持那些身穿“德国制服”、“保卫法国”的战土们。1943年法国完全被盖世太保束缚住。没有一座城市,没有一个地区能逃脱克诺亨手下那些警觉的间谍们的活动。尽管如此,每天晚上大家还是关门闭窗偷听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这家电台为首先战斗在非洲、继而战斗在西利西亚和意大利的法国人带来了鼓舞和希望。虽然死亡的人数比以前多,但是他们知道,刽子手的末日已是为期不远了。
当时所有监狱都挤得满满的(1943年就有4万多人被捕),但是抵抗运动小组和游击队员依靠从降落伞上扔下来的武器武装自己,他们多亏“强劳处”的帮助而获得了宝贵的食物,这个组织把那些不愿到德国去干苦力的人隐藏起来。
奥伯格为了主宰法国人,争取警察的合作,着手改组他的部门。警察分成两大类:穿制服的治安警察和保安警察。第二部门的头目是克诺亨,他按照柏林总部的模式把保安警察再分成两个部门。第一部门负责法国的安全,第二部门主管政治情报以及反间谍工作,并负责监视法国、中立国家和梵蒂冈。只有第一部门有权逮捕人。巴黎行政机关的总部设在塞赛街11号,它的人员来自盖世太保。第二部门的主要机构是为法国成立的,它是巴黎保安警察第一保安处的第三局。该局搜集所有法国国内形势的情报,它下设四个处。第四处分四个科。他们的任务和范围是:第一,副业和农业,第二,商业和交通,第三,银行和交易所,第四,工业,第五,劳动力和社会问题。为了对警察进行严密的控制,盖世太保总部建立了一个特别科,由党卫队中队长霍尔斯特·劳贝领导。这个科建立后首先进行大逮捕并把许多警官流放他处。但是它从来没有成功地对付过法国各部门所组织的抵抗运动。
3 琴音谍手女间谍“X-27”
一个美丽的女子在舞台上优雅地弹琴,琴声悠扬,一曲毕了全场陶醉之余掌声雷动,这样的场面在战争年代,是个美好的夜晚。然而又有谁会想到,在这种美妙的琴声之中,也蕴含着杀机,传递着毁灭千百万人的秘密情报。在之前的章节曾经提到过,德国人发明了种类繁多的情报传递方式,这里又是一种比较别致的传递方式。二战期间,一名热情潇洒的法国女钢琴家经常为盟军官兵作慰问演出,并时常在电台演奏她谱写的钢琴曲,所到之处都大受欢迎。她美丽高雅,台风出众,演奏技术高超,每场演出都爆满。而她正是在各地慰问演出时,利用盟军军官和士兵对他的仰慕和爱恋,进行密切接触,并获取了大量重要的情报。最让人惊叹的是,她获得情报后不是由常规渠道送出,而是按照规定的密码,十分巧妙精致地编成乐曲,然后演奏出来,利用电台进行广播,德国纳粹有专门人员负责收听并加以翻译还原。这种情报传递方法几乎天衣无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被发觉,盟军的情报就随着如水的琴声流向了德国纳粹。这位有想象力的女钢琴家至今没有名字记载,代号是“X-27”。 由于情报的流失,盟军在战场上节节失利,就开始调查,后来发现这位女钢琴家和情报的失窃有许多巧合,就对她进行了私下的监视。谁知道她很难露出马脚,最后派了一名女钢琴手,以学习钢琴技艺为名经常与她接触,但是似乎一直很难找出事实的真相,因为这位女钢琴家和任何钢琴家一样,也很少和可疑人员来往。调查进行了很久。世界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清醒的时候可以保持理智,但睡梦却是最真诚的。盟军的女钢琴手在一次与“X-27”共宿的时候,听到了“X-27”的梦呓。“X-27”在梦呓中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在法国这块沦陷的土地上,活跃着德国的间谍,同样也有法国反间谍英雄,其中最著名的是奥莱斯特·平托上校,荷裔英军上校奥莱斯特·平托是二战期间最高反间谍权威,严谨严肃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极少吐露赞美之辞,却称赞他是“首屈一指”的优秀军官,他在大后方与德国的间谍们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成了德国情报机构最头疼的人物。无数德国间谍在他手上被送上绞刑架与监狱,他抓获间谍的效率甚至让比利时和法国、荷兰的德国情报组织首脑都恨得咬牙切齿。
奥莱斯特·平托1889年3月25日出生于荷兰阿姆斯特丹,从小在德国人种族主义的歧视下种下了对德国种族主义的仇恨。1909年,年轻的平托被父亲送到巴黎大学去攻读语言学,并早早显示出了学习语言学的天赋。巴黎,成为了青年平托生命中的转折点。命运转变是从认识了身体强壮非凡的法国“哈瓦斯通讯社工作人员”弗朗西斯·沃尔德开始的。弗朗西斯·沃尔德常常以“追寻新闻线索”为名,带着年轻的平托在各个贫民窟、流浪汉出没的小巷道中溜达。持续了两三个月以后,弗朗西斯·沃尔德向年轻的平托和盘托出事实真相,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考察平托的人格与能力而做的测试和考验,目的就是为了合格地招收他为法国第二厅工作。就这样,他完成了由文人向军事人员的转变。也在法国巴黎因“英雄救美”结识了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子海伦。
大学毕业后的平托开始秘密地为法国第二厅——法国著名间谍与反间谍机构工作,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法国第二厅派往德国的重要间谍之一。他利用了他哥哥的烟草贩卖公司,表面上正当职业是一名烟草商人,私下则搜集情报。从德国商人与德国军官士兵的口中打探消息,并收买了数名对德国现状不满的德国人,专门在各港口、驻兵营地军工厂与桥梁附近搜集有价值的情报。
好景不长,1915年6月5日因被出卖,它逃往了德国与荷兰交界的西富利西亚。经过了五个月的休假,在1915年冬天返回了位于法国巴黎的第二厅,接受了新的任务,从事反间谍工作,从间谍机构第二厅调到了领土监护部。他被授予了人事权,因而组建了一个特别的部门,专门审查嫌疑犯,从此揭开了他辉煌的反间谍生涯。在33年的反间谍生涯里,他曾经为法国第二厅、英国MI-5、盟军最高统帅部工作过,抓获过难以计数的间谍。上校的同事们笑称:“德国人的猪还没养肥,我们的菜刀已经磨得锋快。”而“菜刀”当然指的是平托上校。许多德国间谍刚踏上英国的土地,连检查岗都没能通过,就已经锒铛入狱。平托上校一开始停留的土地,就是法国。他一生中所擒获的最大的一名间谍是他的荷兰同胞克里斯琴·林德曼斯,大名鼎鼎的“民族英雄”。正是因为这名叛徒的出卖,导致阿纳姆战役中7600多名英勇的英国“红色贝雷帽”伞兵部队丧生,使欧洲战区的战争延长了八个多月,并由于战争而造成了瓦斯河大坝绝口,使将近20万荷兰人的丧生。但是在民族英雄的光环衬托下,没有人怀疑到他,只有平托上校凭着自己锲而不舍的耐心和超凡智慧,终于揪出了这个生长很深的毒瘤。
第十二章
西德的柏林墙之战
西德的情报组织其实是纳粹情报组织的全盘接收,它在盖伦为首的原第三帝国间谍的策划、领导和努力下走向完善。但在对东德的间谍战中,却处于下风,后来靠表现最出色的代号为“迪纳斯”的巨型计算机稍微扭转了局面。他们还和美国合作完成了著名的“柏林隧道”,工程巨大,从苏联本土获取情报。但其高级领导人如卢默尔等却纷纷被拉下水。
1 “君子协定”下的盖伦组织(上)
西德主要的情报机构包括:联邦情报局、联邦军事情报局、联邦宪法保卫局、联邦刑事警察局几个主要机构。东西德统一后,联邦情报局接收了东德的史塔西,其他机构也进一步完善,形成了现在德国情报机构的大体局面。联邦情报局是德国联邦政府1956年4月在美国的支持下,按中央情报局的旨意下建立的,简称BND。联邦情报局的前身是盖伦组织。这个组织是由希特勒手下的特务机关头目盖伦在美国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盖伦带了大批秘密档案投靠了美国,受到美国情报机构的赏识。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指令和资助下,盖伦网罗了一些纳粹分子和纳粹时期的间谍精英、秘密警察等,建立起了一个情报间谍组织,对外称“工业品销售公司”,但熟悉内情的人都叫它“盖伦组织”。后来,盖伦组织的间谍情报活动规模越来越大,已经难于遮人耳目,特别是由于冷战的需要,联邦德国政府于1956年接管它,并将其改为联邦情报局,仍然由盖伦担任局长,直接由总理府管辖。联邦情报局是联邦德国在冷战时期东西方间谍战中的主要工具。
盖伦在战争前的一个多月被希特勒亲自下令免去他的东线外军处处长职务,他四处东躲西藏,寻找可以合作的伙伴。他认为只有和西方国家合作,才可以反对苏联。他寻求合作的目标是英美国家,他认为自己手中掌握着王牌:他和他的东线外军处非常了解苏联的军事力量,如有关苏军组织、训练和武器装备等情报。一开始他先考虑英国人,但后来他认识到美国才是自己反对苏联的牢固盟友,于是他带上他的亲密战友——原军事谍报局东线主站一处处长赫尔曼·鲍恩中校,一起筹划在纳粹军队的脱身之计。他谎称为了将来工作方便,命令复印所有关于苏联的情报和材料,然后打包装箱,必要时将其疏散到安全地点。他并利用兼任总参谋部作战副部长,负责整个总参谋部的撤退工作的职务之便,首先将东线外军处的那些情报人员和卡片,通过公路运往德国南部山区。1945年4月4日,盖伦和他的副处长格哈德·韦塞尔来到位于德国南部萨克森地区的巴特埃尔斯特小镇,赫尔曼·鲍恩已经把负责前线间谍活动的东线主站一处总部迁到这里。盖伦、韦塞尔和鲍恩三个人,在这个小镇的库尔饭店召开了也许是当代德国情报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会议。经过多方面讨论后,他们确定了一定的目标就是精诚合作,投靠美国。三人决定,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找到最高级的美国军官,向他们表示他们这些德军情报人员愿意为美国效劳的想法。同时还商定,如果他们当了西方的俘虏,他们将通过暗号进行联系,暗号是东线外军处的字母缩写,而三个人的代号则分别是Y代表盖伦,X代表鲍恩,W代表韦塞尔,他们的通信联系人是一个天主教牧师。
第二天,东线外军处二科根据盖伦的命令,把卡片索引、空中侦察照片、分析材料和复印的档案等最宝贵的关于苏联军事力量的情报资料,装在50只大铁箱子里。然后,盖伦指示专人负责这些铁皮箱子的运输问题。东线外军处一分为二。一小部分人和不太重要的材料,跟着最高统帅部撤退到德国北部的佛伦斯堡,而大部分情报人员和材料,包括那50只个大铁皮箱子,在韦塞尔的带领下,来到巴伐利亚的阿尔卑斯山区,因为德军认为这里属于安全地带。
盖伦也来到巴伐利亚,同韦塞尔会合在一起。因为四处都被美军占领,盖伦只好带着手下人躲进埃伦萨尔姆山的一个农庄。农庄主人不在家,他的妻子普里勒尔太太接待并藏起了他们。盖伦认为现在占领这个地区的美军的级别都比较低,向他们投诚不但不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还会被送进战俘营。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他很快被普里勒尔太太雇用的一个叫吕迪·克莱德尔的山地牧羊人所告发。被捕后,尽管他一见到美军反间谍分队队长马瑞安·波特上尉,就自报家门,希望能有机会见到美军高级将领,但可惜波特上尉从不知道东线外军处,更不知道盖伦,于是他被送进萨尔茨堡的一个战俘营,不久又被押往法兰克福的一个监狱。还好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德国宣布投降后,英美与苏联就德国情报资料展开了争夺,英美法方面设立了一个由美国将军洛厄尔·卢卡斯领导的监督委员会,苏联也建立一个委员会,来搜寻盖伦和其他德军的情报人员。苏联人对原德军统帅部的一个情报参谋进行了审查,确定盖伦掌握了几乎所有的德军情报材料,并且肯定在德国南部某个地方。这个消息传到美国人那儿,很快在法兰克福的奥伯鲁泽尔战俘营找到了盖伦。美国占领区的高级情报官员埃德温·卢瑟·赛伯特准将立马接见了他。
在两人的谈话中,盖伦向准将兜售了他手中掌握的关于苏联的巨量情报,介绍了德军情报机构特别是东线外军处搜集敌人情报的工作和方法,谈了谈他对苏联军事实力及其意图的看法,向美国人提出合作的请求。他的王牌果然起了作用,赛伯特批准盖伦立即采取行动,开展情报工作。不久,盖伦取出了装在那50只铁皮箱子里面的情报,在赛伯特将军领导的美国第七集团军情报中心之下建立起一个“盖伦工作小组”。盖伦和他的助手被奉为上宾,没有赛伯特将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盖伦小组”的办公区。1945年 8月,长达129 页的关于盖伦本人、东线外军处和苏联军事力量的综合报告,由盖伦亲自起草后出台。这份报告向美国人详细介绍了苏联师团的兵力、组织、部署和武器装备,苏联军事工业的生产情况,苏联铁路运输概况及空中照片,苏联军队及居民的士气等。
赛伯特对这些表现非常满意和推崇,他向驻德美军参谋长比德尔·史密斯将军推荐并建议在德国建立一个针对苏联和整个东方地区的情报机构,由美国人负责经费。这就是盖伦组织的由来。但事实上,盖伦组织是最初由盖伦的手下鲍恩1946年3月底建立的,当时盖伦正在美国,这就是当代联邦德国情报机构的真正开端。而盖伦后来居上,夺取了领导权,并和美国签订了君子协定。后来盖伦和鲍恩因此事不和,最终以盖伦把鲍恩踢开而告终。这就是德国联邦情报局的由来。
2 “君子协定”下的盖伦组织(下)
盖伦终于建立起一个新的情报机构,它不但为美国人服务,更为将来的联邦德国服务。随着规模的扩大,盖伦把办公室的地址从原来的陶努斯迁到慕尼黑南郊的普拉赫小镇的一个大院,定址在此,从此“普拉赫”成为“盖伦组织”以及后来的联邦情报局的代名词。盖伦将情报局定下来后,大肆招兵买马,对象主要是那些前纳粹德国情报参谋。盖伦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条件,这些人也和盖伦一样怀着对苏联的仇恨,因此很快聚集在一起了。而且一开始,盖伦只是告诉他们这是个文官组织,等起誓后才告知真相,这是美国人赞助的。这部分纳粹的旧军官,后来好多成为联邦德国国防军的创始人和高级官员,如豪辛格就当上了联邦国防军的总监,莫尔成为陆军监察官,古德里安则是装甲部队监察官,他们踏上仕途的第一步就是盖伦铺垫的。
某种程度上,盖伦认为他的组织不是一个一般的情报机构,是那些无处藏身的前纳粹情报军官的庇护所。有朝一日可能的话,它会成为德国重建军队和总参谋部的基础。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盖伦组织的工作方法带有军事组织的特色,到处都体现了德意志军事长官的意志。而对那些不是原来旧军官的人,就让他们宣誓效忠于组织,并在一份声明书上签字。普拉赫并不推行军衔制度,为了工作方便,每个人都取了一个外号,他自己叫“施奈德博士”或“博士”。
一开始为了掩饰“盖伦组织”,这个机构起初挂名“工业品销售公司”。盖伦的情报机构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他采用大型企业的模式,把普拉赫总部作为一个所谓的“董事会”,他自己任“董事长”;下面的机构同企业一样,分别是“总支机构”、“地区机构”、“分支机构”和“地方分支机构”,也都有一个类似于部门总管的负责人。但在普拉赫,盖伦推行的仍是军事情报机构那一套。他在最高首长之下设立了局、处、科、组四级机构。一局负责搜集和分析外国情报;二局负责制订对付苏联和东方其他国家的心理战的预防措施,同时还起着组织部门的作用;三局负责搜集和研究国内情报,并对付其他情报机构对西部德国的间谍活动。一局是最重要的,其下设立了陆军、海军、空军、经济和政治情报五个处,各处之下按地区分成科和小组。有几个处与局是平等的,如管理处,它负责人事和财务,还管理重要的卡片索引、重要的登记事项、人员训练、技术、后勤和经济事务等。盖伦派遣自己的亲信担任各个局和组的领导。普拉赫总部的局处与总支机构之间的联系方式,是纵向的单线领导。一号线路处理一局与负责国外情报的一些总支机构之间的联络工作,这些总支机构包括负责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总支机构,负责波兰和苏联的达姆施塔特总支机构,负责东德的不来梅总支机构。二号线路负责三局与一些反间谍的总支机构之间的联系,包括负责在东德进行反间谍活动的卡尔斯鲁厄总支机构,负责在西德进行反间谍活动的斯托金总支机构。
各个总支机构的间谍活动基本上是独立于普拉赫的,分别负责一个方面或一个地区或一个国家。它们有自己的经费预算,只是在人事上依靠总部。它们的基本职责是开辟情报渠道,指挥和管理下属机构,接受地方分支机构上报的情报,经筛选后呈送普拉赫。普拉赫的王牌间谍,基本上都是从总支机构发迹的。
地区机构直属总支机构领导,几乎每个德国城市都设有一个地区机构,有的城市还不止一个。地区机构培训情报员,向他们分派任务,对他们进行监督;地区机构在工作上全面支持总支机构,领导下属各分支机构,监督分支机构所招募的情报员及招募程序,并充当总支机构和分支机构之间的联系纽带。在情报搜集上,地区机构对情报员提供的情报进行全面审查,然后把那些认为是真实和有价值的情报往上报。
分支机构是进行间谍活动的前线指挥部,直接负责情报搜集。这个级别的情报机构一般设在中等城市,有的不以城镇来命名,只是给它一个数码代号。分支机构的任务是负责招募、训练和指导情报员以及情报员的工作。它们把原始情报搜集上来,然后报给地区机构。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同地区机构一样,一般都是由前德军中校或上校担任。
盖伦组织的最低一级机构是地方分支机构,是情报员传递情报的中心,称为分站,主要设在东西德的边界地区和西柏林。这些分站有一个组织员,手下通常有三到五个情报员,这些情报员一般是在东德进行间谍活动。分站的站长级别较低,资历也较浅,大部分是没有从事过情报工作的那些前德军少校。
普拉赫总部以外的所有盖伦组织的下属机构都伪装成商业公司,挂羊头卖狗肉。慕尼黑总支机构设在这个城市的埃米尔—盖茨大街50号,门口挂着“德意志南方工业品销售有限公司”的招牌。不来梅总支机构也叫北部总支机构,设在一幢别墅里,叫什么“乌斯德石油销售有限公司”。汉堡朗根坦格大街街口有一个第十七号分支机构,但自称是“农产品贸易公司”。卡尔斯鲁厄总支机构的代号是“ L”,设在该市的格维希大街36号,掩护身份是“齐莱默窗帘生产公司”。
盖伦的情报机关非常复杂,它遍布西德和西柏林各地;它在东德和东方其他国家还有一个庞大的间谍网,数以万计的情报员为各分站、分支机构、地区机构、总支机构和普拉赫总部提供无数的情报。这些情报员长期潜伏在东方地区,或以各种掩护身份来往于东西柏林或东西德之间,不断接受来自普拉赫及其下属机构的任务,向盖伦组织提供各种情报。比如二战结束后,西德情报机构没有无线电,只好利用动物进行联络。他们在格里尼克湖训练了一只大天鹅。特工人员把情报放在小塑料袋里,藏在天鹅翅膀下面,让它从东岸波茨坦游到西岸,然后再带着指示游回东岸。这只天鹅一直老实地履行着职责,从未出过差错。每当天鹅从桥下游过时,不知情的守桥苏联士兵还向这位密使丢面包呢。
3 BFV的高科技手段和
“迪纳斯”局长
联邦宪法保卫局是根据联邦宪法设置的反间谍和反恐怖主义活动的机关,故名联邦宪法保卫局,简称BFV。 联邦宪法保卫局创建于1950年9月,隶属于联邦内政治部。该局的主要任务是搜集和分析涉及国家安全的情报,侦破间谍案件,对安全和国防等重工业要害部门的工作进行审查,侦察国内的间谍特务、颠覆破坏、暗杀等危害国家宪法的活动,并参与各种保密制度和措施等,监视外国秘密情报机关和外国激进团体在联邦德国的活动,同时还负责国外安全保卫工作。恐怖活动和新纳粹活动的威胁增加后,该局又增加了这方面的国外防卫任务。
1990年10月30日德国统一后,特别是由于东欧的巨变,使得联邦宪法保卫局把原来用于对付东欧和苏联的力量转移到对付恐怖主义组织、有组织犯罪集团、贩毒以及被禁止的技术出口等方面来。
联邦宪法保卫局总部设在科隆市郊的艾伦费尔德。在各州都设有分局,各州的州内政部管辖。总部下设八个处。联邦宪法保卫局在原东德所设的五个州里也设了州宪法保卫局,每个局下设五个处:行政处、专业问题中心处、搜集处、分析利用处和反间谍处。每个局约有150至200名工作人员。
与前身是盖伦组织的联邦情报局众多的人力资源相比,联邦宪法保卫局的优势在于采用非常现代化的技术设备开展工作。其中在谍海中美名远扬的是设在总部的一台“纳迪斯”巨型计算机。具备极高的储备信息能力,可以极为精确地检查各户籍管理局的所有卡片。
之前由于东德安全委员会特工人员的出色工作,尤其是罗密欧计划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西德许多领导人纷纷落马,从总理勃兰特到西德情报机构领导人卢默尔,还有很多在要害部门工作的女秘书的集体叛逃,北约组织要害部门女秘书也被东德人攻克,西德情报机构一时陷入焦头烂额之中。西德反间谍机构领导人在这一系列“故障”和丑闻之后,被革除了职务。新上台的里夏德·迈尔,外称“铁扫帚”,决心扭转乾坤,挽回西德情报机构丢失的荣誉。这位铁腕人物对机构进行了彻底的清查,他开始推行他的一套新的侦察方法,从人员编制到使用手段。其中最重要的改革是高科技手段的使用,为了提高反间谍的能力,里夏德·迈尔下令配置了一台“纳迪斯”巨型计算机,这台计算机耗资巨大,但却大大提高了侦破人员的工作速度。他们依靠这台计算机,侦破了东德安插间谍的各种伎俩。为寻找所有埋藏在西德的间谍人员的线索,里夏德·迈尔要求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下令,让每一位居民都必须到当地户口管理局注册登记。登记后的数据再输入“纳迪斯”计算机,计算机对所输入的数据精细地核查,然后把所有值得怀疑的人员名单提供给侦探人员。 反间谍人员靠来自计算机的名单顺藤摸瓜,首先对怀疑者进行监视,必要时再审查清理。这种方法非常奏效。1976年,联邦宪法保卫局就是通过这台电子计算机查出了潜入联邦德国的15名间谍,成功地逮捕了达格玛、卢策夫妇等15名间谍,一天之内就将他们全部缉拿归案。 这台计算机被联邦德国国内警戒局的工作人员骄傲地称为“纳迪斯局长”。
“纳迪斯局长”手下擒获的第一个对象是罗热夫妇,在他们准备外逃的前夕逮住了他们,西德情报机构在罗热夫妇的寓所里搜查到了总理府关于筹备召开下届世界最高级经济会议的秘密报告副本。顺藤摸瓜,从这份文件上,他们又找到了名叫达格玛的漂亮女秘书,她是东德著名罗密欧计划的俘获物。1977年5月4日,警察逮捕了达格玛。初审判处三年徒刑,后又受到加刑,改判为四年零三个月。
“乔纳斯”局长在1976年6月,连续查出并一天之内将之全部擒获的15名间谍中,有4对夫妇,比较重要的是卢策夫妇。这对夫妇是东德人的出色间谍。妻子雷娜特在波恩国防部工作,是赫尔穆特·施密特的密友、国防部局长赫伯特·拉布斯的私人秘书。她是一位美丽的棕发女人,婀娜多姿,穿着出众。她表现出色,是一位模范女秘书,从而博得了无限信任。她为了活动方便,找借口请求在办公室设置了一台复印机。在四年的时间中,她顺利地利用这台机器复制了东柏林和莫斯科极感兴趣的1000多份文件。她丈夫拉布斯虽然只是一个军队中负责社会事务的军官,但他被称之为“国防部的眼睛”,他了解国防部最机密的情报。雷娜特女士凭借她同上司之间的这种关系,顺利地把她的丈夫安排在装备处工作。同时,她还通过这一渠道,给一位朋友当然也是东德国家安全部的间谍介绍了工作。夫妻俩靠出卖情报得来的收入,过着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他们的身份,西德情报机构早有怀疑,但是直到乔纳斯局长的慧眼之前,这对间谍才现出原形。由于这对夫妇的身份和交涉太广,破案后政府一直加以遮盖和保密。但纸包不住火,当丑闻被一家保守党的大报纸披露后,年迈的国防部长乔治·勒伯尔不得不辞掉职务。雷娜特叛变案件牵涉的范围之广是令人惊骇的。据说,事情发生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不得不修改了它的整个防务部署。他的大部分秘密都被雷娜特带走,她帮助华沙条约组织掌握了发动闪电式袭击所需的关键性情报。
4 卢默尔间谍案
冷战期间,西德在东德间谍面前下台的最高领导人大概是总理勃兰特,其次则是西德情报机构最高负责人卢默尔。前者是受到了牵连,后者则是由于沉迷美色而被东德间谍机构牵着鼻子走。
卢默尔被他的老朋友斯文·贝格曼盯上时是1970年。他在西德政坛上官运亨通前程远大,还不到40岁就担任西柏林市的副市长。贝格曼服务于东德国家安全部,试图从他身上挖掘出一些宝藏。为了达到目的,贝格曼对卢默尔在基督教社会民主联盟内部的活动和私人生活专门做了详细的研究,他还专程来到西柏林,寻找卢默尔的一切弱点,相机行事,力争把这位有影响而又熟知西德国防事务及谍报工作的人物拉向西方。但是他整整努力了两年,也没有结果,卢默尔具有较卓越的政治天才,并不容易被劝服。
贝格曼决定从他的私生活下手,施用美人计,因为有一天他在一张晚报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标题:卢默尔幽会在兰都旅馆。于是他断定了卢默尔生性好色。这时候良机也到来,卢默尔的妻子刚好不堪忍受丈夫放荡的习性而和他离婚,卢默尔心境低沉,经常去酒吧喝酒。一天,在一家豪华的酒吧里,诱饵苏珊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卢默尔的面前,她年轻貌美,性感妖娆,一下子就如磁石一般地吸引住了卢默尔。那位姑娘自称芳龄25岁,还是单身,在东柏林国家艺术贸易中心工作。如一切老套的色诱故事一样,两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如胶似漆。卢默尔对苏珊实在是一百个称心,觉得她又贪玩又多情,对自己一往情深,一个月又一个月地请长假,越过柏林墙投入他的怀抱。他们花前月下,足迹处处,著名的中世纪古堡,富丽堂皇的现代化歌剧院,以及豪华别致的饭店、酒吧,好得难解难分。这种甜蜜的爱情生活一持续就是八年,期间卢默尔继续高升,早就提升为柏林市政议会主席。这时他开始觉得自己身边这个美人有点不同了,凭他的政治敏感,他发现苏珊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工作情况,而且在他们做爱之后,苏珊总是插上一些关于西德秘密警察方面的事,总爱问他一些他回答起来深感顾虑的问题。当然,有时候他微笑着用双唇堵住了苏珊那说出这些古怪问题的嘴。但在一般情况下,卢默尔是挡不住苏珊那娇滴滴的攻势。东德人的长线钓大鱼开始收杆了。卢默尔作为西柏林市议会安全委员会委员,从70年代初就开始接触常人接触不到的机密文件。他在基民盟同极右分子的接触中,也受委托行使过秘密使命。后来,他作为西柏林政治事务的市政委员,成了西柏林最了解内部情况的政治家之一。他主管的单位可以查阅柏林宪法保卫局的资料,也可以审阅联邦情报局同西方交换的情报,包括美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五局和法国反间谍部门获悉的众多情报。卢默尔控制的市政机构通过联邦德国情报信息系统的电脑终端,可以同西德所有情报机构进行联系。因此,对于卢默尔来说,他随便讲出一点,都会涉及到西德的重要机密。因为如此,东德情报机构才舍得下本钱,花这么长的时间去钓他,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终于有一次,在卢默尔和苏珊经常幽会的一家豪华宾馆里,热烈的缠绵之后,苏珊又依偎在卢默尔的怀里用手慢慢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娇滴滴地要求卢默尔去东柏林见她的家人朋友。为色所迷的卢默尔一开始拒绝,终究敌不过苏珊的娇嗔和肉体引诱,答应了。
1981年4月,卢默尔随着苏珊来到了东柏林。不过,从踏上东柏林土地的那一刻起,卢默尔一直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东柏林美丽的市容并没有使他的心情放松下来。直到进了苏珊的家门,卢默尔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料这时,门被敲响了,他的心上人苏珊带进来两个身材高大表情严峻的男人。第一个满不在乎地以主人的身份告诉他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政府的代表,叫格瓦内,另一个叫林德,而苏珊一直是他们的工作人员。这时候那个名叫林德的男人走上前来,给卢默尔鞠了一躬说:“我们代表政府欢迎您到东柏林来做客,我们想请您到一家酒店,我们要在那里与您进行一次政治谈判。”身入彀中的卢默尔一言不发地跟他们走了,去的当然不是酒店,而是东德国家安全部,他和这两个人的谈判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两脚发软地在苏珊的搀扶下回到了她家。这次谈判泄漏了多少秘密,没有人知道。
而卢默尔下决心马上离开东柏林,离开苏珊,但是长达近10年的亲密相处,他对苏珊实在割舍不下。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当苏珊再次召唤他,明知是个圈套,他还是去了。不出所料,东德的那两个人正在那里等候着他。这种经历大概有10多次后,卢默尔终于痛下决心,割断与苏珊的感情。为了尽快忘掉苏珊,卢默尔除了拼命工作就是拼命地去追逐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这种方式相当奏效,他渐渐地淡忘了苏珊地影子,而且还收到意外的结果。由于卢默尔的工作成绩十分突出,上司对他更加信任,后来被当时的西柏林市市长提为自己的副手。
东德的情报机构看苏珊这个诱饵对卢默尔已经不起作用了,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情报勒索。先是派出了一位名叫皮克的人对卢默尔进行劝诱,但卢默尔不为所动,接下来就采用了极端手段,将装有他与苏珊寻欢作乐的照片给卢默尔进行敲诈。种种方式的胁迫,但卢默尔始终心如铁石。东柏林也不敢对他采取过激的方式,就这么僵持着。但最后终于被西德的反间谍情报机构发现了卢默尔的一些情况,已经成为西德政坛一颗新星的卢默尔黯然下台。
5 “柏林隧道”——
历时久长的地下较量
冷战时期的最前沿——柏林,间谍战的形式五花八门,层出不穷。随着东德西德的分立,这里成了美国苏联间谍部门的直接对垒战场,而东德西德间谍部门也各为其主地加入这个间谍战场。其中最著名的要算“柏林隧道”事件,它拉开了美苏在柏林地下秘密较量的序幕。这场秘密战争虽然没有硝烟,却异常紧张激烈,从冷战开始一直打到了柏林墙的倒塌。这可能是世界历史上最秘密而艰巨的窃听工程,它从1949年开始策划设计,用了五年多时间才最终完成。
美苏间谍战场摆开后,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希伦科特认为柏林是东西方的结合点,是从事间谍活动的最理想地点。当时窃听是最普遍也是最行之有效的间谍手段之一,而他又特别重视情报的窃听,于是很快拟定了名为“黄金行动”的窃听工程计划。之所以取名“黄金”,是因为希伦科特认为,优质的情报比黄金还有价值。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希伦科特先把数名间谍专家召集到中情局总部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研究计划的可行性。
专家们讨论结果是,苏联军事设施里都有地下通信电缆通往东德和东欧各国,中情局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希伦科特经过专家论证后决定迅速在苏军通信电缆附近秘密挖掘隧道,沿线窃听。这项计划相当秘密,知情的只有中情局的少数几个领导人。为了更有效率地实施这项计划,也为了对抗有强大实力的克格勃和东德史塔西,希伦科特亲笔写了一封密信向英国间谍机构军情五处求援。
英国间谍果然出手不凡,他们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查出苏联与东德及东欧驻军的通信是以东柏林为中心的。英国间谍提出的具体实施计划同样让希伦科特怦然心动:如果从西柏林建窃听隧道穿过勃兰登堡门,再向东延伸进入东柏林,截听苏联军事通信将易如反掌,而且隐秘性极高。
挖掘窃听隧道,最大的困难是需要确定苏联军方通信电缆的位置,然后在电缆之下开凿隧道,才能达到最佳窃听效果。按照“黄金计划”,中情局将挖掘一条总长1.4英里的隧道,从西柏林南郊的阿尔特格里尼克开始,穿过勃兰登堡,再延伸到东柏林阿尔特格林尼克区的公墓,直通索恩法尔德公路地下。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窃听隧道于1954年8月正式开始挖掘。为了迷惑苏联人,也为了不让自己人胡乱猜测,中情局指示,在西柏林隧道起点之处,伪装兴建仓库和雷达站。他们把掘出来的土先放进雷达站的地下室,然后装进一只只大木箱,木箱外面再贴上各种标签,趁黑夜用卡车偷运出去。由于苏军和东德边防军日夜在地面巡逻,因此施工不能有任何声音和震动,土方要不被人注意地运走,工地入口处要小之又小,地面要不留痕迹,电子仪器工作时热量不能传到地面⋯⋯总之,只要地下稍有异常,这项秘密工程就会全盘败露。为了解决挖掘技术问题,美国人着实费了些时间。
1953年2月,杜勒斯出任中情局局长。这个老牌间谍一上任便发现,前任极力推行的“黄金计划”相当重要,于是,他要求全力加速计划的实施。1954年,杜勒斯收到由潜伏在东德的三名间谍传来的情报:在东柏林近郊的格林尼克村有一条地下电缆,它可容纳432条电话线路,其接头离西柏林近郊的鲁多夫村仅有六英尺距离。于是,杜勒斯命令美特工在鲁多夫村开凿一条地下隧道,直通这条具有无限情报价值的电缆。
想找到这条直径只有二英寸的电缆线,必须精确测定挖掘位置。中情局人员假装在东、西柏林交界处打棒球,故意将棒球远远地打到东德管辖的区域。然而这一把戏被友好的东德卫兵破坏了,他们见球过来,便把球抛回西区。无奈之下,中情局只好让两名特工伪装成美国大兵,驱车前往东柏林执行任务。他们在预定地点停车假装换车胎,冒险将两个小型无线电发射装置放在选定位置上,这才确定了隧道挖掘的精确位置。经过半年的挖掘,隧道最终于1955年2月竣工,其中有一段直通索恩法尔德公路下面,竟然接通了苏军总部的通信电缆!这条地下隧道长2.5公里,直径2米,隧道的四壁全用厚铁板镶接而成,铁板表面贴有隔音材料。隧道里装有空调设备来调节温度和湿度,用水泵来排除渗出的地下水。隧道的主体工程是窃听室,窃听室里设有交换台和432个扩音器。这些扩音器又都和东柏林那条地下电缆中的电话线路对应。此外还有一套精密的窃听和录音装置。窃听线路用厚厚的铅皮包着,穿过一层木头隔板,通过一条陡直的甬道和两重结实的铁门,最后接到东柏林的电缆接头上。这样就能听到“铁幕”那边电话的声音了。这些电话的声音经过扩音器扩大音量后,输送到隧道上面的雷达站。在雷达站里设有432台磁带录音机,它们能把窃听到的所有电话声音都录下来。
这就是间谍史上著名的“柏林隧道”。隧道修成后,中情局就可以极其方便而又准确地窃听到东柏林和莫斯科之间往来的电话了。利用这个布满窃听器的隧道,中情局每天可以录制800盘录音磁带,打印至少4000米长的打字带。每个星期,中情局把这些材料送回华盛顿处理,经过翻译后,供分析人员研究。大约50名精通俄语和德语的人员挤在一间只有25平方米的密室里从事翻译工作,而为了防止克格勃窃听,这栋房子周围用铁板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没留窗户。人们给这个房间起个绰号——“袜厂”。
不过好景不长,中情局不久就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因为后来的种种重大事件,中情局竟然没有从隧道里获得一条有用的情报。事实上,苏联人早就通过“间谍之王”的双面间谍乔治·布莱克获知“黄金计划”,并不动声色地发放了很多假情报愚弄美国。美国人在东德的“黄金行动”最终变成了“废料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