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国》官场的“胡萝卜”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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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04
WOW (魔兽世界)里,有一款饰品叫“棍子上的胡萝卜”,用来引诱嘴馋的马儿,但马儿永远够不着,只能狂追不休。当我读王跃文最新长篇小说《大清相国》(花山文艺出版社2007年3月)时,忽然觉得,陈廷敬、明珠、索额图、高士奇他们与康熙皇帝所混搭出的官场,被小说家的那只全能之手操纵,不就是在反复演练“胡萝卜”游戏吗?
游戏中,陈廷敬(原名陈敬)是一方,21岁时因顺治皇帝赐名廷敬,从此声名鹊起。另一方是权倾天下的明珠、索额图,康熙的心腹徐乾学、高士奇等。双方明争暗斗、恩怨难断。君王如虎,同僚似狼。游戏结局:明珠罢相削权,索额图身死囹圄,徐乾学去官之后郁郁早逝,高士奇倍享尊荣却被斥退回籍,只有陈廷敬在刀尖上滚爬了五十余年,居然历任康熙朝工、吏、户、刑四部尚书,官至文渊阁大学士,最终以年老加耳疾为由被皇帝恩准回家颐养天年。
官僚们贪墨,尔虞我诈,人情沦落,公德失范。百姓的眼泪和哀告都无法改变自己成为斗争筹码的可怖现实。这些在“好官”陈廷敬那里,似乎被撕开了一个裂口。这个裂口直接拷问着这个男人的良知和道义,艰难的选择在等待,似烈火烹油。
当然,陈廷敬可以被同化,或者走向个体的毁灭,但那就不是王跃文心目中的“陈廷敬”了。他只好把通向游戏终极之路的途径处理为:陈廷敬借助“等”“稳”“忍”“狠”“隐”这五字官场秘诀,吃上了美妙的胡萝卜。就像游戏玩到足够的分值,胡萝卜不成问题。他真的吃上了吗?他虽然不乏正义,铿锵有力,但又不得不委曲求全,违心办事。他只不过官在,身在, 带暗力的流,已使他消弭个性渐成“另一个我”。这才是封建官场的本相。
在游戏进程中,我还注意到王跃文小说特有的心理刻画,极为细腻传神。他的人物心理描写并不只具有刻画人物性格的作用,小说的情节也依赖于人物心理的变化逐步推进,构成一种“心理情节”。这种心理情节带动故事向前走,随影移形,浑然不觉间已是一番新境。到《大清官场》里,比如奸诈、虚伪、贪婪的高士奇,对索额图是又怕又恨,对康熙则是假畏假敬,他内心里淌血式的自卑其实是源于“出身”低下,生命中的痛苦日复一日淤积在心底,慢慢化成浓黑的怨毒。
遗憾的是,《大清相国》中那只全能之手太过扎眼。某些人物,比如游戏的始作俑者康熙等,成了观念的提线木偶。而且这些人物,比较扁平,仅仅是为了作者谴责官场腐败的目的。愿望值得赞许,然而手段过于简单,力量总归显得有限。(黄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