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贺扬,网名九公子,80后网络写手,北京人.爱好音乐、旅游与看书,他的创业观是"宅"也是一种事业.
内容简介
宅男遇到美女,都市的一道另类风景,他是一个白天戴着黑框眼镜的网络写手,晚上依旧是戴着黑框眼镜的游戏高手;而她甜美神秘,白天是知性聪慧的策划人,晚上是夜色中妖娆性感的妖精.
一个默默无闻的网络写手是如何被策划打造成一个大红大紫的作家,其中一些潜在的规则让我们惊叹;男主人公的痴情,女主人公的冷艳,最终他们又是如何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在跌宕起伏的感情中给我们上演了一场另类的都市爱情故事……
"宅"是一种艺术;"宅"是一种生活态度;"宅"是一种时尚;"宅"也是一种事业,村上隆的创业论.在"宅"的世界里,拥有着无限的精彩.
在线试读
一:
张慕扬在电线杆前停住了.炙热的阳光令他头昏脑涨.当他看到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张纸时,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如果不是下周出租屋到期,他这样的宅男才不愿意在炎热的天气里出来.他在网上看到许多租房信息,可惜没有适合他的,不是房租太贵,就是无法给他工作的环境.今天特意出来寻找房源,恰巧看到贴这张纸的人,虽然只看到个背影,就已经让他流口水了.就是在刚刚,一位长发美女随手贴完这张纸,就驾驶停在一边的红色甲壳虫扬长而去.那张纸上写着简单的几行字:出租朝南房屋一间,龙城高尔夫小区八楼,豪华装修,房租五百一月,空调宽带水电全包,有意者请联系电话***********.
水电全包,豪华装修,还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才五百一个月!张慕扬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到出租屋,张慕扬摁下了号码.手机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不多时,就有一个悦耳甜美的女声响起:"您好."
张慕扬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用温和的语气问道:"请问,是不是要出租房屋?"
"哦,是,你稍等下……"那边很快打消他的疑虑,声音的主人似乎在翻阅着什么东西,几秒钟后说道,"晚上七点,龙城小区下的咖啡厅门口见."
她似乎很忙,那边不时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张慕扬原想多问下房屋情况,现在只得礼貌地说道:"好,到时候见."
到了下班的时间,张慕扬坐在龙城小区下的咖啡厅里,望着下班的人群.等一杯咖啡喝完,张慕扬的眼睛亮了起来.远远地他就看见那辆红色的甲壳虫轿车,他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到七点.张慕扬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对着玻璃又看了自己一眼.干净的白色衬衫,衬着一张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清秀五官,倒也有些斯文儒雅的君子风度.
那辆红色的甲壳虫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墨镜、皮肤超白的美女,手中拎着一个超大的包,五官精致得让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这样的宅男,除了每天在电脑上看些美女的图片之外,还没有在现实中见过如此漂亮有气质的女孩.
"你是中午打电话的人吧?"那女孩径直向他走来,唇边带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张慕扬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美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急忙点了点头.
"多大了?"依旧是礼貌甜美的声音,女孩只有二十岁左右,却带着超乎她年龄的成熟和优雅.
"二十……四."张慕扬从外表看比他的真实年龄稚嫩了些.
那个女孩的眼神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笑容微微扩散,"我叫苏可莹,你呢?"
"张慕扬."
二: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苏可莹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条金毛狗率先冲出来.苏可莹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身形婀娜地径直往餐厅走去.远远地张慕扬就能闻到一股沐浴后的香味,苏可莹显然没有在意站在客用卫生间门外的张慕扬.餐厅的一角有个小小的吧台,苏可莹似乎很喜欢美酒,吧台的酒架上放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好酒.张慕扬直勾勾地看着她性感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躯体,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苏……苏小姐,你回房休息吧?"直勾勾地看了她很久,张慕扬终于轻声说道.
张慕扬不知道苏可莹调的酒后劲多大,只见她趴在吧台上,曼妙的胴体燃烧着他的视线.张慕扬手心出了汗,颤抖着触到她裸露在外的洁白手臂,一咬牙,将她扶了起来,"苏小姐,回房休息."那两只大狗--苹苹和果果,一见张慕扬半搂着苏可莹,友善的眼睛里露出几丝警戒,果果甚至发出了呜呜的警告声.
将苏可莹扶到床上,张慕扬还没直起身,短裤就被果果拽住,它呜呜地叫着,想将他拉出卧室.看上去,它只承认这是女主人的房间,不允许外人进来."果果放嘴!"他压低声音呵斥着,手忙脚乱地拉着自己的短裤,慌乱间,一不小心跌到床上,手肘压到一处非常柔软而有弹性的地方.瞬间,张慕扬的脸涨红了,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腔,他发誓刚才绝不是故意的,只怪果果太护主,反而让他占了便宜.
张慕扬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他可不想让苏可莹认为自己是个乘人之危的人.可他还没坐起,腰身突然被抱住,接着一个柔若无骨的身躯压了上来.他浑身的血液往脑中和小腹下涌去.拜托,他还是个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的三好宅男,突然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任苏可莹用树袋熊的姿态搂着自己.
而苹苹和果果居然不叫了,张慕扬根本不知道苏可莹压住他的时候,素白的手对着两只狗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根本没喝多,只不过今天难得有时间,于是恶作剧一下,测试一下她的房客是不是正人君子.
张慕扬闭上眼睛,脑中浑浑噩噩,手指仿佛被光滑柔软的肌肤吸住一样,他的血液沸腾着,他无法抗拒这致命的诱惑.苏可莹眉头轻微一皱,突然翻了个身,口中模模糊糊地溢出几声娇吟.看着那醉意中熟睡的美丽脸庞,他挺身坐起,抬手捂住自己眼睛.他发誓自己不是色狼,除了码字赚钱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看书和动漫,连朋友发来的片子,他也是看后立刻删除.他从指缝中看着那张甜美的脸,叫嚣的欲望不觉平息几分,他急忙跳下床,这才发现两条狗坐在地板上,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对着苹苹和果果苦笑,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去,他不敢停留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房间,生怕多待片刻就会失去最后的理智.
听到关上房门的声音,苏可莹红唇微微上扬,长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半眯着的双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看张慕扬确实出去了,她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趴到床边,抚摸着凑过来的苹苹和果果.
三:
车在一个池塘边的小木屋旁停下来.一直安静的两只狗开始兴奋,苹苹迫不及待地从窗口跳出去,撒开腿在草地上奔跑起来.苏可莹微微笑道:"这里怎么样?"
"像一幅画."张慕扬看着周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远看更像一幅画."苏可莹往小木屋走去,声音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喜悦.
"可是……这里好像太偏僻了,晚上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张慕扬看了眼四周,零零散散的农屋分布在远处,青山绿水间,这里安静祥和却有些偏僻.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这里的邻居都很好,而且林业派出所就在三公里外,这里的治安不比城市差."苏可莹将窗户都打开,看着外面嬉闹的两只狗,"瞧它们玩得多开心,这片草地没人会来呵斥它们."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张慕扬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猛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你很忙,吃了晚饭我会送你回去."苏可莹转头对他说道.忙?他就是忙得要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忙."不忙,不忙,我最近不忙."
"那晚上就住在这里,过完周末再回去."苏可莹见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扑哧一笑,"你还真有趣."有趣?张慕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可爱,像一个邻家妹妹.
"有件事,可能要拜托你."苏可莹转身认真地看着他.
"什么事?"张慕扬也停下脚步,"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忙."
"下周……"一向说话做事干净利索的苏可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开口."做我的男朋友!"终于,苏可莹深吸了口气说道.
"什么?"张慕扬的心脏扑通一下,差点跳出了胸腔.
"我的意思是……我会付钱的."苏可莹见了张慕扬的表情,立刻解释道,"只要你配合……我现在找不到第二人选,只有你适合……"
张慕扬的心脏依旧剧烈地跳动着,他不是在做梦,虽然听起来好像还另有隐情,可是他才不管那么多,他只想立刻点头."我愿意!"没等她说完,张慕扬就说道.
"很好……"苏可莹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紧接着说,"我会按天付钱,在这之前,你要熟悉一些资料."
"我不要钱."他即使再穷,也不会拿她的钱.
苏可莹想了想,她知道这个书呆子很要强.几秒后,她点了点头,"OK,那以后的房租不用交了.现在回去和我熟悉一些资料."
"房租……"
"既然是我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当然不用交房租."苏可莹说着往小木屋走去.
四:
小小的阁楼干净整洁,顶端都是透明的玻璃,爬满了绿萝,里面充满了夜来香的味道.没有开灯,借着乳白色的月光,张慕扬清楚地看到里面放着两个蒲团,还有一个小小的茶几,上面放着土陶的茶杯,墙壁上挂着醒目的"禅"字.他拉着她坐在蒲团上,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我……我曾经很喜欢一首歌."
苏可莹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对他所有的举动只是顺从.
"其中有一句歌词是……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因为紧张,张慕扬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抹笑意跳进苏可莹粲若星辰的眸中,渐渐扩散开来,将她脂粉未施的脸染上一层绚丽的光彩."啪,啪!"苏可莹赞许地拍了拍手,"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张慕扬终于舒了口气,放下了几丝紧张和羞涩,"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一定好好努力."
扑哧一声,苏可莹忍不住笑了,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还真可爱.他被她笑得有些恍惚,看了她片刻,急忙低下头,有些腼腆地笑笑,"那……先去休息吧?"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苏可莹说道.
张慕扬起身往外走去,他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不敢再和她单独待下去.
苏可莹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抚摸着果果.眸中不知是倾入了清冷的月光,还是反射着孤寂的星光,流泻出一丝悲伤.这个阁楼,曾是许睿最喜欢的地方.每到夜里,他会坐在这里,让她枕在他的腿上,为她讲故事或者唱歌.可是,那个比月光还温柔的男人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她,只留下悲伤的回忆,在深夜将她一次次淹没.好不容易才埋葬起来的记忆,又开始在心底疯长,苏可莹躺在阁楼上,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对许睿还没能遗忘,许尧又回来了……
张慕扬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仿佛只是眨了一眨眼,就已经到了周三.
坐在苏可莹的车中,张慕扬比以前要自然多了,甚至还能说点笑话来逗车里的美女.
"小扬扬,是不是要见到情敌,心里想法太多了啊?"肖钰看到张慕扬别扭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不过也该有想法,毕竟他是……"
"肖钰."苏可莹有些不满了.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索,突然定定地看向人群中的某个角落.肖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兴奋地大喊:"小尧!小尧!"
张慕扬远远地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还带着几分大男孩的感觉.
"可莹!"许尧随着人群走到苏可莹身边,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八,站在苏可莹的面前,却像个小弟弟.
"小尧,你这臭小子长得越来越帅了嘛!"肖钰已经扑了上去,肆无忌惮地捏着许尧的脸,咯咯笑道,"快说,祸害了多少美少女?"
"肖钰姐,别开玩笑,我没那么多情."许尧轻轻扣住肖钰的手腕,却满眼深情地看着苏可莹.
"小尧,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苏可莹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将视线转到张慕扬的脸上.她知道许尧的心思."想吃西餐还是中餐?今天姐姐请客!"肖钰和苏可莹年纪相当,可许尧从不会喊苏可莹姐姐.
五:
张慕扬终于忙完稿子的事情,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没想到《暮光》的编辑这么快就通过了审核,让他明天就寄合同过去.他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拨通苏可莹的电话.
苏可莹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只是那边异常嘈杂,张慕扬一点也听不清."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张慕扬不得不提高声音.但是刺耳的音乐和嘈杂声将苏可莹的声音淹没了,张慕扬反复说了几遍,都听不到苏可莹的声音,他只得挂断电话,发信息过去.不久,苏可莹回了一条信息:我们很快回来.
"小尧,不要乱动."苏可莹等着红灯,许尧因为醉意一次次凑过来,都被她推开.
"可莹……"迷迷糊糊地呢喃着,许尧伸手在苏可莹的腿上摸索.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车了."苏可莹将他的手拨开,有点生气地说.
一路磕磕碰碰,苏可莹终于将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她艰难地将许尧扶出来,刚刚关上车门,许尧整个人又压了过来.
"许尧,你要是想在停车场过夜,我不介意!"苏可莹被他拦腰抱住,后背紧紧抵在车门上,情况很被动.
"可莹,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许尧紧紧抱着她,满身的酒气,"以前你选择了哥哥,我不怪你,我一直在等,可现在……现在……"
许尧真醉了,他一直都是在麻醉自己而已.在这样寂静阴暗的停车场里,他居然哭得像一个孩子.苏可莹被他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她突然想起小的时候,许尧受了委屈,从来不会和许睿说,只会躲在她的身后偷偷地哭.
"小尧,我们回家了."拍着他的背,苏可莹被他拥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要回家,我只要你……"许尧微微俯身,一个激烈的吻迎头罩下.
在停车场的拐弯处,一个沉默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隐在黑暗中.张慕扬知道许尧喝多了,想到苏可莹一个女孩子,扶着许尧会很吃力,所以特意到停车场等着,谁知道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头有一丝嫉妒,还有一丝恼怒.这种感觉根本不该出现,他和苏可莹只是在演戏而已,可是他竟然会不开心.苏可莹终于用尽全力推开许尧,她喘着气,脸颊微红,完全没想到许尧会做出这种举动.许尧脚步踉跄,倒在地上,他真的醉了,醉得满身满心都是苏可莹的味道……苏可莹抬手抚上自己红肿的唇,她的视线从摔倒在地的许尧身上,转移到不远处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他喝醉了?"走到许尧身边,张慕扬费力地扶起他,声音一贯的温和.
"你都看见了."答非所问,苏可莹单刀直入.
"回家吧."张慕扬扶着彻底醉过去的许尧,发现苏可莹想要在另一侧扶着许尧,就说,"我来吧,你先去等电梯."张慕扬依旧温和,这是他第一次要求苏可莹做事.虽然他很吃力,可是他不想让苏可莹扶着许尧,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苏可莹松开了手,走到电梯口前,按下了键.将许尧扶到床上,张慕扬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看熟睡的许尧,最终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等苏可莹进来,他已经铺好被子睡下了.这一晚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在两只狗争夺领地的"排挤"中,闭着眼睛等到天亮.苏可莹五点就醒了,轻手轻脚地起床,她先看了看地铺上的张慕扬,发现两只狗已经将他的被褥占去了大半.两狗一人睡在地上,格外滑稽,也格外温馨,让她忍不住想笑.
六:
"可莹,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我不够好吗?"餐厅里,许尧再次不甘心地问.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小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更喜欢平淡长久的感情."苏可莹淡淡说道,"你不觉得慕扬是个很好的人吗?如果你们的位置互换……"
"可是……一个整天对着电脑的男人哪点值得喜欢?他没激情又不浪漫,可莹,你跟着这种人,也会变得死气沉沉."许尧说得没错,以前的苏可莹,根本不是这样.
"小尧,我很喜欢他,所以,以后不要说他的不是了."苏可莹站起身,叹了口气,"你慢慢吃吧,我饱了."
"你生气了?"许尧推开碗,抬头看着她,"我说他不好,你就和我生气?"
"我先回房去."苏可莹不想与他争吵,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别走!"许尧攥住她的手腕,双眼亮若寒星,"你忘记以前答应哥哥的事了?"
"就是因为我没忘记,所以……你现在才会这样肆无忌惮!"苏可莹脸色阴郁,回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意思?"许尧霍然起身,眼眸中有怒火闪动,她竟然为了张慕扬对他发火.
"小尧,适可而止吧,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和你在一起!"苏可莹压低声音,不想被书房里忙碌的张慕扬听到.而张慕扬已经取得了汪霞的原谅,正准备回饭桌上吃饭,突然书房的门似乎被撞了一下,他急忙站起身,拉开房门,却傻了眼--许尧将苏可莹按在书房对面的墙上激吻.
他确定现在许尧没有喝醉,所以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毫无反应,可是现在他应该做什么?僵立了两秒,张慕扬冲上前,文文弱弱的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拽住许尧的胳膊,将他推到书房门口.
"可莹,你没事吧?"张慕扬本来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够符合现在的情境,可是一看见苏可莹唇上的血丝,当即慌乱了.他还没来得及查看,肩膀突然被擒住,接着脸上火辣辣地挨了一拳.他踉跄地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拳太用力,张慕扬的牙齿磕到了口腔和舌头,咸腥味立刻在口腔内蔓延.从十岁之后,他就没打过架,这一次突然被打,着实惊住了.
"许尧!"苏可莹也被那一拳吓呆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出离愤怒,她不明白许尧怎么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住手,你太过分了!"看见许尧还想上前,她急忙挡在张慕扬身前.
"你说我过分?那他呢?他算什么?他了解你多少,他知道我们多少过去?他陪伴过你最难挨的日子吗?"许尧异常暴躁,他讨厌这个看上去温和儒雅的男人,在他眼中,张慕扬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苏可莹的爱,这太不公平!
"闭嘴!"苏可莹没时间和他理论,她扶着张慕扬,焦急地说道,"先去卫生间."
张慕扬有轻微晕血症,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血,他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任苏可莹将他扶进卫生间,用毛巾擦拭.
"疼吗?"苏可莹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没打过架.
"还……还好."嘴角一下就青肿起来,张慕扬吐掉口中的血水,他好久没这么痛过了.
七:
张慕扬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紧接着,苏可莹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的心跳猛然乱了,他慌忙闭上眼睛,全身僵硬起来.苏可莹想做什么?可惜,苏可莹什么都没有做,在他的忐忑不安中,她只是盖着自己拿下来的毯子,在他身边安静地躺着,不多时就沉入睡梦中.
一个香软的美女躺在自己身边,张慕扬原本就激动的心情更加无法静下来.他感受着苏可莹的气息,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鼓起勇气轻轻动了动.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熟睡,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约看见她美丽的轮廓.张慕扬的喉咙很紧,所有的血似乎都涌进了大脑,让他口干舌燥.他第一次这么激动紧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不安地舔了舔还隐隐作痛的唇,仅有的理智谴责着他的行为,可是欲望却驱使着他继续行动.屏住呼吸,他一点点地靠近熟睡中的苏可莹,心脏越跳越快,终于,他的唇触到了她的脸颊,那肌肤与他的不同,柔软光滑如同丝绸,似乎正将他颤抖的唇吸住,一点点往她的红唇上引.他是第一次偷吻一个女孩,这种刺激又卑鄙的行为让他内心无比矛盾.苏可莹的眉头皱了皱,眼角渗出一丝泪光.她在睡梦中又看见了许睿,平时不会梦到许睿,但自从许尧回来之后,她几乎每夜都会梦到许睿.他在拥吻自己,像以前一样,动作很温柔.苏可莹瘫倒在他的怀中,流着泪接受他的爱抚.因为她知道,只有在梦中,才能和许睿有一刻的温存.每每梦到许睿,她就不愿意醒来,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她都知道,如果睁开眼睛,又会回到永远无法看见许睿的现实.许睿的唇在她的唇边流连,多么熟悉的感觉,苏可莹主动地回吻过去,喃喃地喊着许睿的名字.
张慕扬突然被苏可莹搂住,他所有沸腾的欲望几乎立刻冻结,当即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她醒了吗?自己被发现了?可苏可莹像是在低喃着什么,蹭着他的脸,寻找到他因为紧张而稍稍离开的唇,吻了上去.他僵硬的身体再次燃烧起来,浑身的血液继续沸腾,轻轻扶着她修长脖颈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往下移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顺从身体的渴求.
苏可莹在睡梦中,感受着许睿给她的一切,今天的梦太真实,她甚至感觉到唇舌都吻得有些痛了.而许睿的手也不像往日梦中那样冰冷,他掌心火热,让苏可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梦境真实得让她心痛,她就这样失去了许睿.苏可莹的心脏似乎在抽搐着,热吻也变得绝望,眼泪从眼角滑落,冰冷的湿意打破幻灭的梦境,她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伏在身上的男人.在梦境和现实中,苏可莹一贯灵敏的大脑竟然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想到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庄周梦蝶.
苏可莹猛然坐起身,心脏不规律地跳了起来.她昨夜不该在地上睡,一个女人单身太久,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她伸手摸上床头柜,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冲淡了一点点男人的味道.
"我做了一个梦……"终于,站在窗前良久的苏可莹说话了,声音有些哑,但是终于结束了这尴尬的沉寂,"梦到许睿了."
张慕扬想挤出笑容,可是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嗓子也绷得紧紧的,发不出声音来.
"我会尽力让许尧的事情早点结束."像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但是因为张慕扬的沉默而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苏可莹不得不仓促地结束她的话.
八:
此刻的许尧正坐在一家酒吧里,等着一个肯定会出现的女人.果然,没过多久,衣着性感的蓝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端着高脚杯,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眼里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拒绝.
"小尧."蓝玥坐在他的身边,深情却无奈地看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一相情愿,就像许尧对苏可莹一样.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许尧喝了一口酒,看向她,开门见山地说.
蓝玥看了他许久,轻叹了口气,"你何必问我可不可以,我拒绝过你吗?"许尧眼里终于闪过一丝笑意,他侧过头,在蓝玥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蓝玥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怀疑,这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吗?
"怎么,你不敢?"见她这种表情,许尧唇边挑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却让那张脸变得更加英俊性感.
"你真的要这么做?"蓝玥知道这一天总要来临,可是依旧有些不甘心,她等了那么久,许尧却离她越来越远.
"我知道你喜欢我,"许尧的笑容渐渐扩大,"所以,你一定不希望我离开这里吧?而且,昨天晚上你不是还对我说了那么多……"
"我是不想你走,但……但是可莹她……"蓝玥突然心乱如麻,一瞬间她有些后悔昨天对许尧说了那么多.
"帮我这一次,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唇瓣蓦然贴近她的耳畔,许尧低声说道.
蓝玥闭上眼睛,微微颤抖着,感觉整个人都快不属于自己了.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爱身边的男人,为了他,她愿意下地狱.
华祥酒店五楼的大包间布置得非常典雅,附带休息室和沐浴间,苏可莹走进去之后,里面已经坐着几个熟悉的朋友.蓝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淡淡说道:"肖钰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她五点半赶过来."苏可莹接过水,坐到高峰的身边,特意把许尧身边的空位留给蓝玥."今天先说好,不准让小尧喝酒,他要赶飞机,喝多了不好."苏可莹看着十多个好朋友说.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仿佛许尧不是要离开,只是平时的聚会而已.七点的时候,桌上大半的人都醉了,只有许尧和苏可莹几乎滴酒未沾.苏可莹以前和他们聚会时,会肆无忌惮地喝酒,因为那时有许睿照顾她……后来许睿离开了,她在酒吧彻夜不归,因为该死的酒精,也做过让自己无比后悔的事情,所以现在她很少会放肆地喝酒.
"可莹,和小尧喝一杯吧."蓝玥没有喝多少酒,此刻看着两人,拿过一瓶红酒说,"喝点红酒不会耽误上飞机的."
苏可莹看着她为自己倒了杯酒,也没有拒绝,端起酒杯,终于看向许尧,"让小尧喝果汁吧,要坐很久的飞机,还是不要喝酒."
许尧没有推托,端起果汁,看着苏可莹喝完红酒,也一口气喝下果汁.他盯着苏可莹,突然说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周围的人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反而纷纷起哄,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去休息室好好聊,我们不打搅."高峰醉眼蒙眬地说.
"是啊,去吧,记得把门锁好."几个人哈哈大笑,唯独蓝玥的脸上没有笑容.
九:
许尧走在前面,等苏可莹走进来之后,将门关上,把朋友的吵闹声都关在了门外.这里说是休息室,其实和宾馆的布置差不多,一张很大的床,一条沙发,还有电视机.
"有什么话要说?"苏可莹坐在沙发上.
"如果给你时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会接受我吗?"许尧坐在床上,见她蹙着眉轻柔额头,又说,"我是说,我变得和哥哥一样好,你会爱上我吗?"许尧看见她渐渐泛起红晕的脸,紧张地问.如果她点头,那他一定会耐心地为她改变,如果她还是拒绝自己……
"小尧,你不用成为其他人,你只要做你自己,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苏可莹有些热,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拿过茶几上放着的还没有开启的矿泉水.
"那你呢?"许尧紧紧逼问.
"我……我……这是怎么了?"苏可莹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疲惫,喝了几口水之后,渐渐发觉自己浑身无力,有一团火从小腹往四肢蔓延.她察觉出自己的异样,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那么多的好朋友在,她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在酒里下迷幻药.
药力渐渐发作,原先只是口渴乏力,可是她没想到密封的矿泉水里也被加入了强力的催情药,她根本没有防备.
"你……你做了什么?"苏可莹昏沉沉的,有些无法支配自己的意识.她想去开门,手却抵在许尧的胸口,像是被黏住了,怎么也撤不回.感觉到她掌心的火热,许尧颤抖着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双眸,费力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可莹,你只要点头,你只要对我像对哥哥那样,我绝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苏可莹很想说什么,可是她难受极了,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仿佛进入一个不真实的空间."我……好难受……"那双水汪汪的美眸此刻布满了迷乱,她只能感觉到身体在燃烧,而眼前的英俊男人渐渐变成了许睿……
许尧没想到药力发作得这么快,他本想只要她愿意接受自己,今天绝不会碰她,可是现在看来,他根本无法拒绝苏可莹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媚态.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胸口,淡淡的香气凑近他的俊脸.许尧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无法拒绝这样主动贴上来的心爱女人.颤抖的手重新攥住她柔软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紧紧抱住,像是拥住一生的珍宝,胸口燃着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将他的激情完全点燃……
外面的朋友三三两两地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蓝玥将他们送走之后,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饭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服务员收拾着狼藉的饭桌,心情无比复杂.
留下一瓶只喝了一点点的白兰地,看着服务员都退出房间后,蓝玥开始灌醉自己.此刻她右手边不到两米的房间里,许尧得到了他最爱的女人,可是自己呢?辛辣的酒呛得她流出眼泪,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明天的女人.
华祥酒店豪华的包厢里,许尧亲吻着苏可莹的红唇,"可莹……对不起……"许尧心好痛,他曾经那么想得到的,现在终于得到了,可是激情过后,心脏却出现了一个黑洞,无比疼痛和难过.
十:
苏可莹在渐渐明亮的光线里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入眼处,是皱巴巴的床单和枕巾,地上则是七零八落的衣服,而身后是一具温暖的裸体……苏可莹的心脏猛然揪了起来,她急忙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仿佛都被用光了.
"可莹……"低低的呢喃声在她耳边响起.她被人从身后搂着,小腹被紧紧按住,挣扎不得.她记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昨晚的疯狂程度一定出乎她的想象.更加糟糕的是和她上床的男人居然是许尧!
"MY GOD!"苏可莹一张口,发觉自己声音的嘶哑,不由羞红了脸,隐隐约约记起那一次次疯狂的激情.积攒起力气,她挣脱了许尧的怀抱,伸手捞起皱巴巴的被单裹住身体,勉强起身.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曼妙身躯,许尧一丝不挂地移到床边,伸手从背后抱住她,"可莹,你昨天晚上好主动,我没法拒绝你……你说你想哥哥,想我们的过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苏可莹当即惊呆了.她主动?不可能!昨天晚上我没喝多少酒,不可能发生酒后乱性这样的事情.
"你说的都算吗?"许尧亲吻着她的耳垂,灼热的目光看向被单下裹着的玲珑身段.
"一定是弄错了……"苏可莹的思路开始混乱,她想不起昨天晚上进入房间后具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有那么一大群朋友,他们都到哪去了?
"你说我们要像以前一样幸福,你说以后会像对哥哥那样对我……"苏可莹的耳边依旧是缠绵的情话,许尧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苏可莹的反应,"昨天晚上,你好热情……"
"不可能……"苏可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昨天晚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头痛欲裂,转身推开他,"小尧,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不可能……"
"难道你要反悔?"许尧盯着她.
"先穿上衣服!"苏可莹看见他的身体上也有自己的吻痕,脸色蓦然一红,急忙将他的衣服扔到他身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衣服裹着被单就冲出门外.她看见外面沙发上双眼红肿的女人,不由一愣.
"玥玥……"她急忙扯紧被单,不知道有多尴尬.
蓝玥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她看见苏可莹头发散乱地走出来,就站起身,二话没说,抬手给苏可莹一耳光,"苏可莹,你明明有了新的男人,为什么还不放过小尧?说什么让我去美国,都是鬼话,枉我还把你当成姐妹,现在你如愿以偿,满足了吗?"一番没头没脑的痛斥,并没有减轻蓝玥的难过和心虚,也让苏可莹更加茫然.
昨天晚上难道真的是自己主动勾引许尧,酒后乱性?不可能,不至于喝了那么一点酒就失去了理智.
"你做什么?"许尧已经穿上了裤子,听到动静,上衣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来,将蓝玥推到一边,心疼地看着木然的苏可莹."可莹,你没事吧?"看着她莹白的脸上一道道指印,许尧心里不由责怪蓝玥下手太重.苏可莹看着气愤伤心的蓝玥,急忙推开许尧,转身退回休息室,将门反锁.背靠着门,她看着凌乱的房间,苦恼困惑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她是被下药了?这是第一反应.可是那么多的朋友在场,为什么独独她一个人被下了药?难道大家都串通好了?不可能……那么,自己真的是酒后冲动?
十一:
张慕扬从外面冲进来,他看到房间的一切,纸袋从手上滑落,他在车上想象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是当看见长发凌乱、脸色苍白、裹着被单坐在床边的苏可莹时,他的心好疼.
苏可莹看到张慕扬,立刻站起身,拽着裹着自己身体的被单,走到他的身边.
"可莹……"张慕扬看见憔悴的她走到自己的面前,伸手一把抱住她.他早已忘记这是高高在上的完美房东,他只想带她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他紧紧抱着她,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遇到她?为什么他会成为她的爱情枪手?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为什么他无法给她名正言顺的温暖和真实的安慰?
"这都是为什么?"张慕扬突然狠狠一口,咬在苏可莹的脖子上.
苏可莹微微抽了口气,她无法知道身后这个书呆子复杂的内心,她只是默默地忍受这不知是爱还是恨的疼痛.张慕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想抹去许尧留在她身上的印记,他想让她有其他的表情,哪怕是痛哭流涕,也不要这样漠然.可是咬下去,痛的是自己的心.他下口很重,可是牙齿触到她的肌肤时,渐渐地减轻力道,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在轻吻着她.
"是你,还是他?"明知不该问这种问题,可是张慕扬的心紧缩着疼痛,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刚才咬的这一口,让她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多多少少夹杂着爱.轻轻地挣脱他,优雅从容地穿上衬衫,扣好衣扣,她淡淡地笑着,一脸的无所谓,"许尧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原本就是放荡的女人,只不过现在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回家吧."简短的三个字,她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张慕扬挡在她的面前,他的心像是被人用无数的针扎了进去.
"你根本不了解……"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突然堵住.她精致而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太相信这是张慕扬做出的举动.他在吻自己,这个看上去安静又胆小的男人,居然主动吻了自己.舌尖传来淡淡的唇膏香味,他俯身紧紧吻住她的唇,他不要听那些胡言乱语,在他的心中,苏可莹就像女神一样,不容他人亵渎.他亲吻的方式笨拙而执著,他只是贴在了那两片柔软如花瓣的唇,并没有强制性的侵略,只是久久地贴在她的唇上,让她说不出话来.
苏可莹终于挣脱了他,她举步往门口走,低声说:"我们……回家."
张慕扬用力地收紧拳头,走到她身边,拿过纸袋和手提包,打开门.许尧和蓝玥一直站在门外,看见两人走出来,许尧立刻迎上说:"可莹,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需要,谢谢."苏可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
"张慕扬,你知道她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多幸福吗?她说她最爱的就是我和哥哥,而你,不过是个失败的替代品,她根本不在乎你!"许尧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你也不配爱她,更不配得到她的爱……"
嘭!拳头击到脸上的声音很响,张慕扬第一次主动攻击别人.他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紧张.许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居然出了这么快的一拳,打到自己的脸上.许尧因为昨天晚上的纵情,双腿发软,没防备地受了这拼尽力气的一拳,一下倒在了地上.
十二:
张慕扬默默地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苏可莹微微扭过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他正要说话,苏可莹却突然站起身,手围成了喇叭状,对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大喊:"许睿,我想你--"远山层层回荡,在雨声中,传来低沉的"睿--我想你--想你--"
张慕扬心中突然一苦,像是胆汁在五脏六腑里蔓延,他低下头,推开凑过来的果果,胃里翻腾着又苦又涩的感觉.
"许睿,你这个不负责的男人,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却不信守承诺……"一连喊了数声,苏可莹终于找到了宣泄点,在雨中嘶吼,丝毫不在意身边还有个男人.
"我们在一起吧,别再想已经离开的人了."张慕扬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他站起身,却没有勇气对她大声表白."某个人,我可以替他爱你一辈子吗?"这句话在心中徘徊着,却始终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爱她的权利和资格,他连带她去撒哈拉看夜空的资本都没有.
苏可莹在滂沱大雨中,将那些自己从来不会说出口的思恋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她感觉到某种液体从心中倾泻而出,而声音也变得颤抖哽咽起来."许睿……我真的很想你……"最后的声音变得无力,她抬手捂住脸,手指上沾满了温热的泪水.
张慕扬的手颤抖着,扶住她的肩膀,"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里……陪你一起……"千言万语在心中,却汇成这么一句不完整的话.
"我最讨厌哭……"苏可莹抽泣着,突然转过身,抱住张慕扬,靠着他潮湿的胸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从不愿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只因为这个世界一向弱肉强食.
张慕扬犹豫了许久,终于,手搭上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胸口感觉到温热的泪水,张慕扬的心又痛了起来,她伤心的时候,他比她更难过.
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泪水全部倒出,苏可莹哭到筋疲力尽.夏末的雨,渐渐收了,天空的云已经泛白,似乎下一刻,太阳就会出来.
苏可莹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在张慕扬的怀中哭泣,脸上蓦然一红,离开他的胸口半寸,看着他潮湿的衣服,垂着头,半晌也没再动.
"天要放晴了."张慕扬急忙收回圈在她腰间的手.
"嗯."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苏可莹有些尴尬,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是不是好点了?"张慕扬见她眼眶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动人,和平时的神韵又不相同.
"嗯."吸了吸鼻子,苏可莹抬头看了眼天空.她感觉好多了,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像是挥发了一部分.
"我们回去吧,衣服都湿了,别感冒了."张慕扬见她黑幽幽的眸中似乎多了一丝光华,心中踏实了点.
"嗯……我好多了,你呢?"苏可莹终于看向他,羞赧地笑问,"灵感找到了吗?"
"哦……找到了."看见她的笑容,虽然还是极淡的,但是张慕扬的心也跟着欣喜起来.
"那就回去吧."苏可莹不再看他,将登山包拿起,沿着湿润松软的山路往回走.张慕扬急忙跟上来,将她手里的登山包拿到自己手上.被大雨淋得全湿的两只狗,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有点疲累,蔫巴巴地跟着下了山.
十三:
苏可莹需要一个平台将张慕扬捧红.如果只是平平淡淡地将书出版了,与她的期望相差太远.她要把他打造成一个连名片都值钱的男人.这个平台就是强大的网络资源.她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到现在最大的一家文学网站沧浪的负责人,并且和他相谈甚欢.沧浪网站有一个文学大赛,她和负责人通过几次谈判,将张慕扬的书挂在了榜首.苏可莹深谙其中的利益之道,已经花费了不少钱财确定张慕扬的书会在前三名以内,至于到底是第几名,也要看小说的人气.
宣传,炒红,她已经做好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就靠张慕扬自己的能力.而张慕扬没有让她失望,至少他在写作方面有着强大的实力和经验,所以只要将他的书挂在各个大网站的首页,不愁没有读者和市场.短短几天,张慕扬在沧浪网站已经人气飙升,声名鹊起.苏可莹趁热打铁,发动自己的策划小团队,在各个论坛和网站发布文章,然后就等着坐收"渔利".果然,在小说只发布到五十万字的时候,已经有出版社来联系她的助理,希望可以签约这本书.她并不着急,只等着更好的出版社找上门,开出更好的条件.
苏可莹一进屋子,就发现锅碗瓢盆都堆积着,屋里只有一条张慕扬的裤子,晾衣架上没有他新洗的衣服.不用等到张慕扬出来,她大概也能猜测到他在浴室里的窘迫.好在她今天带了很多东西过来,其中就包括男人的衣裤.
拍拍浴室的门,她拿着两件她已经清洗过的新衣服说 :"慕扬,你在里面吧?"
"是……"张慕扬看着那件睡衣想:实在不行,就套上这件脏衣服吧.
"那刚好,试试这两件衣服合身不?"她忍着笑.
"可莹,能不能……帮我拿一条内裤?"张慕扬磨蹭了好久,终于开口,"在我的包里放着."
"哎呀,瞧我,居然忘了."苏可莹正在收拾凌乱的书桌,她立刻回身,从自己的包里找到一个小纸袋,然后敲敲门,递了进去,"我帮你买了两条,都已经洗过了,穿吧."
"这……真不好意思."张慕扬的脸都红成了番茄,他一半是因为害羞,一半是因为紧张和激动.在他的心中,女人能给一个男人买内裤,那就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他看见内裤的牌子居然是Calvin Klein的,他急忙看向那条看似很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衫,里面的商标被苏可莹剪掉了,但是外面有PRADA的标志.张慕扬虽然对品牌衣服,尤其是国际品牌的衣服知之甚少,但是想到上次的购物经历,他知道这种东西都价格不菲.
"慕扬,你几天没吃饭了?"苏可莹收拾着厨房,皱着眉头.她不过走了几天,这里就变得如此狼藉.
"写文本来就辛苦,再不吃一点东西,身体……"苏可莹转身,眼眸微微一亮,张慕扬穿着她亲自挑选的衣服英俊多了,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加上一周多没见了,让她感觉有点陌生.
"挺好."苏可莹走到他身边,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她想,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男人稍微注意一下形象,说不准还可以包装出一个帅哥写手出来.苏可莹见他一直傻站着,不由笑道:"走两步看看."
张慕扬完全僵硬地任她摆布着,好半晌才问:"可莹,你今天究竟要做什么?"
"记录你的青春啊."苏可莹笑着说道,连按了好几下快门,"在这里,坐下,看着我的镜头."苏可莹需要一套生活照,她要将这个男人打造成最时尚的作家.
"穿上这件外套,来个外景."
"这块手表……不要动,脸再侧一点,一点点……"
"围巾这样系,帽子给我……"
张慕扬享受着被她注视的美妙感觉.夕阳很美,拿着单反的女人比夕阳更美……
十四:
"慕扬,假如有一个看上去很宅很懒的女人,每天穿着香奈儿的晚礼服在家里洗衣拖地,是不是很有视觉冲击感?"苏可莹边拍边笑."会有很多人疯狂的."苏可莹见他不说话,笑着说.
她要让无数的女人为这个书呆子疯狂.想一想这些照片发布到各个网站和论坛,内地年轻俊秀的作家,唯一一个穿着PRADA,戴着欧米茄,却系着围裙淡定地做着家务……这样一幕会让多少女孩痴迷?一个彻彻底底的宅男,默默无名的小写手,被她精心打造成,穿着PRADA敲击键盘的男人,即将成为国人瞩目的新星.
离北京书会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张慕扬终于等到了那辆红色甲壳虫.这一次,他和两只狗一起冲了出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和风度地拉住苏可莹的胳膊急急地问道:"可莹,我给你的留言看到了吗?"
"没有,最近很忙,都两天没上网了."
"很奇怪,我收到无数的信息,和我那本书有关……"张慕扬很激动,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收到读者和其他作者的留言,昨天他终于点开一个作者给他的网站时,就愣住了.那上面是他的照片,下面都是疯狂粉丝的留言.这二十多天来,他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玄幻书,而且唯一的八卦来源汪霞也很久没出现,他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已经成为人气NO.1的新晋美男作家,红遍了网络和小说界.他上网一搜自己的名字,无数的网页都有他的照片和介绍,还有他那本书……而那些照片,正是苏可莹那天拍摄的画面,他认定这些都是苏可莹做的.
耐心地听他说完,苏可莹微微一笑,拿出一个文件包来,递给他,"生日快乐!"
"这个……是我的礼物?"他见她一直镇定从容,就尽量控制住自己激动紧张的心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合同:影视改编版,繁体版,简体版,电子版……还有一部崭新的手机.
"都是需要你亲笔签名的合同.手机嘛,是我那次购物抽奖得到的,我看你的手机太旧了,就做个顺水人情."苏可莹看着他惊愕的神情,淡淡一笑,"慕扬,现在有兴趣做一个公司吗?"
"公司?"他一时间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喜悦,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些合同有可能让你成为百万富翁,你现在有第一桶金做生意了."苏可莹看着他又惊又喜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样的人,勤奋,低调,朴实,才华横溢,拥有成功的必要因素,只是少了机遇而已.知道村上隆吗?我想让你成为他那样的人."
村上隆?那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偶像级人物啊.没有他,LV还在暮气沉沉的线线格格里转悠呢.他的异想天开,他的无拘无束,他的"欢乐下的黑暗",他的传奇经历,他引领着的"宅艺术",让多少"御宅族"心驰神往呀.我也会成为他那样的人吗?
"这都是你的劳动成果,"苏可莹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我投入的成本当然会收回来,放心吧,我不会白做一件事,我会抽取百分之十的策划报酬."
"可莹,谢谢你."张慕扬半晌只憋出这一句话来.
"果然是呆子."苏可莹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嫣然一笑,转身往房间走去.张慕扬见识到她难得一见的活泼,愣住了.
十五:
苏可莹出现在书会上,她优雅知性的衣着和美丽的脸庞引得人人惊艳.她这次是带着"外交"的性质参加活动,所以特意打扮得成熟庄重一些,不想因为自己的年龄而被人轻视.
她已经约见了几位书商和一家出版社的老总,只是张慕扬还没有到.还有十分钟就十点,苏可莹借口去卫生间,再次拨通张慕扬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已经到了会场……"张慕扬早上因为汪霞,差点就脱不了身.
"709房间,别迟到了."苏可莹听见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嘱咐道,"注意你的形象,进来之前整理一下仪容."
苏可莹正和几位书商闲聊,张慕扬突然打来电话:"我……被堵截了,你快来救我吧."他根本没有料到会场有这么多等候多时的书迷和媒体,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傻眼了.他寸步难行,不得不求救于苏可莹.
"今天我没找媒体啊.你等等,不要乱说话,也不要回答任何问题,保持微笑就好."苏可莹有些诧异:我安排好的媒体采访是在明天下午,今天会场上怎么会冒出媒体?她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张慕扬.一切的宣传和包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张慕扬比预期中要争气得多,许多媒体已经潜伏在会场中,很多狂热的书迷也都不请自来……效果超过了她原先的估计.
这几家本地媒体苏可莹都认识,所以她一出现,混乱的局面立刻稍微安静下来.手足无措的张慕扬看到这个漂亮优雅的小女人挡在他的面前时,他的心立刻就放下了.她从容镇定地和媒体打招呼,两个保安也左右护驾,维持着秩序.被狂热的书迷们挤到一个角落里的汪霞,一看见苏可莹,立刻就知道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她脸色悲伤,不发一言,完全听不到相熟的作者对张慕扬和苏可莹的臆想和讨论.
整整一天,张慕扬都没有休息,中午,应出版社老总的邀约,和几家合作的发行公司高层人士一起用餐,下午,确定了如何宣传策划新书并签约了第二本书之后,他才有机会和苏可莹单独相处.
"晚上还有一个大饭局,算是晚宴,回去换上我给你准备好的那套晚宴服."苏可莹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说道.
"我觉得好累."张慕扬苦笑,这一天简直太疯狂了,他突然感觉还是做一个普通人比较自由.
"没事,只有这几天,忙完了之后你可以继续躲起来写文."苏可莹抬头看了张慕扬一眼,笑了笑说.
"可莹,你怎么能应付那么多的媒体记者,还一点都不胆怯?"张慕扬一想到她挡在自己面前从容冷静的模样,就钦佩不已.
苏可莹淡淡一笑,翻着手边的合同,并不回答.
十六:
书会结束后,张慕扬和苏可莹没在北京过多停留就驱车赶回了SN市.
中午的时候,来了五个人,最年轻的大概二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岁,这便是苏可莹团队的核心人物.原本核心成员是七个人,但是其中一个在澳大利亚,另一个在新加坡,这两个人都是靠网络和电话联系,无法赶过来.
这些人中,有运筹帷幄行事沉稳的主要策划人,有精明强干的网络高手,有眼光独到的"星探"兼律师,也有专门出面联络各家媒体的负责人,还有精通各国语言和市场需求的风险测评人.张慕扬在和他们的交谈中,越来越心惊,他不知道苏可莹是怎么找到这一群各行各业的精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捆住这群人的心.看上去,他们和苏可莹不仅仅是团队合作的关系,还有着不可撼动的感情在里面.
"可莹,我们不需要再加进来一个人,你考虑好了,我们八个人,如果他加进来,我就退出."白芳芳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张慕扬的厌恶.
"我没说他会加入,只是我要去美国,有关他的所有宣传策划,都由你们接手安排."苏可莹笑着说.
"哼,反正我保留对你这次所作所为的意见."白芳芳一向脾气火暴,说话也向来直来直往,"还有一点,我要代表大家问清楚,你是不是看上这男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苏可莹有些诧异.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可以在感情上用他来代替许睿,但是……团队不需要."白芳芳转头说.张慕扬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感觉到一股杀气从阳台上传过来.
"芳芳,你还是没放下……"苏可莹突然叹气.
"是,我是没你厉害,说忘就忘."白芳芳转过头,强忍着泪水,"反正许睿的位置,谁都别想代替.当初我是因为他才进这个团队,不是因为你."
"芳芳!"刘琼华走到阳台上,白芳芳声音有点大,屋里的人全听见了.
张慕扬看着阳台上站着的三个女人,她们又压低声音开始争论.
"可莹,我先说好,我和小妹的意见差不多,他当我们的策划对象可以,但是不要妄图加入这个团队."刘琼华也开门见山,"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大家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走到今天不容易,要是因为一个男人闹别扭可不好."
"至于我,只会承认有实力的人."黄富锦也走了过来,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说,"他如果能做到许睿的一半,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保持沉默."
"我好像还没说什么吧?"苏可莹见这三个人神经兮兮的模样,无奈地说,"这次聚会,只是让大家彼此熟悉一下,找好市场定位,后期的工作开展起来也方便些."
相对阳台的争吵,张慕扬和教授先生聊得很投机,因为在这个团队中,黄教授是唯一一个喜欢没事看看书的人,算是张慕扬半个书迷.
张慕扬在心里盘算,这支团队虽然平均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却个个比老江湖还要老江湖,如果这群人能为自己所用,不知道会创造多少财富.换句话说,这些都是"人才",是成功最重要的筹码.他也许不是一个商业奇才,但是如果有管理人才的本领,那真的会纵横一方.
北京书会的那几天,对张慕扬的影响太大了.他终于彻底知道"权"和"钱"的重要.他从无欲无求的宅男,变得想要振翅高飞.他要通过努力,去得到自己心中最宝贵的东西.苏可莹,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十七:
机场大厅里,人并不是太多,显得有点冷清.外面夜色深沉,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
"可莹,那边比这里冷,下飞机的时候多穿点,别冻着了."牧志刚替她拎着小箱子,一边走一边叮嘱.
"可莹,许尧可能会接机."肖钰一直接电话,此刻她挂断电话,低声说道.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不去做间谍都浪费了."苏可莹看见前面就是安检,停住了脚步,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心里却乌云密布.不知道那个书呆子现在怎么样了,下午她打电话的时候,张慕扬的手机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的腰受了伤,走路都困难,手机如果没信号,那就是他不知道跑哪个旮旯里去了.
"苏可莹,你是不是忘记了一样东西."空旷冷清的机场大厅,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过头,东门边,张慕扬牵着两只狗,头发凌乱,面容疲惫,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盯着苏可莹.
"张慕扬?"肖钰首先反应过来,这男人经过苏可莹打造之后,现在穿衣服都有范儿起来,和当初围着围裙给她们做饭的居家男人大不一样.
"慕扬?"苏可莹的声音很低,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她面对他的眼神,第一次慌乱地低下头,尴尬地站在安检边,找不到话说.
可是总不能一直沉默,她抬起头,勉强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走的时候,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就一声不响地离开?"张慕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压抑自己心疼的感觉.
"我已经解释过了,因为你睡得太熟……"
"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张慕扬深吸了口气,痛苦地蹙起了眉头,"一大早起来,看见屋子里空空荡荡……你连换机票这种事情,也会'忘记'告诉我,这连朋友都不算吧?"
苏可莹看着他,眼眸一闪,转过身,"我是真的忘记了."
张慕扬看着她的背,突然想到,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她吵架.今天他两点钟才等到班车.到了城里之后,首先去的就是龙城小区,但是大门紧闭,怎么按铃都没人开门,手机也没电了,无法联系上苏可莹.那时候暮色已经笼罩着整个城市,从市里去机场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不敢耽误,立刻又赶到机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可莹,无论你如何看待我,"张慕扬突然上前,搂住苏可莹,声音嘶哑地低声说,"有一句话,我都必须告诉你,那就是……我爱你,用我全部的生命爱你."苏可莹微微一怔,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双手就被他握住,一枚带着体温的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张慕扬,你……"苏可莹嗓子有些干,清楚地感觉到右手食指上多了细细的一枚戒指.
"我会等你回来,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张慕扬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还有它们,我会和它们一起等你回来,这是约定,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约定?苏可莹心中一痛,她最怕这两个字.她已经过了听到誓约和承诺就认为都一定会实现的年纪,她也不再相信男人口中的爱情,但是这个男人让她感动.手指上细细的戒指像是在见证这一时刻,将她虚无缥缈的感情拢在了一起.
十八:
这是个硕果累累的秋天.在苏可莹离开的第三天,有人希望高价买下张慕扬的新书游戏权,他没有同意;第八天,他成立了萤火工作室;第三十九天,他在策划团队的帮助下,注册了萤火文化传媒公司;第四十八天,他和陈铭兴开始着手改编自己的书,准备开发成大型探险寻宝游戏,并在团队的策划下,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
他出席了五次新书发布会,但是他离开木屋的时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只有十二天.无论出席什么活动,都有工作团队帮他安排好,不用自己出面,他就在木屋里安心写文,陪伴苹苹果果.
如今,除了白芳芳之外,张慕扬和其他成员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黄映格教授,简直是相见恨晚,两人早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从黄映格口中,张慕扬知道了这个团队当初组建的大致情况.
"Hello!"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苏可莹正和母亲准备晚餐.
"那边很冷吧?还在下大雪吗?"张慕扬听到苏可莹的声音,立刻精神起来,睡意完全消失.
"是,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奇怪,"苏可莹看了眼窗外白蒙蒙的一片,"以前到了圣诞节前后,才会下这么大的雪."
"看看日历,还有一周就要过圣诞节了."张慕扬推开凑过来的狗头,微笑着问道,"可莹,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苏可莹看了眼坐在餐桌边的母亲,走到窗边,低声说:"再等等吧,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是吗?"张慕扬非常失望,自从苏可莹走后,他一直忍着没有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只因为在临走前,苏可莹曾对他说,圣诞前一定回来……终于在忙碌和思恋中,盼到了圣诞节即将到来,可是她又归期渺渺.
"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希望我能多陪伴她一些时间."苏可莹看着玻璃上的雾气.
苏妈妈看着女儿,心里有一丝愧疚,她其实亏欠这孩子太多."可莹,一会儿你爸爸回来,会给你一个惊喜."正说着,门铃就响了.
苏可莹立刻打开门,父亲身边还站着一个抱着大束玫瑰花的人.鲜艳美丽的花束挡住了他的脸,但是苏可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已经感觉到那熟悉的、恶魔般的气息--许尧.
"可莹,看我带谁回来了!"苏爸爸笑呵呵地说,"你一定想不到,我找到了你以前最好的朋友……"
许尧缓缓放下玫瑰花束,微笑地看着眼前惊愕但立刻掩去慌乱的小女人.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变得更加完美,这一次也不例外.
"许……许尧?"苏可莹摁断电话,并没发觉因为用力太久,直接关了机.
十九:
平安夜这天,苏可莹再次见到最不想看见的许尧,他是陪着苏爸爸回来的.苏可莹知道他现在几乎成了父亲的理财顾问,外表英俊,看起来又礼貌绅士,还很有经济头脑,许尧的一切,都让父母很满意.
"可莹,"走到起居室,许尧将一个大信封推到苏可莹的面前,"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苏可莹沉默地摆弄着鲜花,对许尧的礼物看也不看.她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枚银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
"可莹,别这样对我."许尧握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你是不是恨我突然收回了你和哥哥的房子?"
"你知道我不会恨你."苏可莹停止摆弄鲜花,淡淡地说,"所以你才会越来越放肆,对吧?"
"可莹,我怎么放肆了?收回房子,只是因为法律上的原因,现在我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房子的钥匙和转让合同都在这里,只要你签下名字,那栋房子就完全属于你."许尧非常委屈和伤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许尧,不是房子的问题."苏可莹看着他,眼神复杂,"无论你做什么,我只能把你当成弟弟看待,懂吗?"
"我想做的是你的丈夫!"许尧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哥哥长得那么相像,又和苏可莹从小一起长大,苏可莹偏偏不愿爱上他.
"许尧,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也看到了,他很好,我们很好."苏可莹一双眼眸闪着冷锐的光芒,"即便我和你之间曾经发生过那样不堪的事情,他也从未想过离开我."
"他配不上你,张慕扬是个没用的男人……"
"错了,张慕扬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苏可莹微微一笑,"而且,我喜欢他,这就足够了."
"可莹,那个小白脸不会给你幸福,他连我哥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但是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苏可莹打断他的话.
许尧觉得难以置信,还有愤怒.凭什么?凭什么他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却被张慕扬轻易地夺走真爱?他一直就没把张慕扬放在眼中,他认为张慕扬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没有想到,苏可莹竟然真的会对那种普通的男人动情.
"别骗我,可莹,你别骗我……"他几乎要崩溃了,他死命地攥住苏可莹纤细的手腕,两眼通红,"你不能和他结婚,不能!"
"许尧,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所以……"苏可莹心中一酸,她不忍心伤害他,但是他一次次逼着自己狠心说出绝情的话.
"可莹,不要和张慕扬结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许尧不由分说地紧紧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语无伦次地说,"相信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可莹,接受我,你必须接受我……"
苏可莹被许尧紧紧地抱着,无法挣脱,几乎喘不过气来.
二十:
张慕扬晕乎乎地下了飞机,他没有想到因为天气原因,飞机耽误了好几个钟头,现在已经是纽约时间上午十一点多了.他刚刚下飞机,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坐机场大巴去市中心时,他翻出陈铭兴给他的地址和打印出来的简易地图,全身的细胞都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相见.
出租车在一栋看似非常普通的公寓楼前停下,张慕扬没有想到苏可莹的父母住在这么普通的花园小区里.天空的雪花依旧飘着.他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站在五楼的一扇门前,半晌也没有按门铃.他的心跳得很快,一切的行程都是秘密的,他没有打苏可莹的电话,也没有在网上告诉她自己会来.但是他并不担心找不到她,即使陈铭兴给的地址是错误的,他也有其他方法找到她的住处.终于,张慕扬伸手按向门铃.
苏爸爸走到玄关处,从猫眼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斯文清俊的年轻男人,黑发黑眼,典型的东方人面孔.他将门开了一条缝,隔着防盗门,上下打量着张慕扬,然后问,"你找谁?"
苏可莹知道,她和许尧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无论她说什么,许尧都听不进去,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她走出起居室,看见父亲站在门口,似乎正在和一个人交谈.
"爸爸,是快递员吗……"她看清门外站着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愕.
"可莹,你认识他吗?"苏爸爸很少看到女儿大惊失色的表情,微微侧过身问.
"张……张慕扬……"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今天早上六点她还收到了张慕扬的邮件,他祝她平安夜快乐,现在他居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天,慕扬……你怎么会来?"苏可莹努力平静着心情,打开防盗门.上帝才知道她刚才那一刻的心情有多复杂,仿佛她看到的不是张慕扬,而是一个外星人.
张慕扬微笑着张开双臂,右手的礼物还来不及送出,就抱住了面前这个小女人.多好,抱着她的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闭上眼睛,他完全感受着她的温暖和馨香,在她的耳边低低说道:"可莹,我好想你."
"你要是在半夜出现,我会以为见鬼了."半晌,苏可莹才咬着唇说.她的心脏第一次跳得那么飞快,张慕扬真的像天神一样出现,让她措手不及.
"可莹,他是你的朋友?那先进屋吧."苏爸爸一直在打量这个看上去很书生气的清秀男人.
"爸爸,"苏可莹终于挣脱张慕扬的怀抱,兴奋地转过脸,"他就是我在中国的男友,张慕扬."
"张慕扬?"苏妈妈听到女儿兴奋的声音,从厨房走过来,惊讶地看向张慕扬.许尧已经从起居室里冲出来,脸色一变.
二十一:
苏可莹开始担心这段时间两个人晚上的相处.他不再是以前乖乖的书呆子,而她的房间里,两人只能同床共枕,这么冷的天气,不可能让他睡地上.他们还必须做点亲热的戏给父母看……她有些后悔让他搬出宾馆.见他出来,她佯装若无其事,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两个人就退了房.
回到家里,苏可莹告诫他说:"妈妈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不过一切小心,他们多疑得很."但是看着那张床,她第一次觉得与张慕扬同处一室,夜里会很难熬.
张慕扬洗漱之后,看见苏可莹站在床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正想心事想得出神."你在想什么?"张慕扬站在她身后问.
苏可莹身躯微微一颤,立刻转身,看了他一眼,"没事,你先睡吧."苏可莹将外面的壁灯关了,把自己的房门锁死,才脱掉大衣,坐到书桌边,打开电脑.
"你不睡吗?"张慕扬看着唯一的一张床,心脏乱跳.
"嗯,我还有一些邮件要处理,你先睡吧."
"今天……我也睡床上?"张慕扬干巴巴地问道.
"不然呢?你想和我爸爸一起睡吗?"苏可莹被他惹得想笑,随即说道,"快点上床躺下,早点睡."
"那……只有一床被子."张慕扬看见床上并在一起的枕头,摸摸后脑勺.
"嗯,你睡吧."苏可莹这次只淡淡地"嗯"了声.
"一起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不会再要礼物了."
苏可莹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她佯装镇定,"我只是要处理一些工作,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研究一下怎么把萤火网站规模做大."张慕扬终于钻进充满女人体香的被子里,"可莹,你睡觉的时候喊我一声."
"喊你干吗?"
"我把这边暖和的被子让给你."
苏可莹其实有点小感动,但是她随即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不用,这里空调和暖气都开着呢,不冷."
"那你早点睡,别熬夜太久."张慕扬没再打搅她,闻着枕头上淡淡的洗发膏清香,闭上眼睛说"晚安".
苏可莹直到听到张慕扬均匀的呼吸之后,才关了电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他清秀的脸.他果然变了,脸上原本柔和的轮廓似乎增添了一丝刚毅.一个男人只有在历练之后,才能真正成熟.如今的张慕扬,和她初次看到的那个青涩大男孩已经完全不同,他将变得更加坚强独立,变得可以独当一面,独自承担风浪.
二十二:
当许尧按门铃的时候,家里还是张慕扬一个人.两个男人在开门的一刹那,有种主客颠倒的感觉.
桌上放着一沓照片,每一张的光线都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辨认出,处于激情和迷乱中的美丽女人,正是苏可莹.
"许尧,你这根本不是爱她……你的心完全扭曲了……"张慕扬将那沓照片反扣在茶几上,喃喃道.
"无所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们订婚那天,这些照片也会登上各大网站和媒体的头条."许尧恶意地微笑,"张慕扬,你自己看着办吧……哦,对了,还有一卷剪辑后依旧长达两个小时的激情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先发到你的邮箱."许尧见他脸色苍白,笑容更加灿烂.
许尧那天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和苏可莹发生了关系,她一定会接受自己,如果两人顺利在一起,录像带他会立刻销毁.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之后,她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决强硬,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无耻小人!"张慕扬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他铁青着脸,盯着许尧问,"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离开苏可莹,她是我的."许尧扬了扬那一沓照片,抽出一张较为清晰的,在张慕扬眼前晃晃,"你瞧,她这时多美,看看这完美的身材,张慕扬,你不想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她这副模样吧?"
张慕扬眼里跳动着火焰,但是他无可奈何.他想许尧一定有很多备份,他就是把许尧杀了,也无法销毁那些东西……
"当然,我不介意世人看到她的身体."许尧看见张慕扬的模样,笑得越发得意,"这么美的东西,我要让所有的男人都嫉妒我,让他们都只能看着这一张张照片,欲火焚身……"
"住口!"张慕扬闭上眼睛,骨节都捏得泛白,他绝不能让这样的照片流出去一张,"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爱'她."
"爱?"许尧靠在沙发上,笑容变得自嘲起来,"张慕扬,你当然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二十多年了,我从有记忆的那天开始,就知道喜欢她,就开始爱着她.那么多年苦苦等候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如果许睿还在,你会对自己的嫂嫂做这种卑劣的事情吗?"张慕扬看见那些照片,就已经知道那天晚上是苏可莹着了道.虽然苏可莹在事后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但是张慕扬知道她很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她和弟弟一样的人发生关系,还因为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的错.
许尧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张慕扬会突然这样问,但是很快,他就扬起唇,"无论她是我的嫂嫂,还是妻子,都是许家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二十三:
夜色朦胧,寒风凛冽,苏可莹和许尧站在街边,仿佛都感觉不到寒意.
"可莹,有没有想过张慕扬有一天真的飞黄腾达了,他就会介意你的过去?"许尧靠在电线杆上,气定神闲.
"不用你费心,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苏可莹淡淡地说.
"可莹,你是一心想他能够成为人中之龙吧?"许尧微微一笑,伸手挡住她头上的雪花,"我昨天收集了所有他的新闻,你还真是厉害,把一个普普通通的无用男人,打造成了当红作家."
"不要轻易地说别人无用."苏可莹也微微一笑,"你今天和他谈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谈谈事业和爱情."许尧笑容灿烂,"对一个刚刚成名的男人而言,一定有着很多的烦恼.所以,就稍微谈谈这些."
"然后呢?"苏可莹盯着他.
"名利还真是一把双刃剑,可莹,你感觉到张慕扬的变化了吗?"许尧感叹道,"男人一旦接触了名利场,成长的速度可真是惊人."
"你想说什么?"
"可莹,张慕扬还会继续改变,你难道不害怕随着他的名利增长,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会越来越多?"许尧笑得邪恶,"你确定,能够拴住他的心吗?"
"我和他在除夕夜订婚."苏可莹摊开掌心,看着手上迅速融化的雪花.
"他不会和你订婚."许尧伸手覆在她的掌心上,"打个赌吧,他会在除夕那天,成为落跑的未婚夫."苏可莹猛然抬起头,聪慧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沉的光,"许尧,什么意思?你不能伤害他!"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他不够爱你而已."许尧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会回到我身边,这是我们早就约好的,谁都别想逃."
恶魔般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苏可莹后退几步,和许尧拉开距离.她目光坦然地说:"我没有想逃,是你偏离了轨道!是你不甘愿做以前听话可爱的弟弟,一直想取代你哥哥的位置……许尧,你该醒醒了,别再固执下去!"
"我有你固执吗?"许尧忍不住自嘲,"你宁愿接受后来者的感情,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如果我错了,如果我偏离了轨道,也是被你逼的!"
苏可莹抬头看了眼昏黄的路灯,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说道:"无论怎样,不要试图伤害我身边的人,否则,我会抛掉所有的过往."
许尧因她这句决绝的话,微微一愣,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冷漠无情的苏可莹.
"为了张慕扬,可以抛下所有的过往和回忆?"许尧脸上泛起心痛的冷笑,他这次还真输得彻底.
苏可莹从他的话中,早就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妙,也更加确定,他和张慕扬一定隐瞒了自己什么.她说道:"没什么抛不下的,生活总要继续,人也总是要向前看."她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挥挥手,"许尧,你也要学着对自己好,就这样.圣诞快乐,再见."
二十四:
"张慕扬,"苏可莹突然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半晌才说,"除夕那天……我们真的订婚吧."
自己没有出现幻听吧?张慕扬脸色微微一变,心里一阵狂喜,但是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了许尧的话.苏可莹看见他眼里的喜悦瞬间被阴霾覆盖,立刻知道,许尧说得没错.张慕扬有事情瞒着她,而且,除夕的订婚宴,他很可能真的成为落跑未婚夫.
"除夕夜,你会离开,对吗?"苏可莹虽然只是试探,但是看见他这副表情,心像是缺了一块,空空的,有冷风吹过.
"啊?"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立刻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要离开,虽然许尧要挟他,但是他一直在想办法,希望在除夕夜前,将许尧手中的录像带销毁.只是,现在还是一筹莫展.
"我知道了."看见他这副表情,苏可莹有些失望.那夜长谈之后,她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从过去到现在,她希望张慕扬也对自己这样坦诚.
看见苏可莹微微失望的表情和受伤的眼神,张慕扬心中一痛,立刻走到床边,试图解释:"可莹,你知道什么了?我很高兴你做这样的决定,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刚才我说的话不用当真,原本我们就是逢场作戏."苏可莹疲惫地闭上眼睛.
"不是逢场作戏,是真的喜欢,你不能反悔!"张慕扬立刻着急了.
"那么,你确定除夕夜会和我订婚?"苏可莹其实不愿再问,但是她真的想知道他会不会像许尧说的那样,成为逃跑的人.
"当然……"张慕扬耳边再次响起许尧的声音,他咬咬牙.
"不说了,我有点困."苏可莹看见他复杂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你刚才说的,不可以反悔."现在他才不会让她睡觉.
"就当听一个笑话……"
"怎么是笑话?我是认真的."张慕扬在床边团团转,没想到自己的一丝迟疑,竟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恨死自己了.
苏可莹不理他了,脱去外套躺下来,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可莹……"张慕扬急得满头是汗.自己真是笨,为什么那一刻会去想该死的许尧?
"让我休息,不要打搅我睡觉."苏可莹干脆用被子裹住头.她不想这个书呆子对自己有任何隐瞒,尤其在许尧的事情上.
"不行,我要娶你!"张慕扬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着被子的一角,"我是真心的,你刚才的话我也当真了,我要真的和你订婚,然后举行盛大的婚礼,我们谁都不可以反悔!"
"你到底让不让我睡觉!"苏可莹瞪着他,第一次发现他的脾气真倔.
"当然让,但是以后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睡觉,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即便你老得走不动路."张慕扬抓紧机会,发动攻势.
无力地把脸埋进被子里,苏可莹发现自己并没有讨厌他的话,相反,她心里装着酸酸的感动.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可她心里还住着一个死去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在张慕扬面前不再想到许睿,那她才能完全接受他.不然,对他不公平.
二十五:
"嗯……"苏可莹突然沉吟起来.自己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吗?为什么冲动的情欲越来越强烈?
"可莹,你说我们以后……"张慕扬正要说话,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从他腰际的保暖内衣下,往上游走,他浑身的血液顿时被点燃.那只手像是带着魔力,让他腰际酥麻的感觉延伸到脊背.
"为什么你要穿这么多的衣服?"像是娇嗔,苏可莹声音沙哑.
"你……你要我脱下吗?"张慕扬不敢动,他不知道苏可莹想做什么.
"嗯……可是你没洗澡."其实苏可莹只是不太喜欢他身上隐约的香水味道.
"要我现在去洗澡吗?"她有点慵懒有点性感的声音,让他全身兴奋而紧绷着--她的意思是今天准备好了吗?
"算了."苏可莹突然抽回手,翻个身背对着他,"还是睡觉吧."
"那……我脱下衣服好不好?"张慕扬此刻精神饱满,才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随便你."苏可莹懒得说话,她想着自己和张慕扬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前那个羞涩的宅男,慢慢变成了完美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这是自己这几年里最大的成就.
"我都脱了."张慕扬被她弄得手足无措,只得红着脸低声说.
"嗯,那就睡吧."苏可莹想起自己第一次故意醉酒时张慕扬那副呆样,忍不住挑起唇角--她看中的男人,其实还真的不错.
"可是不公平."张慕扬的手移到她的腰间,顺着睡衣试探着往里面钻去,"那个……我能不能进去?"
苏可莹皱了皱眉,他这句话说得有点歧义.张慕扬已经等不及她的回答,一翻身,揽过她柔软的腰肢,火热的手掌顺着她丝滑的背部往上游去.掌心传来不可思议的触感,张慕扬忍不住顺着她的发丝,往脸上吻去.
"可莹,我着了火,怎么办……"张慕扬的唇从她光洁的额头,游到她柔软的唇上,有些粗暴地啃噬着.他这一次的冲动尤为强烈,怎么办?要犯错误了!
"可莹."忍耐得有些痛苦,可是如果她还没准备好,张慕扬不忍强来.不对,是他没法强来,因为会被苏可莹踹到床下.
苏可莹见他痛苦地躺下来,眼里的笑意扩大,她突然翻身,坐到张慕扬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轻轻咬住了他的唇.既然他这么乖这么听话,提前给点奖励吧.苏可莹听见他倒抽气的声音很大,挑起唇,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准备好了吗?"
张慕扬没有想到她会主动,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
"事先说好,如果你准备好了,从今晚开始,就要对我负责."见他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苏可莹玩心顿起,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垂.
"一定会负责,你想逃都逃不掉……"张慕扬既兴奋又紧张,他想要动一下,却被苏可莹按住了肩膀.
可是第一次不应该是男人主动吗?应该他主动才是……苏可莹知道他是个笨蛋,对男女之事更是不懂,所以第一次,就由她来当老师吧.
"可莹……不要……"张慕扬发觉她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小腹下,握住了.胸口被她含住,轻轻舔舐,让他舒爽得快要缴械投降了.
"可莹……别动了……"张慕扬突然抱住她,哑着声音说道.他经不起这样的挑逗,已经濒临爆发.
"可莹,不行……"突然被她纤细柔软的手指一收,张慕扬浑身绷紧,喷发的液体弄得两人身上都是.苏可莹似乎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唇边含笑,摸到床头柜上的纸巾……
"对不起……我……"张慕扬说不出话来,还什么都没做呢,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可是,身体实在太兴奋了,他无法控制.
苏可莹再次吻上他的唇,慢慢抚弄着,"它还很精神……"
张慕扬很想学"教育片"那样,系统地从头到尾来一次,可是身体已经兴奋得等不及了……张慕扬咬着牙,急得汗水都渗了出来,就是找不到路口在哪里.苏可莹感觉到他不得要领的焦急,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唇边噙着一丝笑意,调整着自己的角度,引导着他慢慢进入……
二十六:
牧志刚和白芳芳来接机,看见张慕扬紧紧握着苏可莹的手,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立刻对视一眼.
"这小子中了五百万吗?几天不见,瞧这春风得意的模样."白芳芳咕哝着,非常不满苏可莹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拜托,他们的队长是头脑睿智举止优雅的女人,从来不会对男人有这种依赖的表情.而且,张慕扬身边还有一个少妇,跟他眉来眼去,苏可莹居然一点都不管!对男人不应该这么纵容,她以为张慕扬有许睿的自律吗?
"说起来……是有点不一样了,变帅了点,对吧?"牧志刚挑起唇,懒洋洋地说,"而且,身边多了个美丽少妇,慕扬还是真有一手,哪天我要向他学习."
"根本不知道你的眼睛长在哪里!"白芳芳冷哼,"在你眼里,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叫美女,另一种叫帅哥."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你呢,看谁都不顺眼,所以眼角的皱纹这么快就长出来了."牧志刚是乐天派.
"你真不懂尊重美女."高跟鞋无情地踢上他的小腿肚,白芳芳怒目圆睁.
"我错了……"牧志刚吃痛地揉着小腿,他不该招惹这位火山美人.
"又在欺负人."苏可莹已经恢复了常态,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可莹,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被这丫头折磨死了."牧志刚立刻伸手搭上她的肩头,哀哀地诉苦,"整天乱发脾气……"
张慕扬见状,立刻上前想拿掉那只咸猪手,却被白芳芳先行一步拽过苏可莹.
"别理他,我们走."白芳芳紧紧抓着苏可莹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慕扬,介绍一下这位美女."牧志刚笑嘻嘻地凑到袁惠芳身边,殷勤地问.
"哦,我的大学同学,袁惠芳."张慕扬边走边说.
"哎呀,不就是你的那位初恋情人吗?"牧志刚作为收集情报和谈判的高手,对张慕扬的事情一清二楚,"可真是位美女,我叫牧志刚,这是名片,有空希望常联系."
苏可莹的小团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专攻外交的牧志刚虽然表面是个花花公子,有时候还有点花痴,可其实脑瓜异常聪明,交际手腕非常强悍.牧志刚将张慕扬推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苏可莹和白芳芳说着话,看似无意地一转头,看见牧志刚已搭上了那个"初恋",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容,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若只是情敌,她倒不怕.怕只怕,那个初恋并不只想"旧情复燃".若是她苏可莹愿意相送的东西,就算倾尽所有都不会皱皱眉头,但是,若是她苏可莹不愿拱手相送的,就休想从她手中夺走一分一毫.
二十七:
"许尧想见我?"张慕扬看着外面疾驰的风景,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就是."
"如果我不说许尧,你会跟我走吗?"袁惠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心想帮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干吗总是躲着我?难道以前的感情……"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张慕扬打断她的话,略示冷淡.
"我知道你为什么很紧张许尧."被他的态度刺痛了心,袁惠芳咬咬唇,看着手指上的钻戒说道,"许尧有让你害怕的地方.据我所知,许尧曾经和你的现任女友,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张慕扬眼神陡然一厉,并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袁惠芳了解多少内情,不敢随便开口.
"他们曾经有过一夜情吧?"袁惠芳轻轻一笑.张慕扬脸色很难看,依旧保持着沉默.
"而且许尧手中,有你不愿面对的东西."袁惠芳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慕扬,慢慢地说.其实,她只知道许尧和苏可莹曾经发生过关系,至于许尧手中的录像带,她并不知情,只是从张慕扬对许尧的态度中推断出张慕扬一定有什么软肋被许尧掌控着,否则他不会一听到许尧的名字,立刻就上了车.仔细端详着张慕扬的面部表情,她希望能发现什么.
"我只是不能饶恕他做过的事情而已."张慕扬从袁惠芳的最后一句话中,大致确定她并不知道许尧手中的录像带,而且许尧绝不会现在就把那些照片和录像给外人看.只要袁惠芳还没有完全和许尧结成统一战线,事情还不算难办.
"很难忍受吧?那种事情换成谁,都不会原谅."袁惠芳有些失望,她没有发现张慕扬的破绽,"你的女友也一定很痛苦吧?毕竟……"
"如果今天只是聊这些,我要失陪了."张慕扬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不谈爱情,说说事业好了."袁惠芳看着他,"听说你们公司已经招聘了一百多人,除去其他费用,只前几月的高额工资支出,就够你头疼了吧?"
"这些都不劳你费心."张慕扬态度疏离.
"如果不是你,换了其他人,我才不会费这个心."袁惠芳叹口气,"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只要说一声,第二天我就会把款准备好……"
"不劳费心."张慕扬还是那几个字,堵得袁惠芳脸色难看.
"你和以前一样固执."袁惠芳低下头,抽动嘴角,"学生时代就是古董,现在还是这样."
"我会把握自己脚下的路."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现在比苏可莹更能帮助你."袁惠芳咬咬唇,挣扎着说道,"慕扬,好好想想,你现在的事业如果中断,以前的努力全泡汤了,没有了钱,怎么给苏可莹幸福?"
"我本来就是个穷人,最大的财富是自己,不是钱."张慕扬现出冷笑,"在我最穷困无助的时候,你走了……说起来,真的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遇到成就我的女人."
听到这番话,袁惠芳脸色煞白,尖锐的刺痛贯穿了她的心房.
二十八:
在许尧和张慕扬"密会"的第二天,苏可莹和许尧在公墓里遇见了.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喜欢抽烟?看着一地的烟头,苏可莹皱起了眉,伸手将他手指间的烟拿下来.
"你哥哥看见,又会骂你."苏可莹将烟踩灭,把鲜花放到许睿的墓前.
"还会打我吧?"许尧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悲伤地说道,"以前看见我偷偷买烟,他把我狠狠揍了一顿,你差点吓哭了."
"许尧……"
"如果现在哥哥还活着,那该多好……至少在我做错事的时候,你会原谅我,会护着我,哄着我,疼着我……"许尧的语气有些凄凉.
"你知道,有一种感情是恒星,还有一种感情是行星,只有按照一定的规律,才会永远地持续下去."苏可莹站起身,看着天空,"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方向……"
"就成了流星."许尧接过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我不愿意做弟弟,所以你也不愿再做那个疼爱我的姐姐."
"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朋友们知道你回来,都很开心."
"我想进入萤火."许尧突然说道.
"你在美国不是很好?"苏可莹脸色微变.小尧难道还没有死心?
"不,回来多好,一大群的朋友,在那边太孤单……"许尧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像在自言自语,"对吧,哥哥?"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萤火不是我的.但是我会去问慕扬,只要他愿意……"
"他当然愿意."许尧看着紧张的苏可莹,扯了扯唇角,"因为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苏可莹勉强一笑,"许尧,我们之间,还是开诚布公比较好.你和慕扬昨天晚上见面谈了些什么?"
"他说订婚宴一定要邀请我参加."许尧眼里跳跃进一线阳光.
"哦?"苏可莹半眯起眼睛,"慕扬和你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当然,他还想让我接手萤火."许尧展露出笑容.
苏可莹皱起眉头,眸光锐利地看向许尧,不认为这是他随口开的玩笑,"你的意思是,慕扬想让贤?"
许尧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一定是有条件的吧?"苏可莹努力按下心中的慌乱,镇定地问道.现在的萤火是他们所有人一起努力打拼出来的,如果张慕扬真的这么不负责任,那所有的努力和资金投入都白费了.
"条件?什么条件?"许尧很无辜.
"别开这种玩笑,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苏可莹看着他,后背一阵发寒.
"是啊,正是因为不是游戏,才要签订合同,这种产权转让的手续,真的很麻烦."许尧耸耸肩.
苏可莹终于慌乱起来,她拿出手机,想要拨通张慕扬的电话.
二十九:
张慕扬赶去医院,看见袁惠芳正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他冲过去,心急地问道:"袁阿姨她怎么样了?"
"说……危在旦夕,让做亲属的,最好日夜相伴,看一眼就少一眼……"袁惠芳倚在他的胸膛里,与记忆中的感觉一点都不同.记忆中,是青涩的,心动的,羞怯的……而现在,是温暖的,踏实的,没有了少年的稚嫩,只有男人的味道.
"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张慕扬想推开她,却没有着力的地方,她整个人黏在怀中,紧紧环着自己的腰,怎么也躲不掉.
"不知道……"她不让医生出来,医生怎么会出来?这医院,可是有她的股份,那些医生也拿了她不少好处,现在要怎么做,还不得听她的?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医生们都在里面打着哈欠,而手术台上的老太太,因为服下了安眠药,睡得很熟.
"妈妈已经走了,如果姑姑再离开我……"袁惠芳哑着声音又哭了.
"不会有事的."张慕扬心烦意乱,只好站起身,走到窗边,离袁惠芳远一点.
袁惠芳抬头对值班护士使了个眼色.不多时,手术室的灯光关闭,袁惠芳立刻迎上去,满头银发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怎么样,医生?"
"多陪陪她吧,时日不多,还在昏迷中……"医生摇头,叹了口气.
张慕扬看着昏睡中的袁阿姨,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他见医生已经安排好,就对袁惠芳说 :"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再给我电话."
"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袁惠芳带着哭腔,"哪怕一会儿,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漫漫长夜……"
"可莹,要不要现在送他们俩住院?"肖钰语气轻松.只要油门踩到底,那两个抱来抱去的身影就会被撞飞.苏可莹并不说话,只是托腮看着医院门口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虽然看上去是那个女人主动,不过张慕扬明明可以给她一巴掌嘛."肖钰握着方向盘,眯着眼睛分析.
"那个女人……实在有点讨厌."苏可莹终于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
砰!车门打开,苏可莹终于在肖钰唐僧般的唠叨中下了车,向正在拉扯不清的两个人走过去.
"要不要我帮忙?"肖钰兴奋起来,探出头问.
"只是想看热闹的话,离我远点."苏可莹的声音比夜还冷.
张慕扬实在被袁惠芳纠缠得无语了,"惠芳,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你……自重点."他的话,在袁惠芳耳中,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袁惠芳!"他早就动怒了,若不是他们曾经有一段感情,现在已经把她甩到墙角,"我知道你伤心,但是……"话没说完,他看着路灯下走过来的妖娆女人,突然变成了一截木头.
袁惠芳见他终于不再推拒自己,心中一喜,正要环上他的腰,却被反应过来的木头人一掌推开.这一次,他手下没有留情,让她差点就撞到柱子上.不过,袁惠芳借着他的力,顺势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蹙着眉,眼泪汪汪地盯着他.
可惜,张慕扬并没有看她,袁惠芳顺着张慕扬的视线,看见了风情妩媚的苏可莹.苏可莹在来的时候稍微化了妆,夜色的灯光下,红唇白肤,眼角微微上扬,深紫色的小烟熏,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魅惑.不输人也不输阵,这是苏可莹的原则.跟她抢男人,先要掂量好自己有几分重,值不值得她苏可莹亲自出马.
三十:
深夜,病房里很安静.蓝玥看着坐在陪护床上抱着笔记本上网的许尧,眼眶渐渐湿润了.
"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是自卑又自闭,想被人重视,怕被遗忘和忽视.那个时候,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我们会用很多极端的方式."蓝玥像是在回忆,声音很低,梦呓一样,"我喜欢哭,只要一哭,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会多起来;而你,只要许睿和可莹不小心忽视了你,你就会惹是生非,甚至打架斗殴,然后,许睿会责骂你,可莹就会护着你……"
"这群工作狂,也不知道来换班,每天就知道工作."许尧用力敲敲键盘,很不悦地打岔.
"至少还被自己喜欢的人呵护过,不像我……"蓝玥有些冷,空调开得很暖,但是她的手指渐渐冰凉起来,"可能死了,也没人为我流泪."
"说够了没有?"许尧终于发怒,"说够了的话,就给我睡觉!"
"有时候真觉得像是一场梦,二十多年来,整颗心都是空的,偏偏空空的心,会感觉到疼痛."蓝玥唇边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小尧,你说明明是喜欢,为什么要用喜欢去折磨?难道恨的感觉比爱更深刻吗?"
许尧不再说话,他准备十分钟后去问护士要安眠药.
"可莹订婚那天……我可能不会去了,虽然很想看见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幸福……"蓝玥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小尧,你替我去祝福吧……"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许尧瞥了她一眼,本来要收回视线,突然发现蓝钥的异样,"哪里不舒服?"他跳下床,走到她身边,想要按床边的护士铃.
"我很好……"蓝玥眼前的许尧已经模糊,她伸出左手,无力地抓住他要按铃的手,颤抖地扯出一个虚弱的苦笑,"小尧,我想了好久……果然很多事情,拿得起,放不下……也许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闭嘴!"许尧脸色苍白,急忙拽掉她冰冷苍白的手,按了护士铃.
"你这么好……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女孩子……"蓝玥依旧在说话,但是她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小尧,下辈子……再遇到你……你会喜欢我吗?"
"我让你闭嘴!"看着蓝玥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青色的眼圈,许尧心痛地吼道.
"我倒是希望……下辈子我能成为男人……"蓝玥迷迷糊糊地说道,"哪怕像许睿那样,转眼即逝的爱……也好过一生一世毫无希望的感情……"
淡淡的血腥味在病房里弥漫,当护士掀开被子时,白色的床单和压紧的被子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潮湿温热的液体,还在顺着蓝玥手腕上深深浅浅的几道伤口往下滴落,锋利的水果刀卷在被子里,沾满了血液.许尧捂着胃,突然想吐,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视觉和嗅觉的冲击,还有心灵的震撼,让许尧终于弯着腰干呕起来.当张慕扬和苏可莹赶来的时候,许尧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脸色苍白,像失了魂.蓝玥让他看到了生命在死神面前的脆弱,痛苦、幸福、得失在死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三十一:
墓地的天空出奇的蓝,今晚就是除夕,墓地里几乎没有人.
许尧看见许睿的墓前放着一束鲜花,知道早上苏可莹来过这里.要订婚了,她一定会来这里告诉许睿.
"哥哥,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点燃一支烟放在墓碑边,许尧苦笑,"那个书呆子是真心对可莹好.你放心,我试探过了."他将一盘录像带拿出来,扯出带子,点燃.
张慕扬远远地看着坐在墓碑前的许尧,在空寂的墓地中,那个身影格外孤独.要是许尧真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只怕苏可莹还是会放心不下.默默地看着许尧自言自语地烧着什么,直到太阳快落下,张慕扬才走上前.
"今天公墓五点就会关闭."他走到许尧身边,看了眼时间.
落日金色的余晖明亮而不耀眼,让所有的风景都镀上了淡淡的金色.
"你怎么来了?"许尧刚点燃一支烟,吐着烟圈,淡淡地问道.
"宴会都快开始了,但是少了一个人……"张慕扬微笑,半蹲下来,整理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花束,"可莹说那个人非常重要,必须要见证这一刻,我只好出来寻找."
"我会去的."许尧看了他一眼,"倒是你,今天晚上的主角,好像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吧."
"我是奉命前来,顺便对这个人说几句话."张慕扬伸手指向墓碑上许睿的照片,"感谢他曾经用生命去爱我的未婚妻,我也会爱她像爱自己的生命."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哥哥听不见,也看不见."许尧冷冷地说道.
"可是,"张慕扬转头看着许尧,目光坚定,"你能看见,也能听见."
"那又怎样?"许尧弹弹烟灰.
"留下来监督怎么样?"张慕扬微笑地看着他.
"监督?"许尧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算了吧,你不会给我反扑的机会."
"许尧,我是认真的."张慕扬眼神诚挚,"留下来,我们可以做朋友."
"好了,看看这是什么?"许尧指着地上一片焦黑的灰烬,"录像带已经烧掉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不必忍受我的无礼.现在,你完全可以……"许尧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谢谢,我是忍了很久."张慕扬收回拳头,看见许尧唇角渗出血丝,他的笑容格外温暖.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许尧这样聪明的人,不会做出公布录像带的傻事,只是到了今天才彻底放心.
许尧擦了擦嘴,对张慕扬微微一笑,站起身,"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了,恰好我也很讨厌你."
两个人在许睿的墓前拳打脚踢,落日最后的余晖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那个英俊的男人的唇角噙着永远不会改变的微笑.……